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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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象是沒有盡頭,一直下了一天一夜。
    樹葉被衝洗得濕亮濕亮,綠色鮮嫩青翠,滿枝的花被打散,花瓣飄散在積起的雨水中,空氣裏帶著青草的氣息。
    因為這場雨。
    春日頓時變得寒冷起來。
    如歌抱著膝蓋,坐在屋簷下。雨水順著屋簷飛流,傾盆大雨,轟轟雷聲,一片白茫茫混沌的世界。
    她的腦子裏也是白茫茫一片。
    忽然就象是場噩夢!
    原來,所謂的是與非、對與錯可以如此輕易地被顛覆。戰楓處心積慮的報仇,她對戰楓的恨意,頃刻間,都變得那樣古怪和滑稽。
    “裔浪說的都是真的嗎?”
    “是的。”
    “戰楓才是爹的孩子,而我的父親是戰飛天?”
    “是的。”
    “為什麽不早一點告訴我們,爹明明有很多機會可以說的,為什麽要眼睜睜看著戰楓對他的恨意?”
    “因為——烈明鏡愛你。”
    如歌嘴唇蒼白:“爹愛我,難道他就不愛戰楓嗎?”
    “也愛,所以他希望你能跟戰楓成親。”
    如歌心中一痛。
    她知道爹曾經做過這樣的努力,然而,戰楓的恨意超過了一切。
    “為什麽不能告訴戰楓真相呢?”為什麽要讓戰楓陷入複仇的痛苦中,讓恨意扭曲他的心,讓一切變得無法收拾。
    “如果戰楓果然是戰飛天的兒子,那麽他對烈明鏡的仇恨是理所當然的。戰飛天的確是被烈明鏡親手所殺。”
    如歌閉上眼睛:
    “我相信,爹當年是逼不得已。”
    “不錯,戰飛天是為了烈火山莊而自願死在烈明鏡手中。”
    “爹應該告訴戰楓真相。”
    “烈明鏡擔心,如果戰楓不再恨他,暗夜羅就會懷疑到戰楓真正的身份。暗夜羅是個極為偏執的人,一旦他發現你是暗夜冥的女兒,那麽他什麽事情都可能做出來。而且,烈明鏡也認為自己應該對戰飛天的死負責。”
    “是你封印了我三年?”
    雪微笑:“是的,我也不想暗夜羅發現你。”隻是隨著上次他功力大損,那封印已從她體內消失,她的容貌越來越象暗夜冥,體內氣息也越來越強大。
    如歌身子冰冷。
    她明白了,所有的人都是為了她。在戰楓和她之間,她是被選擇保護的,而戰楓是被選擇犧牲的。
    雨,無休無止地下著。
    白茫茫的世界,一切都不再看得清楚。
    玉自寒望著戰楓。
    從小時侯,戰楓就是一個孤傲而沉默的孩子,他的心思永遠固執地藏在別人無法碰觸的地方。隻有和如歌在一起時,戰楓才會笑、會手足無措、會羞澀,眼睛才會象天空一樣湛藍。
    戰楓練功最刻苦,做事最認真。師父在他們三個師兄弟中,最看重的也是他。玉自寒有時會看見師父望著戰楓的神情,他以為那是對弟子的憐愛和關切,現在回想起來師父的眼神,不由歎息。
    屋外滂沱大雨。
    屋內死一般的寂靜。
    戰楓用巾帕輕輕擦拭天命刀,刀刃幽藍,薄如蟬翼,散發出淩厲的殺氣。
    玉自寒道:“你無法戰勝暗夜羅。”暗夜羅的功力已不是凡人可以想象,他就如一抹鬼魂,仿佛隨時可以散於天地之間,又隨時可以凝聚出現。
    戰楓將巾帕收進懷中。
    他好象根本沒有聽到玉自寒的說話,眼神空洞陰暗,右手握刀,向屋門走去。
    屋門開了。
    門外屋簷下坐著兩人,一人白衣耀眼,一人紅衣鮮豔。
    如歌扭過頭來。
    看著戰楓和他的刀,她問道:
    “要去哪裏?”
