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三媒六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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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大管家盯著白三爺那條已經完全變成金色的右臂,眼神複雜。
    夕陽的餘暉透過窗欞,在那條金光閃閃的手臂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乍一看竟有幾分華貴,可細看之下卻讓人不寒而栗——那分明是一條死氣沉沉的假肢,再也不是活人的手臂了。
    "這不是普通的金蟾衾毒。"梅大管家終於開口,聲音低沉得像是從地底傳來,"而是"婚祭之毒"。"
    白三爺緩緩抬頭,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苦笑。他試著活動金色手指,卻隻發出"哢哢"的摩擦聲。
    院子裏安靜得可怕,連平日裏聒噪的麻雀都不知躲到哪裏去了,隻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在提醒著時間的流逝。
    "什麽意思?"魚幽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忽視的銳利。
    梅大管家走到石桌旁坐下,黑袍拂過地麵時帶起細微的塵土。
    她伸手摸了摸桌上那盞已經涼透的茶,指尖傳來冰涼的觸感。"鼀潭蟾祖和碧水金蟾的婚禮,不是簡單的嫁娶,而是"三媒六證"的毒祭儀式。"
    她說著,目光掃過院子裏每一個角落,仿佛在確認沒有人在偷聽。
    子輝原本靠在門框上削果子,聽到這話立刻直起身子,手中的小石刀"當啷"一聲掉在地上。"三媒六證?不就是走個過場嗎?"
    他彎腰撿起小刀,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小爺我小時候在牛市口見過人族辦喜事,不就是幾個媒人來回傳話,再擺幾樣吉祥物件?"
    梅大管家冷笑一聲,脖頸上的蟲落紋身隨著她的動作若隱若現。"尋常人家的三媒六證確實如此。"
    她的手指在石桌上輕輕敲擊,發出沉悶的聲響,"但妖族的,尤其是五毒一脈的,每一步都是毒術的較量。"
    白三爺的左手無意識地摩挲著金色右臂,眼神漸漸變得幽深。
    他想起魚殤被帶走那天,碧水金蟾那張狂的笑臉,想起鼀潭蟾祖眼中閃爍的貪婪光芒。
    當時他就覺得這事不簡單,現在看來,果然藏著更深的陰謀。
    ……
    "先說三媒。"梅大管家從袖中掏出一塊獸皮,上麵用朱砂畫著三個人,"指的是男方媒人、女方媒人和中間媒婆。尋常婚禮,媒人不過是牽線搭橋的,可這次的三媒,全是封聖境界的高手。"
    1. 男方媒人——朱老六
    子輝湊過來看獸皮上的畫像,隻見一個滿臉橫肉的豬頭大漢,額頭上有一道猙獰的傷疤。"這不是花柳巷山水閣的朱老六嗎?"
    他驚訝道,"這老家夥什麽時候成了蟾宮的說客?"
    梅大管家輕哼一聲:"黃府前任府主,老牌封聖大妖。雖說是個認錢不認人的主兒,但向來守信用,山水盜都是一個德行……"
    她頓了頓,意味深長地看了白三爺一眼,"聽說這次蟾宮給的聘禮裏,有一整箱碧水珠。"
    白三爺的金色手指突然收緊,在石桌上刮出幾道白痕。他想起魚殤提過鼀潭蟾祖最喜歡碧水珠,碧水金蟾這是投其所好,還是故意挑釁?
    2. 女方媒人——柳七娘
    "女方媒人更麻煩。"梅大管家指向第二個畫像,那是個嫵媚動人的女子,眼角卻帶著蛇蠍般的狠毒,"花柳巷百花坊的柳七娘,封聖境界的妖族畫皮師,最擅長畫皮術和易容術。"
    子輝吹了個口哨:"讓這麽個千麵娘子當女方媒人?鼀潭蟾祖這是生怕魚殤跑了吧?"
    殊不知,柳七娘就是子輝的三師父。
    白三爺的臉色更難看了。他太了解柳七娘的手段——那女人表麵上是替魚殤"撐腰",實際上肯定會用各種陰招讓魚殤就範。
    想到魚殤可能被強迫喝下什麽古怪的毒藥,他的金色手臂又開始隱隱作痛。
    3. 中間媒人——小長耳
    當梅大管家指向第三個畫像時,子輝差點跳起來:"這不是長耳樓主麽?等等......"他湊近細看,"不對,是那個在牛市口跟黑狗相熟的小長耳!"
    梅大管家點點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有意思吧?按理說中間媒人該是花柳巷怡紅樓的樓主長耳兔妖,畢竟她最才能跟朱老六、柳七娘平起平坐。可這次偏偏是她妹妹小長耳。"
    花柳巷,除了徒家,最出名的就是一樓一坊一閣。樓是怡紅樓,坊是百花坊,閣是山水閣!
    白三爺若有所思:"我聽說這對姐妹一直不和?"
    "何止是不和。"梅大管家冷笑道,"長耳樓主販賣消息,從不摻和五毒之爭。小長耳卻總想借大勢力的威風,這次肯定是想借蟾宮的勢壓她姐姐一頭。"
    子輝補充道:"更麻煩的是,小長耳和山雞黑狗走得很近。小爺我懷疑這次她做媒,背後還有戰血潭那幫人的影子。"
    “不會!”梅大管家並沒有解釋!
