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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宏立返回了家中,吳子旭也將客堂內的事情詳細告知,他並未訓斥王婆。從歐陽明山的態度看來,想要彌補過往之錯、請求原諒還需從長計議,急不得一時,畢竟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回到節度使府,母親李氏已經在廳堂等候,劉宏立搖了搖頭,沉聲說道:“果然如娘所說,歐陽先生並未見孩兒。說媒之事王婆也已盡力,強求不得,一切隨緣吧。”

    “好一句一切隨緣,我兒堂堂人傑不必拘泥兒女之事,婚嫁自有娘和你父親定論。”李氏開口安慰道,她也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同意了劉宏立迎娶歐陽雪霜,難得自己兒子懂事,一心改過彌補過失,她又怎忍心打擊自己兒子呢?

    劉宏立笑了笑,對母親李氏再道:“娘放心,該怎麽做孩兒知曉。”見時辰已至午時,他親自去了廚房,就地取材,按照前世的做法,他炒了一盤宮保雞丁,又做了一份油燜青菜,一葷一素,再加上一份蛋花湯。李氏品嚐之後讚不絕口,飯量也比往日有了小幅的上漲,這令劉宏立倍感溫馨。

    吃過午飯,回到自己的小院,沏上一壺茶,說實在話,前世他倒不擅長品嚐,但來到大乾朝幾日,他漸漸喜歡上了此道,或許是因為品茶能夠感受到家鄉的一絲味道吧。

    “公子,小沛軍營副將李文亭求見。”李七聲也從東門返回,一想到《民心賦》,他就對劉宏立愈發的尊敬,此等毅力和決心非一般人可為啊。

    “李文亭?”劉宏立眯著眼睛從記憶中找到了此人,其正是自己叔父的心腹,“看來叔父已經坐不住了。”他笑了笑。

    不多時,李文亭被請進了小院,進入客堂,劉宏立揮手笑道:“李副將風塵仆仆趕來,定是疲憊不已,請先坐下喝口茶水。七聲,讓丫鬟送些糕點過來。”

    “多謝公子。”李副將拱手回應道。他小心的打量了一番,心中總感覺劉宏立和往日不一樣了,心下猜疑,坐下去的時候也是倍感沉重。

    “李副將前來所為何事,莫非是小沛有變?”劉宏立故作凝重的說道。

    李文亭放下茶杯,看向劉宏立,笑道:“公子放心,有劉副使坐鎮小沛軍營,趙興還不敢出兵。”頓了頓,他歎了一口氣,神情憤然,道:“劉副使聽聞公子遇到山匪,萬分震怒之餘又吩咐末將前來看望公子。今日見公子麵容紅潤並無異樣,末將也是放下心了,想必劉副使同樣欣喜。”

    “哦?”劉宏立眉頭一挑,似笑非笑的說道:“沒想到叔父的消息這般靈通。”

    李文亭聞言怔了怔,他轉了轉眼珠,不知心中在想些什麽,不過很快他又賠笑道:“公子說笑了。知道公子喜好文墨,劉副使特意命屬下送來一塊硯石給公子壓壓驚。”說著,李文亭從懷內取出硯石,打開包裹的絲綢,一抹血色入眼。

    劉宏立吸了一口氣,歎道:“好硯。”此硯成舟狀,硯台邊上一漁翁神情自在、捋胡垂釣。整個硯石布滿紅色細絲,如若血絲。如此好硯,難怪要用絲綢包裹。

    “聽聞青州土人開一坑,僅得石千斤,與老坑之石無異,唯紅筋如血,後被人雕成此硯。”李文亭介紹道。

    “如此好硯真乃奇品。”劉宏立收回了目光,點頭讚道,“請李副將替我謝謝叔父了。不過……,此硯還請李副將收回,宏立並無大礙,請叔父安心便可。”

    劉宏立一語雙關,李文亭自然聽了出來,請劉副使安心,自然是指山匪一事了。李文亭鬆了一口氣,卻又更加疑惑,都說劉宏立喜好文墨,如此好硯又怎會拒收呢?“這……”他有些為難的沉吟。

    “李副將若無事便請回吧。”劉宏立沒有多做解釋,送客說道。

    李文亭無奈的重新收起血絲硯,他又鄭重的看了一眼劉宏立,苦笑著請辭離去。待送走了李文亭,李七聲終於忍不住的詢問道:“方才見公子如此喜愛血絲硯,卻又為何拒收呢?”

    “七聲,你太小看這血絲硯了。我叔父讓李文亭送硯,一是來探我口風,他還當我是以往的劉宏立啊。二來則想讓我在父親麵前說些好話,洗脫他的嫌疑。”劉宏立目光深邃,再道:“我讓叔父放心,卻又拒收血絲硯,隻是讓叔父捉摸不透我的心思而已。畢竟,究竟是誰要謀害於我,不能僅憑一塊硯石就判斷。”

    李七聲驚了一身冷汗,原來劉宏立字裏行間、一舉一動都有如此的深意。他欲言又止,敬畏的看了看自己的公子。

    “你也不用猜疑,我也沒說叔父便是主謀。”劉宏立似乎看透了李七聲的心思,淡淡的開口講道,“血絲硯倒是提醒了我,我記得書房內的筆墨紙硯以及名家名作大多是索要而來。你去和張總管統計一下,這幾年我賒欠而來的東西一一詳細記錄下來。”

    “諾!”李七聲恭敬的退下,然後匆忙找到張總管,二人不明劉宏立意欲何為,但還是悉心查證,分門別類的登記在冊。統計結果讓二人目瞪口呆,沒想到自家公子這幾年的賒欠之物竟如此之多,價值甚大。李七聲有種頭重腳輕的感覺,他看著手中的賬冊,能夠想象的出公子以前的紈絝風姿。

    兩日後,李七聲將賬冊交到了劉宏立的手中,小心翼翼說道:“公子,賒欠的賬目都在這裏。”

    “嗯。”劉宏立並未驚訝,他翻開賬冊,細細的看了一遍,道:“凡是登記之物你都命人放入箱內。若是有損壞和用掉之物,你也按照市價到庫房領取銀兩,拿我的玉佩去,庫房不會為難你。”

    李七聲離去後,劉宏立親自將自己書房內的名作取下,細心的收卷起來,裝入了絲綢作的外套中,筆墨紙硯已經使用,隻好作罷。收拾完畢,李七聲也準備的差不多了,他揮手說道:“走吧,隨我去將這些賒欠之物歸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