    戰楓沒有回答,徑直從她身邊走過。
    如歌擋在他的麵前。她緊緊盯著他,眼瞳漆黑:“要去殺暗夜羅嗎?”
    戰楓聲音冰冷:“對。”
    “你不是暗夜羅的對手。”如果連爹和戰飛天都無法戰勝暗夜羅,憑戰楓一人之力,此行同送死有何區別?
    戰楓繞過她,直直走進大雨中。
    如歌又擋到他麵前:“你不能去!”
    戰楓看著被雨淋濕的如歌,冷笑道:“你有什麽資格命令我?不管能不能殺死暗夜羅,就算死掉的是我,跟你有什麽關係?”
    “你是爹的兒子。”如歌吸氣,“你既然是爹的兒子,我就不能讓你去死。”
    戰楓好象聽到了最大的笑話。
    他仰天大笑。
    嘶啞的笑聲被大雨衝得斷斷續續。
    “我不是他的兒子!他也不是我爹!世上哪裏有爹會那麽殘忍!哪裏會有爹殘忍到讓兒子背上弑親的罪名?!”
    戰楓眼神狂亂:
    “他是你的爹!為了你,他什麽都可以舍棄!我在他的心裏,不過是一堆狗屎!”
    “啪——”
    如歌咬住嘴唇,劈手給了他一耳光!
    戰楓麵色煞白。
    “住口!”如歌怒道,“你敢說你從沒有感受到爹對你的疼愛嗎?烈火山莊上上下下誰不知道,師兄們裏麵爹最疼愛的是你!小時侯,你生病了,爹就買各種玩意兒來逗你開心;你吃不下飯,爹就親手做麵來喂你;每次你出莊執行任務,都是爹送你到山莊門口,再從山莊門口迎你回來!”
    掌痕印在戰楓臉上,鮮紅帶著血絲。
    戰楓慘笑:“那就是他對我的愛嗎?讓我殺死他,卻毫不還手,就是對我的疼愛?”
    如歌胸口滿是窒息般的疼痛:
    “爹或許有不對的地方,可是,你沒有資格指責他。”
    戰楓眼底冰藍徹骨:“我為何沒有資格指責他!他殺了戰飛天,又告訴我戰飛天是我的爹。殺父之仇,如何不報?!是他,親手將我推進地獄之中!”
    如歌氣苦:“殺父之仇……口口聲聲殺父之仇……戰楓,你見過戰飛天嗎?”
    戰楓沉默。
    她悲道:“你沒有見過戰飛天,沒有見過暗夜冥,父母對於你隻是概念上的名稱,你對他們究竟能有多麽強烈的感情。可是,你從小就跟爹生活在一起,他為人處世的原則,他對你的愛護和照顧,他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他會不會做出為了一己私利而出賣朋友的事,你跟了他那麽久,居然還會不了解嗎?!”
    “殺父之仇……從你一出生,爹就做了一切父親應該做的事情,隻不過他沒有告訴你那個稱呼。”淚水滑下如歌臉龐,“他養你愛護你照顧你,然而,隻為了殺父之仇四個字,你就可以將一切拋掉嗎?”
    戰楓的身子顫抖。
    大雨瓢潑而下,雨是冰冷的,風是冰冷的。
    雪望著透明的雨絲,絕美的容顏似有輕輕婉歎。玉自寒長身而立,凝視雨中二人,眉心深皺,
    “戰楓,你真是一個愚蠢的人。”
    如歌流淚道。
    她恨他,恨他的愚蠢,恨他殺了爹,恨他令自身陷入如此萬劫不複的境地。
    戰楓閉上眼睛。
    沒有盡頭的冰冷讓他的身子僵硬如鐵。
    “愚蠢的人應該去死。”
    他提步繼續走。
    “你沒有資格去死!”如歌將淚水擦幹,對他的背影說,“我是爹的女兒,隻有我有資格為爹報仇!”
    她麵容堅毅,背脊挺直:
    “雖然你恨爹,可是我知道爹愛你。你既是爹的血脈,那麽,除非我已死掉,否則我不會讓你去死!”
