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也是個滑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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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多年的流亡生活,讓姬鳳濯成為了一個行事極其謹慎的人。

    雖然明知桓家的人不會對他不利,他還是精心挑選了與桓岩見麵的地點——位於郡府南郊的一座田莊。

    對於素未謀麵且野心勃勃的小舅子,桓岩自然也不敢大意,同樣做了周密的部署。

    抵達相約的地點,姬鳳濯的親衛本想進去通報,桓岩卻直接走了進去。

    扮作閑漢的親衛們不敢攔阻,隻能眼睜睜看著他走進田莊,並且看著田莊被人團團圍住。

    桓岩推開正房的門,一名看起來卻像是比他大了好幾歲的中年男子映入了他的眼簾。

    “姐夫——”中年男子十分熱情地迎了過來。

    桓岩頓住腳,鳳眸微微眯起。

    此人的容貌還算俊美,但比起瀅娘的傾城之姿,差了不是一星半點。

    一母同胞的姐弟,竟是一點相似之處都沒有。

    見他一直在打量自己,姬鳳濯輕笑道“姐夫這是在懷疑我的身份?”

    桓岩冷笑道“本公有什麽好懷疑的?求人的是你又不是我,用個替身來欺哄於我,對你有什麽好處?”

    姬鳳濯朗聲笑道“真不愧是孤的好姐夫,見識與氣度果然非常人能及!”

    桓岩懶得聽他吹噓,徑直走了進去。

    此處是一座普通的田莊,正房的布置也以簡單實用為主。

    除卻一張桌子和幾把椅子,正房裏空空蕩蕩的,幾乎沒有任何多餘的東西。

    桓岩撩起衣袍坐下,依舊不肯主動說話。

    姬鳳濯在他身側落座,笑道“小弟今日邀請姐夫至此,就是想同您敘敘舊。”

    桓岩嗤笑一聲“初次見麵的人,能有多少舊情可敘?趁本公耐心還在,姬太子有什麽事兒不妨直言。”

    姬鳳濯歎道“長姐隱瞞身份一事乃情勢所迫,姐夫心中有怨氣也是情理之中。

    孤此行除卻與姐夫敘舊之外,也是想見一見外甥和外甥媳婦。

    畢竟是嫡親的甥舅,總不好老死不相往來,甚至連麵都沒有見過。”

    桓岩絲毫不為所動,淡淡道“你不是給家父寫過信了麽?若非他老人家同意,你覺得自己能安安穩穩地待在這裏?”

    姬鳳濯又歎了口氣。

    “姐夫說的不錯,孤之所以能出現在此處,的確是老郡公網開一麵。

    他老人家極為寬和大度,並沒有阻攔孤與鬱哥兒見麵。”

    “那你還來尋本公?”

    “姐夫……”姬鳳濯苦著臉道“鬱哥兒的脾性與長姐極為相似,都是一樣的執拗。

    孤擔心他不願意相見,因此才將姐夫請到此處,想請您替我們說和說和。”

    桓岩嗤笑道“既是素未謀麵,姬太子又如何得知鬱哥兒的脾性?”

    “這……”姬鳳濯有些猶豫。

    桓岩冷哼了一聲。

    “姬太子暗中派人盯著郡公府的一舉一動,又何必裝得如此無辜?

    你分明已經抵達天水郡好幾日,皆因鬱哥兒他們不在府中,你才一直沒有動作。

    今日得知他們回府,你立刻就把信送到了本公手中,究竟想要達到何種目的?”

    “小弟並未說謊,的確是想要姐夫幫忙說和。”

    桓岩抬眼看著他,目光如鷹隼一般銳利。

    一會兒“孤”,一會兒“小弟”,這廝也不嫌累得慌。

    姬鳳濯解釋道“小弟承認,在這件事情上的確是耍了點心眼。

    鬱哥兒他們今日中午才回府,我猜測他們多半應該與姐夫在一起。

    所以我才讓人送了書信,本以為年輕人好奇心重,即便不能陪同姐夫一並前來赴約,也會暗中尾隨至此。

    沒曾想……”

    桓岩擺擺手“這些事兒暫且不提,本公有些事情想要問你。”

    姬鳳濯忙道“姐夫但說無妨,小弟一定知無不言。”

    這種明擺著的謊言,桓岩真是懶得聽。

    “本公與你長姐成婚之前,你本來是打算挑明身份的,對麽?”

    “是,那時小弟隻得十三歲,聽聞長姐即將嫁與大魏天水郡公府的世子爺,難免會生出些想法,這一點姐夫應該能夠理解。”

    桓岩點點頭。

    這一點姬鳳濯的確沒有撒謊。

    十三歲的少年郎,身上不僅背負著血海深仇,還肩負著重奪江山的重擔,有些急功近利的想法也不足為奇。

    姬鳳濯自嘲地笑了笑。

    “不怕姐夫笑話,當年離開皇宮之後,小弟一路奔逃,什麽樣的苦頭沒有吃過?

    最慘的時候我連飯都沒得吃,甚至還從乞丐手裏搶過饅頭。

    好不容易才與忠於父皇的幾位將軍聯係上,卻又因為襄逆的追殺奔逃至離國。

    說是手中有一萬人馬,其實都是些老弱病殘,真正能打仗的不超過三千。

    最可憐的是咱們手裏沒有足夠銀錢,還得靠著那些老弱病殘四處掙錢方能維持生計。

    在這種情況下,聽說長姐有了這樣的際遇,我巴不得你們的婚事能成,那樣我便有機會覲見大魏皇帝……”

    說到這裏,他的眼中竟發出了異樣的光彩,就好像錦國的皇位已近在咫尺一般。

    桓岩冷聲道“世人總是喜歡拿年輕做借口,如今你已經年過而立,不還是打著同樣的算盤麽?

    如今鬱哥兒迎娶了大魏皇帝的小姨妹,有些事情就更容易了。”

    姬鳳濯嗬嗬笑道“姐夫也未免太小看人了!您以為孤還是十九年前那個任人擺布的小少年。

    離國舉國經商,我們的人自然也學會了做生意。

    有了足夠的銀錢,招兵買馬還算個事兒麽?

    襄逆生性殘暴不仁,這些年錦國起兵造反的人多了去了。憑我的身份,完全就是一呼百應……”

    桓岩打斷他的話“既如此本公就放心了,姬太子以舅舅的身份前來探望鬱哥兒,咱們也該盡一盡地主之誼。

    這幾日本公哪兒都不去了,就與鬱哥兒他們小夫妻一起陪著姬太子四處轉轉,敘敘親情。

    你是要做大事的人,在這裏也待不了幾日,這點時間我們還是有的。”

    姬鳳濯氣得倒仰。

    他一直以為桓老郡公是隻老狐狸,桓鬱是隻小狐狸,唯有夾在中間的桓岩最老實。

    否則當年長姐為何要刻意隱瞞身份?

    沒想到這廝也是個滑頭,幾句話就把他想要說的話全都堵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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