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山水傳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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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沉沉,如濃稠的墨汁般壓抑地籠罩著大地。
慈善堂內,燈火在夜風中搖曳不定,昏黃的光線艱難地劃破黑暗,卻無法驅散那彌漫在空氣中的金蟾衾毒的腥臭氣息。
這股令人作嘔的味道,仿佛一條無形的毒蛇,緊緊地纏繞在每個人的鼻尖,讓人幾欲窒息。
中毒的人族和妖族橫七豎八地躺在庭院裏,痛苦地呻吟著。他們的皮膚上爬滿了詭異的金色紋路,像是被某種古老的詛咒侵蝕。
在蒼白的月光下,這些金色紋路泛著微弱的光芒,時而如活物般緩緩蠕動,時而又凝固成蛛網般的裂痕,觸目驚心。
白三爺的金色右臂已經蔓延至鎖骨,整條手臂像是被鍍了一層流動的金漆,光芒閃爍不定。
皮膚下,隱約可見細小的蟾蜍虛影在遊動,仿佛在肆意地破壞著他的身體。
白三爺咬緊牙關,強忍著劇痛,左手持針,眼神中透露出堅定和決絕。
每一針落下,都伴隨著一縷黑氣從傷者的七竅滲出,可那毒實在是太烈,針尖剛離體,金紋便又緩緩蔓延開來,像是永遠斬不斷的藤蔓,瘋狂地生長著。
白三爺的藥童也在一旁緊張地忙碌著,打下手,他的竹筆在空中快速地劃出道道墨痕,墨跡瞬間凝成符咒。
他小心翼翼地將符咒貼在中毒者的眉心,可符咒剛貼上,便“嗤”的一聲燃起幽綠色的火,轉眼化作灰燼。
藥童的額頭上布滿了汗珠,他擦了擦汗,低聲咒罵:“這毒……踏瑪德,有靈性!”
梅大管家站在院落中央,神色凝重。七枚白骨釘懸浮在她周身,釘尖指向七個方位,隱約構成一座小型陣法。
骨釘上刻滿了細密的符文,在月光下閃爍著神秘的光芒。每當有中毒者瀕臨失控,便有一枚骨釘微微震顫,射出一道白光將其鎮住。
然而,即便如此,仍不斷有人在痛苦中抽搐著倒下,皮膚下的金紋如活物般扭曲著,在地上拚出殘缺的血字——
“納……吉……,聘……禮……”
……
魚幽靜靜地站在角落,突然,手中的魚骨劍微微震顫,劍柄上的鱗片無聲豎起,像是感知到了某種危險。
她眉頭微蹙,精致的臉龐在月光下顯得更加冷峻。
指尖輕撫劍身,鱗片縫隙間滲出淡淡的水霧,在空氣中迅速凝結成一道無形的屏障——這是赤鱬族的“水泡術”,能隔絕外界的窺探與幹擾。
龜公佝僂著背,慢悠悠地走到她身旁。他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那是曆經滄桑的深沉與狡黠。
他枯瘦的手指在袖中掐了個訣,一縷青煙從袖口飄出,融入水障之中。煙霧扭曲變幻,最終化作一隻青色的蛇鱗,輕盈地落在他的掌心。
蛇鱗翻轉,墨跡如遊蛇般蜿蜒,拚出一行小字:
“閣主夫人失蹤,鼀潭現蛇形妖氣,速查。”
落款是一枚蛇鱗形狀的暗紋——朱老六的私印。
魚幽瞳孔微縮,心中一緊:“柳信兒?”
龜公的聲音壓得極低,仿佛從牙縫中擠出,像是怕驚動什麽:“她本是翻山巨蟒,五毒之一……數百年前妖獸大戰後,她便隱姓埋名,嫁給了閣主朱老六。”
魚、鬼、蛇,本是一個祖先!
魚幽的劍柄鱗片再次顫動,傳遞出一絲妖氣共鳴——鼀潭方向,確實有一股陰冷的蛇蟒氣息,像是某種古老的呼喚,在黑暗中潛伏著,等待著爆發的時機。
“蟾祖在收集毒祭和婚祭。”魚幽冷聲道,聲音中帶著一絲憤怒和擔憂,“問名之後,就是納吉……難不成這個時候,他還敢動我們山水閣的閣主夫人不成?”