    每個人都有弱點。
    暗夜羅應該也有弱點。
    雪輕輕撫琴:“暗夜羅不是人,他是魔。”
    “人和魔有什麽區別?”
    “人有喜怒哀樂,魔隻有殘忍和冷酷。因為沒有人類的感情,所以也就沒有了人類的弱點。”
    如歌搖頭:“世間不會有沒有弱點的事物。”
    琴聲流水般淌出雪的指尖。
    “你是仙人,有弱點嗎?”她問道。
    雪瞅她一眼,眼神帶點幽怨:“明知道我唯一的弱點就是你。”
    如歌靜靜思考:“那麽,暗夜羅也一定有他的弱點。”
    雪輕笑不語。
    “暗夜羅為什麽會成為魔呢?”
    雪的笑容帶上抹讚許,果然是聰慧的丫頭,可以快速地抓住問題症結:“因為一個女人。”
    “一個女人?”
    “他深愛著,可是卻不屬於他的女人。”
    “你是說——暗夜冥?”
    “是的。”
    “她和他不是姐弟嗎?”
    “在暗夜羅的心中,隻有他喜歡和想要的,沒有倫理和束縛。暗夜冥卻不同,她雖然溫柔,但是這一點上從未向暗夜羅妥協。於是就有了悲劇。”
    如歌出神。
    那應該是她親生的母親吧,會是怎樣的一個女人呢?可以讓暗夜羅和戰飛天都為之傾倒。
    “你見過她嗎?”
    “沒有。我來到烈火山莊時,隻見到剛出生的你。暗夜冥已經自盡了,她用一根簪子刺穿了自己的心髒。”
    如歌怔住。
    她一直都知道暗夜冥死了,可是如此清楚地聽到她死去時的情況,心裏仍舊滿是愴然。
    不知用什麽材質打造的簪子,隱隱泛出黃金般的光澤。造型是尋常的梅花形狀,但做工精巧,線條圓潤。梅花花心原本應該是嵌有寶石之物的,如今卻隻有一個凹陷。
    簪子的尖處有些暗色,象是陳年不褪的血跡。
    雪將它遞給如歌:“當年我答應烈明鏡封印你三年,索要的報酬就是這根簪子。既然你已知道自己的身世,那就把它給你吧。”
    她的手指微微發顫,食指劃過簪尖,“啊”地輕呼,一串血珠滑落下來。
    雪心痛地將她的手指含入唇內,道:
    “小心點!這簪子怨氣太重,已是凶器,非到萬不得已的時刻,不要碰觸它。”
    “哦。”如歌點點頭。
    雪為她的手指止好了血。
    如歌忽然道:“你的仙力好象真的減退了啊。不是隻用手指一揮就可以將傷口複圜嗎?”
    雪笑得一臉驚奇:“好難得,你居然還可以開玩笑。”
    “整日以淚洗麵對敵人並無功效。”
    如歌站起身,走到屋內的銅鏡前。
    她端詳著鏡中人。
    潔淨如玉的麵容,黑白分明的眼睛,唇角薄薄有些稚氣,鮮豔如火的衣裳襯得她美麗倔強。
    “我……長得同她很象嗎?”
    如歌撫著自己的臉。
    雪仔細看她:“暗夜冥氣質柔弱象臨河的蘆葦,你勇敢堅毅是湍流中的磐石,雖然五官輪廓相似,但沒有人會把你和她弄混。”
    如歌輕笑:“她如果真的那樣柔弱,就不會有勇氣刺傷暗夜羅和自盡。柔弱應該隻是她的外表吧。”
    是這樣嗎?
