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沒有無緣無故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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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平還是那個北平,不過林子軒已經不是以前的林子軒了。

    這麽說是因為林子軒的名氣變大了,受到了更多的關注,最明顯的是各人對他的態度。

    林子軒第一次見梁啟朝的時候被訓了一頓,就像老師對學生一樣,講了一通大道理,把他和徐至摩放在了同一地位。

    這樣做並沒什麽錯,他和徐至摩是同學,在梁啟朝麵前算是晚輩。

    無論雙方的觀念是否有分歧,但禮不可廢,該聽的教訓還是要聽,尊老是中國的傳統。

    這一次,梁啟朝雖然仍舊說了一堆大道理,卻和藹可親了許多,甚至會不時詢問林子軒的意見,特別是有關西方社會的問題。

    此時梁啟朝已有五十多歲,浮浮沉沉數十載,有種看透一切的滄桑感。

    想當年他們那批人公車上書,拉開了維新變革的序幕,是那個時代的進步青年,改革派。

    時代變遷,幾十年過去,在如今的進步青年眼裏,梁啟朝成為了不折不扣的保守派。

    這幾年,他一直在天津和北平兩地奔走,宣揚傳統文化。

    1918年,梁啟朝前往歐洲考察,經過一年多的觀察,他得出了一個結論,他認為西洋文明已經破產,拯救世界還要依靠東方文明,主張極力發揚傳統文化。

    於是,他從一個舊世界的批判者,成為一個舊傳統的提倡者。

    在這方麵,他和林子軒有共同的認知。

    他願意提供自己的私人藏書供林子軒使用,無論是印刷出版還是翻譯都行。隻要是宣揚傳統文化他就支持。

    梁啟朝把林子軒叫過來主要是因為蘇聯的問題。

    他是個堅定的仇俄派,擔心林子軒太年輕。到蘇俄一趟被蘇聯人同化,特意叮囑一番。

    “我活了這麽多年。看明白一件事,那些西洋人沒有一個真心幫咱們,都有私心,總要從咱們手裏搶走點什麽。”梁啟朝總結道,“不要相信他們,咱們還是要靠自己。”

    林子軒點頭答應。

    這個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特別是國家之間,利益才最重要,可惜很多人看不明白。或者心裏明白卻裝作糊塗。

    他和徐至摩離開。

    經過年前那場“聯俄仇俄”的爭論,徐至摩名滿京城,不過在青年人心目中成了仇敵,新月社和現代評論派都被抨擊。

    北平的文化氛圍愈發的激進,他提倡的自由主義論調有點不合時宜。

    在《晨報》報館被燒的事件後,徐至摩沉穩許多,做事更為內斂了,不過仍然堅持自己的主見,他和林子軒談論了在蘇聯的見聞。

    徐至摩擔心林子軒被蘇聯人安排的參觀騙了。回來後宣揚蘇俄的成功,誤導青年。

    如今林子軒在文化界的地位不一樣了,說出的話更有分量,能影響到更多的人。

    越是如此。越要謹言慎行。

    有仇俄的就有聯俄的,同樣有人來見林子軒。

    此人叫做李達釗,早年留學日本。入東京早稻田大學政治科係學習,1916年回國後在北京大學任圖書館主任兼經濟學教授。成為新文化的一員主將。

    他較早接觸蘇俄的大革命,並寫有《庶民的勝利》等文章。

    係統的闡述了十月革命的意義。謳歌十月革命的勝利,旗幟鮮明地批判改良主義。

    他和林子軒談論了蘇聯大革命對中國的意義,認為中國隻有走蘇聯的革命道路才能擺脫帝國主義的壓迫。

    林子軒發現自己成為雙方拉攏的焦點,似乎這次蘇俄之行有了特殊的意義。

    這讓他壓力倍增,他其實更想陪著馮程程在北平走一走,看一看,過悠閑的二人世界。

    隻是,這個想法有點奢侈。

    當他和馮程程來到她以前就讀的貝滿女校故地重遊的時候,被校方拉去做了一場演講。

    當他和馮程程一起到她以前同學家中做客的時候,林子軒毫無疑問的成為了主角。

    他覺得自己搶了妻子的風頭,馮程程對此卻不以為意,能看到自己的丈夫被重視,這或許是作為妻子最開心的事情了。

    她也有著小小的虛榮心。

    以前在北平上學的時候,梁啟朝和胡拾這些大學問家是她們仰慕的對象。

    如今看到這些人對自己的丈夫禮遇有加,侃侃而談,心裏有種難以名狀的滿足感。

    那些舊日的小姐妹,命運各自不同,有人如意,有人落魄,讓馮程程覺得造化弄人,感慨不已,為此向林子軒傾訴良久。

    林子軒不由得想起後世的同學會,各種攀比和炫耀,令人不忍直視。

    所謂的同學會是為了交流感情,不是為了證明自己比別的同學了不起。

    相比較而言,這個時代的人情味更濃一些,不像後世那麽的市儈,後世的道德水平實在是不好評價,隻能說傳統文化消失殆盡。

    他和周作仁見了一麵,談論了在國外出版散文集的事情。

    有了第一套新文學叢書的出版,他有了底氣,雖然不算成功,但在國內造成極大的影響。

    不少學者都想搭上林子軒的關係,也能在國外風光一回。

    所以,這一回林子軒頗為強勢,要求所有的翻譯工作都要交給萬象書局來做,這是擔心出現上次林羽堂的事情。

    萬象書局要成立編譯所,招攬翻譯精英,這批叢書剛好作為考題,來考核翻譯者的水準。

    林子軒和周氏兄弟的關係越來越疏遠,不僅因為和老三周建仁有過矛盾,還因為《現評論論》和《語絲》之間的論戰。

    《語絲》是周氏兄弟的地盤,《現代評論》由萬象書局出版,林子軒最終定稿。

    兩本雜誌都是新文學的重要刊物,它們之間的論戰不僅有個人的矛盾,還有文學觀念的差異和政治觀點的不同。

    《語絲》和《現代評論》都不是革命文學。

    《語絲》主張:“任意而談,無所顧忌,要催促新的產生,對於有害於新的舊物,則極力加以排擊。”

    《現代評論》宣稱:“本刊的精神是獨立的,不主附和;本刊的態度是研究的,不尚攻訐;本刊的言論趨重實際問題,不尚空談。”

    兩者其實都提倡“自由”和“獨立”的創作態度,這是一場知識分子之間的論戰。

    林子軒一向抱著對事不對人的態度,周作仁的散文寫的確實好,這就足夠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