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5章 吞沙之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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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沙之喉的入口,如同巨獸腐爛的咽喉,在永恒風蝕的嗚咽中張開。
灼熱的風裹挾著細沙,拍打在三百不死狼衛的石覆麵上,發出令人牙酸的沙沙聲。
他們沉默地騎在同樣覆著岩甲的巨狼背上,猩紅的目光從石刻麵具的眼孔後透出,凝固在前方引路的狼腰戰士背上——
那些女戰士古銅色的皮膚上,蠍尾紋路在昏暗光線下扭動,帶著毫不掩飾的敵意與審視。
子輝騎在大黑背上,位於這支詭譎隊伍的中心。
他麵色冰封,指節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心鑰”骨刀那冰冷沉寂的刃口。
狼毫老薩滿佝僂的身影跟在他側後方,裹在厚重的麻布裏,仿佛隨時會被風沙吹散,唯有那根頂端鑲嵌幽藍狼牙的木杖,偶爾敲擊在裸露的岩麵上,發出篤篤的輕響,提醒著眾人她的存在。
更後方,是那三百完全融於環境、隻能憑借子輝狼石之力隱約感知的“無影毫衛”。他們如同死亡的呼吸,無聲無息地蔓延,是藏在陰影裏的毒牙。
越是深入,人工開鑿的痕跡越是明顯。巨大的、仿佛被巨蠍掏空形成的甬道四通八達,岩壁上鑲嵌著散發幽綠或昏黃光芒的苔蘚和菌類,了慘淡的照明。
空氣變得潮濕悶熱,混合著沙蠍特有的腥臊、某種礦物的塵埃氣息,以及一絲若有若無、甜膩到令人作嘔的腐爛芬芳。
通道逐漸開闊,最終匯入一個巨大無比的地下空腔——巨蠍之心沙堡的外圍廣場。
這裏的光線略微明亮,源自穹頂垂落的、巨大的暗黃色發光晶簇。晶簇緩慢滴落著粘稠的發光液體,落入下方蜿蜒的暗河,發出單調而詭異的“嘀嗒”聲。
廣場上早已“人”山“人”海。
然而,並非預想中七大部落齊聚的盛大場麵。
除了數量龐大、甲胄鮮明、眼神冰冷充滿審視的狼腰女戰士,以及被她們隱隱圍在中央的子輝一行,場中再無其他外部部落的旗幟或標識!
沒有狼骨族那如同移動山嶽般的巨蛙騎士,沒有狼尾族那詭秘的水蚺蟲舟,更沒有神秘莫測的狼牙與狼頭部落的蹤影。
空曠的巨大廣場上,隻有代表狼腰部落的、猙獰蠍尾圖案的旗幟在沉悶的空氣中無力地垂著。
一種被刻意營造出的、虛假的“熱鬧”氛圍彌漫著,狼腰戰士們排列出迎賓的陣型,臉上掛著格式化的、缺乏溫度的笑容。
鼓樂手敲打著用甲殼和獸皮蒙製的樂器,發出如同無數蠍鉗摩擦的、令人心煩意亂的節奏。
子輝的心猛地向下沉去。老薩布滿是皺紋的眼皮也微微顫動了一下。
陷阱的味道,已經濃烈得無需再用狼石去感知。
一名身份顯然更高的狼腰女頭目迎了上來,她身材高壯,臉上有著新鮮的疤痕,目光如同蠍針般掃過子輝和他身後那三百尊沉默的殺戮石像,嘴角扯出一個生硬的弧度
“石水族長?恭候多時。沙母陛下正在準備盛宴,特命我等先行招待。請隨我來。”
她的語氣帶著一種毫不掩飾的敷衍和居高臨下。
子輝麵無表情,微微頷首,驅動大黑跟上。
不死狼衛邁著沉重統一的步伐緊隨其後,石蹄敲擊在夯實的地麵上,發出沉悶的轟鳴,與狼腰那刺耳的鼓樂形成詭異的對抗。
他們被引至廣場一側的一處大洞穴內,一處相對開闊、布置著粗糙石桌石凳的區域。
桌上擺放著一些沙漠特有的水果和烤製好的、看不出原型的肉食,散發著焦香,卻莫名讓人沒有食欲。
落座不久,甚至未等子輝開口試探,場中的鼓樂聲陡然一變,從之前的雜亂變得極具挑逗性和韻律感。
一隊身影嫋嫋娜娜地從主堡方向的通道中走出。
是阿魯不花的女兒們!