    雪暗自想著。或許也有道理,不過因為他心裏隻有她一人,就從未真正體會過別的女人。
    春日陽光明媚。
    前些日子一直下雨,小溪中的水漲了半尺。清澈的溪水穿流在青山之中,漫過濕黑的石頭,閃著銀色的波紋,嘩啦啦歡快地流淌。
    溪水邊有一座墳。
    墳是十九年前的,然而象是有人一直在細心照料。沒有叢生的雜草,綠茵茵的細草好似一層輕柔的薄毯,嗬護著風吹日曬的墳頭。細草不高也不低,茸茸的非常整齊,打理它們的人必定是十分用心的。
    圍繞著隆起的墳頭,開滿了芬芳的野花。
    野花很香,蝴蝶翩翩起舞。
    野花色彩絢爛,有粉紅色、淡黃色、白色、紫色……無論哪種顏色的花兒,卻都有一種溫柔的風華。
    這就是暗夜冥的墳。
    如歌跪在墳前,望著那塊木碑。
    暗夜冥,她的母親。自從出生,母親這個字眼就離她很生疏,她一向以為隻要有爹就夠了,所有的愛爹都會給她。可是,此刻心底默念著“母親”兩個字,一股酸熱慢慢自她的鼻梁擴散到全身。
    她用拳頭抵住鼻子,扭頭對玉自寒道:
    “師兄,我見到我娘了啊。”
    玉自寒溫柔地看著她:“你娘一定很開心。”
    “希望她不要失望。”
    今天,她特意梳妝打扮了下,麵容晶瑩如玉,雙唇微施丹朱。春日的陽光下,她清爽的體香撲麵而來,紅衣鮮豔得象第一抹朝霞,燦燦生輝。
    玉自寒微笑。他知道暗夜冥一定會因為如歌而驕傲。
    如歌凝視著母親的墳:“我其實很想問她——丟下我一個人走,她有沒有覺得遺憾呢?不過,這會兒我又不想問了。她決定那樣離開,應該有她的原因吧。而我在爹的照顧下,也一直過得很快樂。”
    玉自寒摟住她的肩膀。
    如歌輕聲道:“娘,我來看你了,您如今可還好嗎?”
    如歌要送給母親暗夜冥一份女兒的禮物。
    於是,她開始起舞。
    沒有絲竹,沒有樂曲,她在藍天白雲小溪流水繽紛花草中起舞。她優美的身姿是天地間最自然的呼吸,纖柔的腰肢是最動人的春風,她烏黑的頭發象流淌的泉水,飄飛的衣裳象飛舞的蝴蝶。
    天空湛藍。
    花兒美麗芬芳,隨風搖曳。
    綠茵茵的草地。
    溪水歡快地流淌。
    如歌靜靜起舞。
    這是一個寧靜不被打擾的世界。
    暗夜羅全身血液都凝固了!
    那正在起舞的人兒,是——誰——?!
    ……
    …………
    “羅兒練完功了?累不累?”
    暗夜冥在溪水裏洗幹淨兩個野果,放進小暗夜羅手中。
    “不累。”小暗夜羅躺到她的膝上,咬一口野果,“我已經練到了暗河心法第八層,很快天下就將再沒有我的對手了!”
    暗夜冥溫柔地笑著:“真好。”
    “姐姐,你希望我變得很強對不對?”
    “是啊。爹娘留下的暗河宮,不要變得沒落才好。”
    “姐姐放心,隻要有我在,莫說是暗河宮,就算整個天下也是手到擒來。”
    暗夜冥繼續溫柔地笑著,她隻當弟弟是在說孩子氣的大話。
    小暗夜羅癡癡望著她的笑容,隻覺為了她能一直這麽對著自己微笑下去,就算立時死了也心甘情願。
    “姐姐,我什麽時候才可以娶你?”
    暗夜冥飛紅了臉:“你都長大了,不要再說這種孩子話。”
    小暗夜羅急怒坐起來:
    “你答應過嫁給我的!你難道忘了嗎?!”
    他眼中欲毀滅一切的憤怒,令暗夜冥吃了一驚。她怔怔望著他,忽然不知道說什麽好。她的確答應過他,可是那不過是句玩笑話。
    小暗夜羅陰鬱道:“我一定要娶你!否則,我會讓你後悔的!”
