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市口最近可真是熱鬧非凡。自從麒麟洞橫空出世，接連收拾了戰血潭的食人樹怪和西山府的飛頭娃娃，整個街麵上的勢力格局徹底亂了套。
    原本互相看不順眼的戰血潭和西山府，這會兒也不得不放下成見，重新坐到了一起。
    戰血潭舊址的黑煙比往日更濃了，歪歪扭扭地絞在十丈血潭上方，活像一條被掐住脖子的黑蛇。
    山雞蹲在潭邊，粗糙的手指捏著顆幹癟的血骰子，這顆骰子本該泛著妖異的紅光，現在卻像塊死氣沉沉的石頭。
    &34；第七顆了。&34；十一爺在泥地裏煩躁地轉著圈，壇身上的裂縫一張一合，&34；再這麽下去，老子攢了的怨念戰魂都得喂了麒麟洞那幫孫子！&34；
    潭邊歪倒的食人樹怪突然抖了抖枝條，發出&34；沙沙&34；的聲響。
    狼牙拖著那條被飛頭娃娃咬傷的腿，一瘸一拐地跑來：&34；雞爺、十一爺！&39；鬼見愁&39；的轎子到山腳了！還帶著幾個飛頭娃娃！&34；
    山雞&34；呸&34；地吐掉嘴裏的草根，眼中閃過一絲陰狠：&34；這&39；鬼見愁&39；倒是會挑時候。&34；
    他站起身，拍了拍沾滿泥巴的褲子，&34；讓兄弟們把家夥都藏好，別讓西山府的看見咱們的底牌。&34；
    血潭邊的空地上，梅大管家踩著滿地碎骨緩步走來。
    她今天穿了件嶄新的黑袍，領口繡著精致的飛頭紋，但下擺已經沾滿了露水和泥漿。
    三顆飛頭娃娃飄在她身後，腸子都斷了一截，像幾條死蛇般拖在地上，脖頸斷口處還&34；滴答滴答&34；地往下滴著黑血。
    &34；&39；梅大管家，今日好興致啊。&34；十一爺咧開嘴，露出一排尖利的牙齒，&34；是來看我們戰血潭的笑話？還是來收屍的？&34；
    梅大管家藤杖重重一頓，杖頭的飛頭紋頓時泛起刺目的血光：&34；本姑娘折了六個飛頭娃娃，你們廢了七顆血骰子——這笑話的代價，是不是太貴了點？&34；
    血潭突然&34；咕嘟咕嘟&34；冒起泡來，像是煮沸的大鍋。
    食人老祖的枝條從潭底緩緩探出，卷來半截被蟲蛀空的板凳。
    山雞一屁股坐下，從懷裏掏出個豁了口的陶碗，慢悠悠地倒上酒：&34；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梅大管家今日來，到底想怎麽著？&34；
    梅大管家枯瘦的手指輕輕刮著藤杖上的紋路，發出令人牙酸的&34；吱吱&34；聲：&34；麒麟洞的人專挑我們兩家下手。本姑娘的飛頭娃娃，你們的血骰子，都是他們的目標。&34；
    她抬起眼皮，渾濁的眼珠裏閃過一絲精光，&34；先聯手滅了他們，再算我們的賬。&34；
    黑狗突然&34；咯咯&34；怪笑起來，伸出猩紅的長舌，舔了舔嘴唇：&34；聯手？上回在亂墳崗，你的飛頭老祖差點沒把老子啃出個窟窿！&34；
    &34；唰！&34；梅大管家的藤杖尖如毒蛇吐信，瞬間抵住埕壇的裂縫：&34；要麽現在一起對付麒麟洞，要麽嘿嘿，我們再打一場——選！&34；
    食人老祖的枝條突然繃得筆直，樹皮下的脈絡清晰可見。
    山雞眯起眼睛，看了看飄在血潭上空的飛頭娃娃，又瞥了眼躲在樹叢裏的食人樹怪們。
    突然，他猛地將陶碗摔在地上，碎片四濺：&34；成！但戰利品得按出力分！&34；
    &34；五五開。&34；梅大管家從袖中甩出一張泛黃的獸皮卷，上麵用血畫著歪歪扭扭的符文，&34；你們負責查麒麟洞的老巢，我們西山府負責設伏。&34；
    黑狗用長舌卷過獸皮，：&34；等等！&34；他猛地將獸皮甩在地上，&34；老子折了這麽多血骰子，就為了給你們西山府做嫁衣？&34；
    &34；啪！&34；飛頭娃娃的腸子如鞭子般抽在地上，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跡，梅大管家陰笑道：&34；本姑娘的飛頭娃娃就白死了？&34；
