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陽；
    在孫傳庭和丁啟睿帶著大軍進城後，張獻忠命令李定國和孫可望等人，收縮兵馬。
    迅速遏製了正陽城和外界的所有通道。
    二十多萬大軍，將正陽城圍成了鐵桶似的。
    大戰至傍晚，城外篝火點綴。
    張獻忠停止了進攻。
    孫傳庭和丁啟睿等人卻愈發的著急。
    甚至有人在質疑，孫傳庭讓大軍進城完全是錯誤的選擇。
    丁啟睿站在滿目殘垣的城樓上，他眼窩深陷，麵色疲倦，內心極其壓抑。
    此時，站在城樓上還能聞到對麵飄來的淡淡飯香。
    賀人龍長吸了一口氣：“咱們到了城裏，反而成了甕中之鱉，再這麽下去，七萬大軍將不攻自破。”
    在城外，還占據了一些有利地形，說不定利用夜色能殺出去。
    現在四麵被圍，突圍無望，簡直是瞎指揮。
    劉良佐搖頭歎息：“現在叛賊已將城池團團圍住，若是楊大人那邊再無法突破防線，咱們真就危險了。”
    原本想要攻占正陽，分散張獻忠的兵力，卻沒想到，自己成了人家的獵物。
    攻守異勢，獵人和獵物之間的身份逆轉。
    令誰都無法接受。
    城樓上的將士，眼神迷離，對這一仗都不抱希望。
    眾人普遍的想法是，隻要能突圍出去，活著就好。
    哪怕是鄭嘉棟、李季遇這些心腹，心裏都有想法。
    “大人，張賊將咱們團團圍住，聽說楊大人那邊也遭到馬回七萬兵馬阻截，就算他們能突破防線，馬回也會將他們咬住。”
    李季遇站出來委婉的開口：“不如，咱們今晚便突圍，前去跟楊大人會合。”
    鄭嘉棟也道：“卑職也讚同李將軍意思，跟楊大人會合後，咱們就不用獨自應對張賊二十多萬大軍了，堅守毛城鎮，等唐將軍援軍一到，張賊必敗！”
    現在當務之急，是趕緊殺出去。
    至於唐學誌什麽時候來，已經不在討論範圍了。
    孫傳庭看著城中的殘垣斷壁，何嚐不是心神焦慮。“還是等吧，隻要咱們能守住正陽，張賊便拿咱沒辦法。”
    “你們以為，光靠兩條腿，能跑的過張賊的馬隊嗎？”
    張獻忠每攻下一處城池，就派人搜刮騾馬。
    麾下不僅有兩萬騎兵，更受數萬用來托東西的騾馬，行動迅速。
    出城後萬一被追上，後果更加嚴重。
    待在城裏，最少還能堅持幾天。
    “諸位將軍，咱家相信唐將軍，他們一定會來的。”監軍喬元柱勸導。
    其實他內心也極為忐忑。
    唐學誌的確回來，但是什麽時候來，來多少人，都是未知數。
    隻是為了安撫眾人才這麽說。
    ……
    城外一處高地上，搭建了簡易的涼棚。
    原本這裏是孫傳庭和丁啟睿臨時駐地，昨天李定國帶人將這裏拿下後，就成了張獻忠的迎敵。
    此時，一個身形微胖，麵色圓潤的將領，在一群將軍的簇擁下，正俯瞰著下方戰場。
    他相貌平平，隻是穿著一件寬鬆的青色布衣，屬於丟在人群中都不會引起注意的那種。
    然而周圍的將領卻對其畢恭畢敬。
    身邊還有幾個文士穿著的男子跟著。
    張獻忠
    張獻忠小販出身，讀書不多，早年在延安府當捕快，因犯事被革職後，前往延綏鎮從軍。
    後因犯法當斬，得主將陳洪範求情，重責一百軍棍後釋放，流落鄉間。
    天啟末年，災荒不斷。
    張獻忠也拉起一隊人馬，因為有從軍的經驗，很快就展現出其非凡的軍事才能，脫穎而出。
    “大帥，孫傳庭退入正陽死守，正好暴露了他們無計可施的弱點，屬下覺得，不能給他們喘息之機，應該連夜攻城。”軍師徐以顯靜靜的觀察了一陣，說出自己的見解。
    孫可望附和：“大帥，徐先生說的沒錯，孫傳庭已無路可走，咱們隻要加一把勁就能破城，與之決戰。”
    大將艾能奇站出來：“大帥，屬下願意領兵打頭陣，今晚便殺入城內，活捉孫傳庭和丁啟睿。”
    經過這幾天的廝殺，他們已經摸清了孫傳庭的底細。
    引以為傲的黑虎軍精銳不在身邊。
    劉良佐、賀人龍等人，雖然戰力不錯，但己方兵馬卻有著強大的數量優勢。
    破城而入，官軍定然無法抵擋。
    “諸位將軍，你的說的或許有些道理，不過，晚上攻城乃是大忌。”文官汪兆齡不讚同。
    “我方將士，到了晚上視線極差，官軍據守城池，若要強攻，勢必會造成更大的傷亡，倒不如等明日白天在進攻不遲。”
    劉文秀道：“我到是讚同汪先生的看法。”
    “黑燈瞎火，咱們沒有攻城器，隻會徒增傷亡，倒不如明日拂曉，趁著月色，待官軍沉睡時，突然襲擊。”
    說這話時，他靜靜的打量著張獻忠臉上神色變化。
    嘴巴上說，同意汪兆齡的建議，實際上，他是對於雙方的建議掐頭去尾，做兩個折中處理。
    更加顯得高人一籌。
    果然，張獻忠聽後覺得劉文秀的建議更恰當。
    “恩，拂曉攻城，倒是不錯。”張獻忠眉頭舒展，浮現出淡淡的笑意。
    “大帥，聽說唐學誌已經到了平昌關一帶，如果我們再不抓緊動手，就來不及了。”徐以顯道。
    劉文秀淡淡的開口。“徐先生，你也說了，唐學誌到平昌關消息，是昨天晚上收到的，按照正常路程，他們從平昌關趕來最少得五天時間。”
    “不過，咱們明天就可以攻破城池，等唐學誌來，恐怕也隻能見到孫傳庭的屍體了。”
    “劉將軍說的沒錯，唐學誌不是神仙，你們大可不必對其如此忌憚，攻破孫傳庭，咱們二十多萬兵馬轉過來一起對付他。”
    “就不信，他們有三頭六臂！”汪兆齡沒有跟唐學誌打過仗，隻是聽說過他們跟李自成交戰的一些情形。
    在他看來，李自成的人之所以將唐學誌傳的那麽神，一定程度上是為了掩飾自己的無能。
    失敗者才會將敵人渲染的越強大。
    張獻忠淡淡的點頭。
    他不是對唐學誌一無所知，隻不過阿諛奉承的話聽多了，自己也就相信了。
    進入光州以來，大軍作戰非常順利，大名鼎鼎的孫傳庭都落入了他包圍圈。
    唐學誌算什麽東西……
    突然，眼睛的餘光博捉到，西北方向，亮起了一道道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