    暗夜冥笑著搖搖頭:“羅兒才不會欺負姐姐呢。”
    小暗夜羅沉默不語,終於他瞅著她,哀求道:“姐姐不要讓羅兒難過,羅兒就不會讓姐姐難過。”
    “好。”
    暗夜冥笑得溫溫柔柔。
    “那……姐姐給羅兒跳隻舞好不好?”他最喜歡看她跳舞了,她跳舞的時候象仙女一樣美麗。
    “好啊。”
    暗夜冥在溪邊起舞。
    她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每一個腰肢的擺動,每一片裙角的飛揚無不美麗溫柔到了極致。
    很久以後,暗夜羅聽到了一句話,他覺得形容的最是貼切。
    發似流泉,衣如蝴蝶。
    …………
    ……
    此時此刻。
    那正在春日的溪邊起舞的人是誰?!
    她輕盈地舞著,緩緩轉過身來,眼波如春水,飛揚溫柔的唇角。她望見了他,溪水淙淙流動,白雲在藍天飄過,一朵帶著陽光的笑容在她美麗的臉上綻放。
    暗夜羅的雙眼忽然變成血紅色!
    他走近她。
    耳膜轟轟作響。
    她有些吃驚,微微後退。
    暗夜羅眉間朱砂殷紅得仿佛可以滴出血來,滿頭長發瘋狂飛舞,他蒼白著臉,向她伸出蒼白的手。
    她似乎想躲,然而好象被攝住了心神,直直站著。
    暗夜羅抱住了她!
    他的呼吸狂亂,一聲呻吟尖銳地劃破空氣。
    “上天啊!”
    天空中飄散下千萬片雪花,象一張大網籠罩住暗夜羅,每一片雪花都是一把銳利的匕首,無數片雪花,向暗夜羅的要害攻擊!
    如歌也抱住了暗夜羅!
    她運足體內所有的能量,雙掌猛擊向暗夜羅後心!
    暗夜冥的生辰,暗夜羅必定會到來。
    如歌刻意裝扮得比平時溫柔幾分,更在雪的調教下習得了一隻柔美蕩人心魄的舞。
    暗夜冥就是暗夜羅的弱點。
    在暗夜羅心神紛亂的那一刻,阻殺開始!
    如歌驚怔!
    她凝聚全身的功力,打入暗夜羅後心竟如泥牛入海一般!
    可以將碗口粗的樹幹斬斷的雪花,竟然在距離暗夜羅還有兩寸時紛紛融化!
    暗夜羅抱住她的胳膊忽然如鐵一般硬!
    她痛苦地睜大眼睛,隻覺腰身要被生生斷裂掉!
    這時——
    暗夜羅邪美的臉龐逼近她,眼中有狂熱的火焰,他的呼吸就在她唇邊,一遍一遍地低吼:
    “你是誰?!你是——誰——?!”
    被他緊緊箍在懷裏,如歌渾身有種火焰般燃燒的痛苦,她奮力想躲開他熾熱的唇舌,然而,她赫然覺得在他的麵前自己不過是一個毫無抵抗能力的孩子。
    “你——是——誰——?!”
    暗夜羅血紅的眼睛逼視她!
    如歌仰起臉,一雙眼睛澄澈透明:“你不認得我了嗎?”
    “你——”
    暗夜羅的雙臂顫抖。
    “我是如歌,我是暗夜冥的女兒。”
    萬千道陽光,刺目眩暈,嗡嗡作響。暗夜羅所有的意識和反應在那一刻全部失去了。
    她的女兒。
    暗夜冥的女兒。
    她的眉眼,她的臉龐,她的神態,她的舞姿……
    恍惚間,仿佛昨日重現,仿佛一切都回到了昔日美好的時刻,上天終於又重新給他機會了嗎?!
    電——光——火——石——!
    豔陽下。
    溪水中。
    一道幽藍的水波飛濺而起!
    殺氣裹在水中!
    水如箭芒!
    刺殺暗夜羅!
    如歌能感覺到暗夜羅身子的顫抖,他蒼白失神的眼眸中是激動的情緒。
    手心中,她翻出一把鋒利的匕首!
    匕首帶著寒光!
    刺向暗夜羅後腰重穴!
    幽藍的水波襲向暗夜羅後腦!
    這一擊!
    如歌和戰楓演練了七十九次!
    時機的掌握!
    默契的配合!
    如歌和戰楓將所有力量放在了這一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