    眼看談判要崩，山雞突然抱著一壇酒從樹後鑽出來，臉上堆滿諂媚的笑：
    &34；消消氣！這大熱天的，先喝口酒潤潤嗓子。&34；他手腳麻利地給每人倒了碗酒。
    &34；要我說啊，按功勞分，多公平！&34；
    血潭邊突然安靜下來，隻剩下潭水&34；咕嘟咕嘟&34；的冒泡聲。食人老祖的枝條和飛頭娃娃的腸子同時縮了回去，像是達成了某種默契。
    梅大管家布滿皺紋的臉上扯出一個陰冷的笑容：&34；成交。&34；她端起酒碗一飲而盡。
    &34；三日後子時，亂墳崗碰頭。遲到的人...&34；她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十一爺，&34；就別想分戰利品了。&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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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雞抓起一把血骰子的殘渣，隨手撒進翻騰的潭水中：&34；合作愉快。&34；
    ……
    與此同時，規矩林的歪脖子樹下，十七盞氣死風燈在夜風中搖晃，將掛滿竹筒的樹枝映照得如同群魔亂舞。
    青眼長老蹲在樹根旁，布滿老繭的手指摩挲著麒麟令牌。令牌上刻著栩栩如生的麒麟紋路，在月光下泛著幽幽青光。
    &34；青眼長老。&34；一個沙啞的聲音突然響起，像是生鏽的刀鞘在摩擦。
    戴著麒麟麵具的灰袍人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三步開外，麵具下的眼睛泛著詭異的綠光。
    &34；戰血潭今日往北巷增派了六個食人樹怪，領隊的是鐵骨。&34；
    樹後的白妹悄無聲息地現身，藥簍裏的艾草隨著她的動作簌簌作響。
    “可有憑證？”
    白妹輕笑一聲，從袖中滑出一顆泛著血光的留影竹，精準地拋到灰袍人手中：&34；這留影竹，總假不了吧？&34；
    三子從陰影裏鑽出來，胸前的護心鏡反射著冷光，將灰袍人的身形照得清清楚楚：&34；直說吧，你想要什麽？&34；
    &34；三件事。&34；麵具人抬起手，枯瘦的手指在空中劃過，帶起一串細小的火星。
    那些火星在地上組成了一幅簡陋的地圖，清晰標注著西山府飛頭娃娃的布防位置。
    &34；第一，丐幫要提供戰血潭和西山府的動向；第二，必要時配合我們行動；第三...&34；他的聲音突然壓低，&34；此事絕對保密。&34；
    老狗突然把竹竿往地上一杵，骷髏骨發出&34；哢哢&34；的響聲：&34；老子憑什麽聽你的？誰知道你們麒麟洞安的什麽心！&34；
    &34；就憑..….&34；麵具人突然甩手彈出三根留影竹，精準地落在六子、華子和二虎子腳邊。
    &34；就憑你們被狼牙揍得連規矩林都不敢出。&34；他的聲音帶著幾分譏諷，&34；還是說，丐幫已經淪落到連報仇的膽子都沒了？&34；
    青眼長老的七截棍突然&34；哢哢&34；作響，瞬間散成七根棺材釘，又在下一秒重新拚回原樣。
    他盯著麵具人看了許久，終於緩緩點頭：&34；成交。但有個條件——行動前必須......&34；
    &34；知會丐幫。&34；麵具人接話的速度快得驚人，仿佛早就料到他會這麽說，&34；合作愉快。&34；
    當最後一道影子融入夜色，樹梢上一隻倒掛的屍殼郎悄悄振翅，飛回遠處子輝的袖中。
    子輝的判官筆在軍功簿上輕輕一劃，添上一行小字：&34；這灰袍人，怎麽看起來跟三師父柳七娘的套人衣有點相似，卻又大有不同……&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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