    白三爺和子輝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擔憂。這場婚禮的水,比他們想象的還要深。
    ……
    "再說六證。"梅大管家從懷中取出六枚妖幣,在石桌上一字排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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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尋常婚禮在天地桌上擺鬥、尺、秤、剪子、鏡子、算盤,象征婚姻生活的方方麵麵。但五毒一脈的六證......"
    她的手指輕輕一拂,妖幣全部翻麵,露出背麵刻著的毒蟲圖案。
    1. 鬥量糧食)
    "這可不是量米的鬥。"梅大管家冷笑道,"而是"蝕骨鬥",裏麵裝的都是毒砂。新人要一起捧鬥,毒砂就會順著皮膚滲入骨髓。"
    白三爺想象著魚殤被迫捧著毒鬥的樣子,心如刀絞。他太了解魚殤的性格——寧折不彎,到時候肯定會反抗,那後果......
    2. 尺量布匹)
    ""斷魂尺"。"梅大管家繼續道,"尺上刻滿毒紋,媒人會用它量新人的身形,美其名曰"量身裁衣",實則是要抽走一魂。"
    魚幽忍不住罵道:"這群癩蛤蟆也太陰毒了!"
    3. 秤稱財富)
    梅大管家拿起第三枚妖幣:""奪命秤",秤盤上放的不是金銀,而是活人的心髒。聽說碧水金蟾準備用人族、妖族的心髒來稱重。"
    白三爺猛地站起身,金屬手臂撞在石桌上發出巨響。他胸口劇烈起伏,眼中的怒火幾乎要化為實質。魚殤最是心軟,看到這種場麵該有多痛苦?
    4. 剪子裁衣)
    ""裂魂剪"。"梅大管家似乎沒注意到白三爺的失態,繼續道,"婚禮上要剪一縷頭發象征結發夫妻,但這把剪子一下去,三魂七魄都要被剪斷。"
    子輝突然想到什麽:"梅大管家,等等,魚殤是魚妖,本來就沒有頭發啊?"
    梅大管家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所以他們會剪魚鰭。"
    白三爺再也聽不下去,轉身走到院角,金屬拳頭狠狠砸在牆上。一下,兩下,三下......牆上很快出現一個凹坑,可他的憤怒絲毫未減。
    5. 鏡子照容貌)
    梅大管家提高音量,似乎故意要說給白三爺聽:""攝魂鏡",新人要對鏡行禮,可這鏡子一照,精氣神就會被吸走大半。"
    6. 算盤算賬目)
    "最後是"血煞算盤"。"梅大管家收起妖幣,"婚禮結束時要撥動算珠算禮金,但每撥一珠,就會讓在場一個人的氣血逆流。"
    子輝倒吸一口涼氣:"這是要把所有賓客都算計進去啊!"
    ……
    就在氣氛凝重到極點時,院外突然傳來"咕呱咕呱"的叫聲。一隻渾身長滿毒疙瘩的蟾蜍小妖大搖大擺地闖進來,手裏捧著一張金光閃閃的帖子。
    "蟾宮喜帖到!"它扯著破鑼嗓子喊道,綠豆眼裏滿是傲慢,"慈善堂的人呢?怎麽連個接帖的都沒有?"
    子輝的手已經按在了判官筆上,卻被梅大管家一個眼神製止。她慢悠悠地說:"別急,看看情況。"
    蟾蜍小妖環顧四周,見無人應答,得意地鼓起腮幫子:"慈善堂無人?看來吳掌櫃也不過如此!"
    它故意把帖子往地上一扔,"這戰書你們接是不接?"
    白三爺的金色手臂發出"哢哢"的響聲,子輝的判官筆也已經出鞘三分。
    “白三爺,你連金蟾衾毒都接不住……”它看著白三爺的金色手臂調笑道。
    就在這劍拔弩張之際,吳掌櫃的窯洞裏突然射出一根雪白的蜘蛛絲,"嗖"地纏住金帖,眨眼間就收了回去。
    蟾蜍小妖嚇得後退兩步,結結巴巴地說:"你、你們竟敢接……?!"
    梅大管家站起身,黑袍無風自動:"怎麽,你們送帖子,不就是讓人接的嗎?"
    蟾蜍小妖見勢不妙,轉身就要跑,卻被子輝一腳踢起的石子打中屁股,"哎喲"一聲摔了個狗吃屎。
    它連滾帶爬地逃出院門,嘴裏還不忘放狠話:"你們等著!婚禮上要你們好看!"
    等蟾蜍小妖跑遠,白三爺才緩緩開口:"吳掌櫃不是帶著桑老、三娃他們去青丘了嗎?怎麽還能收帖?"
    梅大管家望著吳掌櫃的窯洞,輕聲道:"那根蜘蛛絲,應該是他臨走前留下的後手。接了這張帖子,就等於正式向蟾宮宣戰了。"
    殊不知,那是七個蜘蛛精的手段!
    白三爺緩緩走向院角,金色手臂在夕陽下泛著冷光。"既然如此,"他的聲音平靜得可怕,"我們就好好準備這份"賀禮"吧。"
    院子裏突然刮起一陣陰風,卷著幾片枯葉在空中打轉。
    遠處的天空,一群烏鴉"嘎嘎"叫著飛過,那是梅大管家的眼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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