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龜公暗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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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輝的鱗蟲能探查到魚殤,可是有了五毒陣的鼀潭,還需要有人親自走一趟!
    ……
    此時,在慈善堂那坑窪不平的青石板路上,龜公邁著沉重而遲緩的步子,一步一步地向前踱著。
    他那背上的龜殼,猶如歲月侵蝕的古老物件,竟裂了三道觸目驚心的縫。
    每走一步,龜殼便嘎吱嘎吱作響,那聲音在寂靜的巷子裏回蕩,活像一個破舊不堪、搖搖欲墜的老衣櫃在艱難地移動。
    清晨的陽光努力地穿透巷子兩邊高矮不一的屋簷,形成一道道斑駁的光影,零碎地灑在他那布滿皺紋、寫滿滄桑的臉上。
    歲月的刻痕仿佛在這一刻更加凸顯,使得他的麵容看起來宛如一幅曆經風雨的古老畫卷。
    “這活計可不好幹啊......”龜公嘴裏喃喃自語道,聲音中透著無奈和疲憊。他那粗糙的手從龜殼裏摸索出一個酒葫蘆,仰頭猛灌了一口。
    那劣質的糙酒液毫無阻礙地順著他花白的胡子流淌而下,在他那原本就髒兮兮的獸皮衣襟上留下了一道道深色的痕跡。
    他眯起那雙猶如綠豆般大小的眼睛,費力地望向遠處籠罩在朦朧晨霧中的鼀潭。
    那裏張燈結彩,熱鬧非凡,隱約能聽見喧鬧的鑼鼓聲,仿佛在宣告著一場盛大的慶典。
    龜公咂了咂嘴,似乎在回味著酒的滋味,又似乎在感慨著那遙遠的熱鬧與自己無關。
    然後,他把酒葫蘆胡亂地塞回龜殼裏,開始不緊不慢、有條不紊地準備起自己的家夥什。
    他先是小心翼翼地從龜殼的夾層中掏出三枚龜甲碎片,那碎片的邊緣被歲月磨得發亮,在溫暖的陽光下泛著一種古舊而神秘的光澤。
    龜卜蓍占——老龜最拿手的本事!
    接著,他又取出一塊巴掌大的龜甲,從路邊抓了三根蓍草,龜甲的甲片上刻滿了密密麻麻、讓人眼花繚亂的符文。
    龜公隨後盤腿坐在巷口的石墩上,深吸一口氣,將手中的碎片往龜甲上輕輕一拋。
    “叮當”幾聲清脆的響聲打破了巷子的寧靜,碎片在龜甲上跳躍了幾下,和三根蓍草,最終排成了一個古怪而難以捉摸的圖案。
    龜公努力地眯起眼睛,仔細端詳著,臉上的皺紋因為專注而擠在了一起,夾著的汗珠也不受控製地順著臉頰不停地往下淌。
    “不妙啊......”他嘟囔著,聲音中充滿了憂慮。那雙枯瘦如柴的手指在龜甲上輕輕地摩挲著,仿佛想要從中摸出一線生機。
    碎片和蓍草所顯示的卦象清晰而明確:魚殤被關在鼀潭最深處的水牢裏,而且情況萬分危急。
    龜公眉頭緊皺,收起了卜具,動作緩慢卻堅定地站起身來。他心裏清楚,光靠這卦象是救不了人的,他必須親自去探探路,才能找到救人的辦法。
    老龜整了整身上略顯破舊的獸皮衣衫,仔細地把龜殼上的灰塵拍掉,這才邁著沉穩的四方步,一步一步地朝著鼀潭的方向緩緩晃去。
    越靠近鼀潭,路上的蟾妖就越多。
    這些家夥們個個穿著大紅喜袍,背上鼓起的毒囊隨著他們的動作一顫一顫的,那模樣活像一群喝得酩酊大醉、東倒西歪的酒鬼。
    龜公始終低著頭,將自己的氣息收斂到了極致,腳步慢悠悠地,努力讓自己看起來自然地混在賀喜的隊伍裏。
    “站住!哪來的?”一個滿臉疙瘩、麵目猙獰的蟾妖守衛突然大聲喝道,攔住了龜公的去路。
    龜公連忙堆起滿臉的褶子,露出討好的笑容,從懷裏哆哆嗦嗦地摸出一張皺巴巴的獸皮請柬,聲音故意壓得又啞又低,仿佛是個即將入土的老頭子,說道:
    “花柳巷山水閣的,來送賀禮。”
    守衛用狐疑的目光上下打量著他,目光特別在那個裂開的龜殼上停留了許久。
    龜公見勢不妙,適時地咳嗽了幾聲,然後迅速從龜殼裏掏出個小獸皮袋袋,悄悄地塞進守衛的手裏。
    守衛用手捏了捏,聽到了妖幣碰撞發出的清脆聲響,這才不情不願地揮了揮手,放行讓他過去。
    進了鼀潭範圍,龜公的步子愈發慢了下來。他看似漫不經心地左顧右盼,東張西望,實則在心裏默默記下每一處崗哨的位置、每一條小路的走向。
    潭邊的老樹上掛滿了紅燈籠,那溫暖的燈光照得水麵一片血紅,仿佛是一片血海,透著一股詭異的氣息。
    幾個小蟾妖正在費力地搬運著酒壇,龜公見狀,連忙趁機湊過去幫忙。
    “老伯你慢點!”一個小蟾妖滿臉嫌棄地推開他,“這酒可不是糙酒,這是蟾宮的酒,可金貴著呢!”