龜公深吸一口氣,指尖在水泡上輕輕一點,墨字如煙消散。他低聲道:“這事蹊蹺,暫時不能讓其他人知道,否則……”
他的目光掃過庭院,隻見白三爺正全神貫注地全力施針,額頭上青筋暴起,汗水如雨般落下;子輝手忙腳亂地忙著鎮壓毒性,神色焦急;梅大管家則閉目調息,試圖恢複元氣,無人察覺此處的異樣。
……
就在這時,後門的門板“吱呀”一聲輕響,打破了這暫時的寧靜。
虎哥和豹哥鬼鬼祟祟地溜了進來,兩人身上沾滿腥臭的泥漿,褲腳還滴著黑水,散發著一股刺鼻的氣味,顯然是剛從鼀潭附近摸回來。
豹哥懷裏抱著一張皺巴巴的獸皮,獸皮邊緣已經焦黑,正在緩慢自燃。
詭異的綠火中,隱約可見一幅模糊的畫麵——鼀潭的水麵泛著詭異的暗紅色,如濃稠的血漿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水麵上漂浮著半截巨大的蛇蛻,蛇蛻上的鱗片還在微微蠕動,仿佛仍有生命,散發著令人膽寒的氣息。
他倆手中,總有些稀奇八怪的玩意兒,這獸皮竟然和留影竹差不多。
虎哥壓低聲音,湊到子輝耳邊,聲音顫抖著:“輝少!那老蛤蟆往千蟾鼎裏扔了塊蛇鱗,潭水一下子就變紅了!”
豹哥也緊接著補充道:“還有……蝕骨鬥旁邊多了個新東西,像是……像是聘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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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幽眼神一凜,目光中閃過一絲決然:“納吉聘禮……蟾祖已經開始納吉了?”
龜公迅速掐著龜甲,口中念念有詞,卜了一卦,隨後沉聲道:“你們兩個,趕快跟魚幽走一趟。”
虎哥一愣,瞪大了眼睛:“還去?你誰啊?有錢沒!”
豹哥也縮了縮脖子,麵露懼色:“輝少,你覺得……”
梅大管家冷冷打斷,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本姑娘的話,你們倆……”
虎哥和豹哥看到梅大管家發話,對視一眼,一咬牙,從懷裏掏出五隻萎靡的小鬼,塞進竹筒:“梅大奶奶發話!老子兄弟倆豁出去了!”
豹哥咽了咽口水,顫抖著說道:“虎哥,這次可別再莽了……”
……
三人悄然離開慈善堂,身影迅速融入夜色之中。
魚幽走在最前麵,手中的魚骨劍微微發光,劍身如流水般波動,在空氣中劃開一條隱秘的路徑。
赤鱬族的天賦讓她能敏銳地感知水流的方向,而鼀潭的毒沼,本質上也是一片死水。
虎哥和豹哥跟在後麵,小心翼翼,大氣都不敢出
虎哥握緊竹筒,五隻小鬼在筒內窸窸窣窣地爬動,似乎對即將麵對的東西既恐懼又興奮。
遠處,鼀潭的水麵不再平靜,暗紅色的波紋一圈圈蕩開,像是被某種巨大的生物攪動。
陰森的風聲在耳邊呼嘯,仿佛是死亡的序曲。潭中央,蝕骨鬥懸浮在水麵上,鬥口傾斜,滴落的黑水腐蝕著水麵,發出“滋滋”的聲響,讓人毛骨悚然。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潭邊的泥地上,赫然擺著一封血紅色的聘書。書頁無風自動,仿佛有一雙無形的手在翻動,隱約可見裏麵寫著的字——
“納吉之禮,翻山為聘。”
魚幽握緊魚骨劍,低聲道:“來不及了……蟾祖已經開始動手了。”
虎哥啐了一口,雙目圓睜,罵道:“瑪德,幹他!”
豹哥哭喪著臉,聲音帶著哭腔:“這次真要完……”
三人悄然逼近潭邊,心跳聲在寂靜的夜中格外清晰。
而此時的千蟾鼎旁,蟾祖殘缺的身體正緩緩蠕動,那猙獰的傷口讓人觸目驚心。他的嘴角咧開一抹猙獰的笑,露出尖銳的獠牙。
“本老祖剛中了金蟾衾毒,這就有赤鱬……送上門了,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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