我皺了皺眉，眯起眼睛看著師兄李逍遙。

    “別探查我的境界了。”

    他懶散一笑：“按照幻月中的境界分級，我現在最多也就是一個準神境初期，按照地球上的境界分級，我現在則是化神之境初期，除了顏值之外，無論是虛擬境界還是真實境界都比不上師弟你的，何況，你是曾經兩次從飛升境跌境又修煉回去的人，這份對境界、大道的斧鑿與開拓，古來罕見，這也是你可能成為那個一的原因之一。”

    我看了他一眼，相貌確實俊逸，忍不住笑道：“師兄帥是帥，但不要臉也是真的不要臉，論顏值，我也不輸給你的，何況飛升境和化神之境圓滿的這份氣質，師兄是沒有的。”

    李逍遙摳著鼻子：“你小子別給你一點陽光你就真的燦爛起來了，我與天外天的那群人已經商量過了，這段時間我會一直在陪在你身邊，直至你重回飛升境，你必須在二十天內重回飛升境，不然的話，整個世界就都沒了。”

    說著，他意味深長的一笑：“你身懷寶藏，有這個能力卻最終沒有做到，也是對世界的辜負，自然，也是一種罪。”

    “知道了。”

    我緩緩閉上眼睛：“我接下來就進入一段忘我修行的狀態，師兄在這裏隨意走動都可以，想去幻月世界看看也可以，隨你。”

    “嗯。”

    ……

    李逍遙沒有走，而是坐在我的對麵，雙掌緩緩一合，宛若高僧一般，瞬間就有一種十分寧靜的感覺，讓人震撼，我的這位師兄雖然境界談不上十分高，但心境修為卻不是一般高，甚至隻要撞上一些契機與福緣，興許一句破境踏入飛升境都不會是什麽問題，至少他的這份心境能承載得住飛升境的磅礴大道力量了。

    “呼~~~”

    身心一沉，我不再過問外麵發生的事情，整個人的心神都墜入了心境薤穀之中，就在心境薤穀中盤膝而坐在一株老樹下，任憑天地間的風霜雨露，巋然不同，努力修煉之前搖搖欲墜的心境，讓自己更加的寧靜，同時運轉靈氣，不斷淬煉之前跌境創傷的肉身，畢竟堂堂飛升境，不但要有飛升境的大道與心境，同樣要有飛升境的牢固肉身，二者缺一不可。

    四天後，重回準神境巔峰。

    之後，就是一點點累積的過程了。

    這段過程中，努力不去想外界發生的事情，星淵中的戰鬥我也一直不再過問，不讓外麵的事情幹擾自己的心神。

    於是，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轉眼又是六天過去，為了衝擊飛升境，已經耗費了十天之久了，但讓我有些心慌意亂的是，別說是衝擊飛升境的瓶頸，甚至都沒有感應到瓶頸的存在，第三次跌境之後，飛升境根基炸毀，似乎連同飛升境的大道機緣也一並炸毀了，這就讓人有些絕望了。

    “唉……”

    一聲歎息，我緩緩睜開眼睛。

    “怎麽，遇到瓶頸了？”李逍遙也睜眼看了過來。

    “沒有。”

    我搖搖頭：“最可怕的是……根本感應不到瓶頸的存在。”

    一旁，器靈老人的身形閃爍而出，聲音縹緲的說道：“跌境次數太多，確實是會遠離大道的，你對飛升境的感知與體悟會越來越稀少，感應不到瓶頸就是由這些原因引發的，但距離飛升境越遠，最終一旦能觸碰飛升境，你所獲得的自然也就越多。”

    我點點頭：“多謝前輩指教。”

    “繼續修行吧，時間不多了。”老人說道。

    “嗯。”

    ……

    伸手一拂，輕輕打開x-1的輔助係統，頓時星淵的畫麵呈現在前方，一共99層，此時，星聯引領的異界軍團已經不僅僅是攻擊一層入口了，同時也從四麵八方攻擊星淵的外圍結界，但其中一層的戰鬥依舊最為激烈，來自全球各地的超級公會各自分配一塊陣地，聯袂鎮守一層，空中滿是密密麻麻的怪物不斷發動攻勢，怪物群就像是連珠彈一樣的撞擊玩家的人群，以至於玩家的損失特別大，幾乎每一秒鍾都有人陣亡。

    一鹿陣地上，清燈、殺戮凡塵、昊天、卡妹等人悉數開啟印記、神屍法相，禦敵在第一線，整個陣地上空到處都是怪物如雨落下，重裝玩家沐浴在火海之中，有的人正發出聲嘶力竭的慘叫聲，身軀緩緩跪倒在火雨中，賬號崩毀，玩家本人死去。

    “滴！”

    一條通話消息，來自於正在戰場中開啟朱雀法相到處肆意亂射的沈明軒，當我接通消息的時候，她眼中擎著淚水：“阿離，你的賬號終於處於可通訊階段了……”