    龜公趕忙賠著笑,點頭哈腰地退到一旁,那雙渾濁的老眼裏卻在不經意間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
    就這麽走走停停,他漸漸地摸清了鼀潭的大致布局。
    鼀潭旁,正中央是舉辦婚禮的高台,裝飾得奢華無比;西側是賓客休息的棚子,此時已經坐滿了形形色色的妖怪;而東麵......
    龜公的視線停留在東麵那排低矮的石屋上。那裏守衛森嚴,門口還站著兩個體型魁梧、凶神惡煞的蟾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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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龜眯起眼睛,仔細觀察,終於發現石屋門口的地麵上有淡淡的水痕——是了,水牢肯定在那兒。
    他裝作尋找茅廁的樣子,慢慢地朝著石屋的方向蹭去。路過一處陰影時,龜公突然腳下一滑,“哎喲”一聲摔倒在地。
    守衛們聽到聲響,迅速趕來,隻見一個老態龍鍾的龜妖趴在地上,嘴裏不停地哼哼著。
    “滾遠點!這兒不是你能來的地方!”守衛粗魯地拽起他,滿臉的不耐煩。
    龜公連連作揖,嘴裏不停地道歉,身體顫巍巍地退開。
    就這麽一摔的工夫,他已經看清了石屋門口的機關——地上鋪著的獸皮毯子下藏著鋒利的毒刺,牆上掛著的燈籠裏裝著能讓人昏迷的迷煙。好個歹毒的布置!
    轉悠了大半天,龜公終於把該摸的情況都摸清了。他拖著疲憊的身體,晃晃悠悠地回到慈善堂。
    ……
    剛進院落,就看見魚幽在門前焦急地來回踱步,臉上滿是憂慮和不安。
    “怎麽樣?”魚幽一看到龜公,一個箭步衝了上來,眼神中充滿了期待和急切。
    龜公不緊不慢地撣了撣衣袖,慢悠悠地說道:“急什麽?讓老頭子先喝口水......”
    魚幽氣得直跺腳,精致的臉蛋因為憤怒和擔憂而漲得通紅,卻也隻能跟著龜公進窯洞。
    老龜進了窯洞後,不慌不忙地找了個凳子坐下,這才把探查到的情況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說到水牢的機關時,魚幽的臉色越來越白,嘴唇微微顫抖,眼中的恐懼愈發明顯。
    “得趕緊救人!”她再也坐不住了,騰地一下子站了起來,雙手緊緊握拳,似乎下一秒就要衝出去。
    龜公伸出手,用力地按住她的肩膀,嚴肅地說道:“莽撞!”隨後,他又摸出龜甲,再次卜了一卦。
    隻見那碎片轉了幾圈,最後和蓍草再次排成了一個奇怪的形狀。龜公看著卦象,緩緩說道:
    “納彩之禮當天,守衛最鬆懈。”
    正說著,梅大管家帶著子輝和白三爺推門而入。
    龜公又把探查到的情況詳細地說了一遍,幾個人的臉色都變得凝重起來,屋內的氣氛瞬間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分兩路。”梅大管家當機立斷,聲音沉穩而有力,“我、魚幽和龜公一路,扮作送賀禮的混進去。子輝和白三爺從水路潛入,伺機救人。”
    白三爺的金色右臂在燭光下泛著冷冽的光芒,他緊緊地盯著龜公畫的路線圖,眉頭緊鎖,擔憂地說道:“水牢的機關......”
    “交給老頭子我。”龜公拍了拍自己的龜殼。
    子輝的判官筆在指尖靈活地轉了個圈,眼中閃過一絲堅定:“那就這麽定了。”
    夜深了,幾個人又仔細地商量了每一個細節,確保計劃萬無一失。
    龜公坐在角落裏,有一搭沒一搭地喝著酒,眯著眼看著這群人為了救人而忙碌。
    他的思緒不禁飄回到魚幽小時候在花柳巷玩耍的場景,那丫頭總是古靈精怪,還總愛偷他的酒喝......
    老龜把最後一口酒灌進喉嚨,用力地抹了抹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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