沙荊棘、沙磐石、沙流影、沙花兒……除了已被“清算”的,幾乎全數到場。
她們今日顯然經過精心打扮,古銅色的皮膚上塗抹著閃亮的油脂,彩辮間編織著更多鮮豔的羽毛和晶石,僅用極少的獸皮遮住關鍵部位,露出大片健美的肌膚和充滿力量感的腹肌臂膀。
她們的臉上帶著一種混合著傲慢、審視與某種刻意流露出的媚態的笑容,目光如同黏膩的蛛絲,在子輝、尤其是他身後那些氣血旺盛的逐日戰士身上掃過。
“石水族長,遠道而來,辛苦了。”長女沙荊棘率先開口,聲音沉穩,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
“沙母稍後便至,特命我等姐妹,先為貴客獻上一舞,以助酒興。”
話音未落,鼓點驟然急促!
沙磐石率先扭動起腰肢,她的動作狂野而充滿爆發力,如同沙漠中躁動的烈風;
沙流影則如同無骨的毒蛇,肢體柔軟地做出各種匪夷所思的纏繞和扭曲,眼神迷離,指尖仿佛都帶著毒鉤;
沙花兒和其他幾位女兒也加入其中,舞姿或嬌媚,或誘惑,或充滿野性的挑逗。
這絕非普通的歡迎舞蹈。
她們的每一個眼神、每一次腰肢的擺動、每一次指尖的劃過,都仿佛蘊含著某種奇異的韻律,直接撩撥著觀者最原始的欲望和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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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中那甜膩的腐爛芬芳似乎也隨之濃鬱起來。
狼腰女戰士們發出興奮的呼哨和尖叫,氣氛被炒得火熱。
大貓獨眼圓睜,呼吸不由自主地粗重起來。
他麾下那三百不死狼衛,雖然覆著石麵,但那石覆麵下迸射出的猩紅目光卻明顯變得更加熾烈、更加狂躁,仿佛有什麽東西被點燃了。他們沉重的喘息聲開始壓過鼓樂。
就連子輝,也感到一絲心煩意亂,氣血隱隱浮動,但他核心處的狼石幽芒微微一轉,便將那異樣壓了下去。他冷眼旁觀,心中警鈴大作。
老薩滿低垂著頭,仿佛睡著了一般,手中的狼牙木杖卻握得更緊。
舞蹈越來越放肆,越來越露骨。
沙流影甚至旋轉著舞到大貓麵前,柔軟的手臂幾乎要纏上他的脖頸,嗬氣如蘭,帶著那股甜膩的氣息。
大貓喉嚨裏發出一聲壓抑的低吼,僅存的右臂肌肉虯結,幾乎要控製不住。
“媽的……這鬼地方……真熱……”他喃喃著,下意識地抓起石桌上一個盛滿清澈液體的骨杯。
“貓叔!”子輝低喝一聲。
但已經晚了。
不止大貓,他身後許多意誌稍弱的逐日戰士,在那種無處不在的視覺、聽覺和氣味的混合衝擊下,早已口幹舌燥,欲火焚身,見到大貓動作,紛紛迫不及待地抓起桌上的水杯,仰頭痛飲!
那清水入口冰涼甘冽,仿佛瞬間澆滅了喉嚨裏的灼燒感,帶來極致的舒爽。
“哈哈!痛快!”大貓一抹嘴,將空杯頓在石桌上,發出砰的一聲。其他戰士也如釋重負,長出一口氣。
子輝的目光驟然銳利如刀,猛地看向老薩滿。老薩滿也恰好抬起頭,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極其凝重的光芒,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
——吞沙之喉的水,喝不得!
子輝的心瞬間沉入穀底!
就在這時,鼓樂聲戛然而止。
跳舞的沙母諸女停下動作,臉上那魅惑的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的、帶著殘忍戲謔的表情。她們緩緩退開,如同退潮般露出場地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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