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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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長時重複著與上一世一模一樣的話,但心裏卻無論如何都沒有上一世的那種歡喜感。
“十四了啊……”李少昊點頭,然後笑著又問道“那姑娘可想做我李淵的女兒?我膝下隻有兩個犬子,如今正缺個女兒?不知姑娘可是願意。”
來了……這句話……
李長時看著他,眼睛裏酸酸澀澀的,不知道是因為什麽漫上了一層霧。
範蘅西一聽說李少昊要收李長時做女兒,自然是開心,立馬轉過身去,兩個眼睛彎成月牙狀,笑嘻嘻的叫道“那姐姐以後就是阿西的表姐啦!永遠都喜歡阿西的親表姐啦!”
李長時看著範蘅西的小臉,回想起上一世,她最最放不下的,可不就是眼前這麽個小人麽。
那個跟著自己兩年的小丫頭,到最後死了都沒能護住她表姐的小丫頭。
“願意。”李長時說完,抱起範蘅西,“以後我就是你表姐了,永遠都護著你的表姐。”
眼角的淚順著臉頰滑落,範蘅西用小手指接住一滴,放在嘴邊嚐了嚐,歡喜的說道“表姐的淚都是甜的。”
“那名字便由我來定吧,叫李櫻,櫻樹的櫻,等你及笈我再給你取個字。”李少昊說道。
李櫻,櫻樹的櫻,櫻花的櫻。
上一世李長時還琢磨了一番李少昊為何要給自己取這麽名,後來才知道,是李少昊他的夫人最愛的花是櫻花,才給自己取了這麽一個名字。
一旁一直沒出聲的顧績一見收養這事成了才長吐一口氣,暗自搖搖頭,笑著走到李少昊身邊。
“得了,我們走吧,既然都認了人家做女兒,那就帶回李府準備個認親宴,好讓他們知道你多個女兒。”
李少昊點頭,“恩,我們現在就走。”
李長時還是自己那一身破爛衣服,外麵披著一件顧績的外衫,坐在馬車裏抱著範蘅西,眯著眼睛放空。
馬車上掛著的一個包著香草的四角香囊,香囊上係著一抹流蘇。
風吹著馬車上的流蘇,帶著香囊裏的味道飄進馬車裏。
李長時嗅著香味,閉著眼睛回想起上一世在將軍府那些算得上快樂的日子。
李少昊雖然看重權勢,野心勃勃,可他從來都沒有想要謀反過。
那時候,李夫人君氏與他極為相愛。
就拿著車上的香囊為例,君氏會在李少昊所有馬車上都掛上這麽一個香囊,香囊外麵是一些祈福的符咒,而香囊裏麵是一些她自己種的香草。
君氏覺得她的夫君是個將軍,在戰場裏殺人是無可避免的,所以便用這種方式來祈福。
後來李長時嫁到皇宮,君氏會時常來陪她,怕她孤單。
可最後,李家拚死拚活的為君子臣打下這江山,而他君子臣就因為一個功比權高,因為李少昊軍權過大,而弄了個誅九族的謀反罪,將那個從小將他拉扯大的姑母給賜死了。
李長時在李家,除了範蘅西和那兩個長自己幾歲的哥哥,最喜歡的便是君氏。
一個溫柔賢惠的長公主。
……
天色漸昏,夕陽西下。
馬車停靠在一家客棧外,李少昊拉開簾子,走到李長時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輕聲道“阿櫻,起來了。”
李長時從夢裏驚醒,看著李少昊眼神迷離,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問道“這是哪兒?”
“廣陽城,我們今晚在這裏休息,明天再趕路。”李少昊說完,解下自己的外衫,拍了拍範蘅西睡得紅撲撲的小臉,“阿西起來啦!我們去吃飯!”
範蘅西哼唧哼唧的睜開眼睛,抬頭看了看李少昊,有轉過來看李長時,然後摟住李長時的脖子便不撒手“我要表姐抱。”
“不行的啊西,表姐的身子還有傷,你這樣要累到表姐的。”李少昊耐心的抱起範蘅西,將自己的外衫披在她身上,從馬車裏出去。
李長時跟在後麵,抬頭看了眼客棧的牌匾。
醉夢軒。
李長時心裏念道,然後跟著李少昊便走了進去。
醉夢軒,醉夢軒,也不知道那個笑起來有兩個酒窩的小公子後來怎麽樣了。
李長時回憶起上一世自己遇見的那個小公子,也不清楚後來自己走了之後,他還是不是在這客棧裏做著之前的活。
走了進去,顧績早早的定下三間房子,還有一桌子菜。
李長時雖然一身乞丐打扮,可這客棧裏的人倒是沒一個投來異樣眼光的。
李少昊和顧績也不嫌她這一身打扮合不合體,四人坐下來便是一頓狼吞虎咽。
李少昊沒個吃相到時情有可原,畢竟人家在戰場上吃飯也用不著斯文。
可顧績那樣子,完全就是本性,任由你怎麽教,他都是那副德行。
範蘅西人小,吃的東西不多,但卻很是上食,小嘴不停的搗動。
李長時對李少昊的樣子沒多大意外,倒是每次看見顧績這副德行,都憋笑的難受。
吃過飯,李長時回了自己的屋子,將範蘅西涮洗了一遍,之後自己也去刷洗了一遍。
站在銅鏡前,李長時摸著自己的臉,感歎這一世的重生來之不易。
“表姐,表姐,我們該睡覺了。”範蘅西退下所有外衣,穿了件裏衣拽著李長時的袖子搖晃著喊道。
李長時笑著將她抱起來,然後倒在床上,嬉鬧了一會兒便睡去了。
……
一路風平浪靜,一切都那麽安逸。
就像是永遠都沒有及笈禮,永遠都不用嫁人那般。
天上的繁星閃爍,一輪圓月掛在天邊,月輝灑在這安靜的廣陽城,溫柔了一巷的人。
李長時突然睜開眼睛,聽著門外那悉悉碎碎的聲音,頓時清醒。
上一世她因為被君子臣遺棄到一處荒蕪之地,白天躲著那些散發著惡臭的老漢,夜裏還要警惕食人猛獸,所以至那之後,她夜裏睡覺總是特別機敏。
特別是在這麽一個不熟悉的地方。
門鎖似乎被撬開,緊接著便是推門的聲音。
李長時咽了好大一口口水,懊惱自己沒早備著一把匕首。
那人慢慢的挪步到李長時床邊,看了李長時好一陣,才伸出一隻手,拾起她的一縷秀發,然後用一把鋒利的匕首截去一節。
李長時渾身繃緊,完全不明白他的意圖。
那人取走秀發,便又靜悄悄的離開了。
等完全沒了動靜,李長時才伸出早就僵硬的手,拉出自己被截掉的那縷秀發。
“這是何意?”李長時不明所以的自言自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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