    “嗯。”

    我點點頭：“之前……一直在心境薤穀中修煉，努力重回飛升境，沈明軒，大家……情況怎麽樣了？”

    “不好，很不好。”

    她幾乎就要崩潰，擦拭了一把淚水，道：“一個星期前，星聯的攻勢就開始變得十分猛烈，我們的損失開始變得慘重，幾乎每天都有超過2000名一鹿的玩家死去……三天前，逸雪、冷雨晰、綰綰陣亡了，他們本人也……也死去了，昨天到今天，星聯的攻勢更加猛烈，暖陽、九歌、清荷、清霜、顧小曼，還有楠木可依，都走了……”

    我渾身一顫，腦海中回憶起與大家的相識，那個親切叫我老大的優秀刺客，九歌也走了，還有，天天被公會裏的大家笑罵一鹿第一狗腿的楠木，也走了……暖陽、清霜、清荷、顧小曼，這一個個相識的人，真的都走了嗎？

    刹那間，有種心如刀絞的感覺。

    “對不起……”

    我鼻子一酸，道：“是我拖累了大家……”

    “不是。”

    沈明軒搖頭，哭著說：“大家走得心甘情願，他們走之前……都說，希望陸離你能力挽狂瀾，能讓大家再來一次，我們下次一定做更好的兄弟，更好的朋友，更好的姐妹……”

    我淚水奪眶而出：“別說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沈明軒抿著紅唇，淚水滾滾往下掉：“阿離，我們大家都相信你，你也一定要……不辜負大家的信任，我和如意……可能也會死，也會突然消失掉，你……”

    “明軒。”

    我擦了一把眼淚，道：“你放心，我會全力以赴，絕不辜負大家，如果最後還是失敗了，我陪大家一起死，絕不偷生！”

    “嗯。”

    沈明軒頷首，哭得梨花帶雨：“你忙吧，我要繼續抵擋星聯的攻勢了……”

    “嗯。”

    ……

    我不知道該怎麽安慰，感覺中沈明軒是一個心態最好最好的女孩子，每天大大咧咧、開開心心，但這一次她的精神真的已經承受不住，已經開始崩潰了，林夕和我都不在，身為一鹿的最高指揮者，沈明軒承受的實在太多太多了。

    “我很幸運。”

    對麵，師兄李逍遙有些失神的看著我，道：“麵對星聯，我自己選擇了踏入虛無世界，而不是眼睜睜的看著親友一個個的遭逢慘劇，難過的人是他們，我自己倒是痛快了，這一點來說，我是不是特別自私？”

    “不。”

    我搖搖頭，想起自己在時間樊籠和光陰長河中的一段歲月，道：“我也經曆過這樣的一段時間，師兄不必自責，你隻是做了自己該做的事情，你是李逍遙，你是當時地球上的最強者，你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也是。”

    他閉上眼睛，笑道：“繼續修行，你的心境有些動搖了。”

    “嗯！”

    ……

    再次沉浸入心境薤穀，歸心，求真，沉浸在忘我的無暇之境中。

    這一次沉浸又是五天的時間，折算出來就是遊戲世界的五年時間，時間有沒有被拉長不太清楚，但我的修煉成果肯定是按照五年算的，這五年內，在渾渾噩噩的心境修行中一直不斷的摸索，直到最後的半年，終於又再次觸碰到那熟悉的感覺了，瓶頸出現，隻要衝破，就能重回飛升境了。

    “呼……”

    再次醒來，外麵的情況還是要關注的，我不能真的一心忘我修行，否則外麵真有什麽劇變的話，我就算是真的回到了飛升境，事情也已經遲了。

    總之，星淵絕對不能被攻破，否則星聯完全掌握了《幻月》這座橋梁，然後就可能會讓所有人下線，到時候恐怕我連天之壁都去不了了，就更別提與三千世界最強的一群人一起鑿穿天之壁了。

    ……

    “滴！”

    這次，是清燈率先發現我的賬號可通訊了，但是他的心態顯然比沈明軒要好一些，隻是皺眉道：“陸離，你還好嗎？”

    “嗯。”

    我看著星淵，發現一層早就被攻破了，如今如同火海般蔓延的星聯軍隊已經殺到了第55層的位置，而玩家軍團則呈現出一麵倒的潰敗姿態，人數遠比之前少了許多，但一鹿、神話、風林火山等國服主力公會還在，美服、歐服、俄服、韓服的一些大型公會的身影也還在，大家都沒有放棄。

    “清燈……”

    我皺了皺眉：“這幾天……我們的損失是不是特別大？”

    “嗯……”

    清燈有些難以言語，神態苦澀的說：“刺客團月流螢、第十團詞望、第八團天柴、第七團天涯墨客，還有春風分盟盟主春風虛度，這些人……都走了……”

    “什麽？”

    我聲音近乎於嘶啞：“連流螢也……”

    刹那間，難過、悲愴、自責、憤怒，都籠罩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