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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憂鬱是生命的病態,是精神的扭曲,是美麗的勁敵。
對於人生來說,開開心心地活著才是常態和正理,除非你願意虐待自己,或者是你已失去了朝氣和活力。我想我屬於後者。
學校每年到五月末六月初就會來一次集體合影,以紀念這與眾不同的一年。今年的照片發下來後,馬虎懶散的我為了避免又把這定格著珍貴瞬間的卡片隨手扔到哪裏成了塵封忘卻的垃圾,我就把它貼到了住室的牆壁上。於是,空蕩蕩的牆麵就不再慘白著臉而是有了一些內容,顯出幾分親和力了。
每次洗臉搓揉洗麵奶或者拍打麵霜的幾分鍾裏,我都會有意無意地盯著這群生靈研究一番。今年人員不齊,照片上隻有63個人,少於總人數,就少了一些我所熟悉的容顏,很遺憾。我數了一遍,男同誌28人,女同誌35人。多數都是中年人,笑得既開心又和氣,整個畫麵看上去,很有幾分喜洋洋氣氛和其樂融融的大同風韻。這是三年來照得最和美的一年,我想。因為攝影師在按下快門之前,特別囑咐說:“笑一笑!笑著會好看很多!”於是,聽話的大家就都笑了起來,我聽見從我的四周彌漫開來的笑聲,就像是各種樂器一齊發出了音質不同但聲調相似的和聲,細細密密地彈撥著晨光中的湖麵蕩開層層漣漪,隨後就恢複了平靜。現在看來,確實,很祥和、很團結、很樂觀、很向上。
我呢?站在第三排的第四個位置上,平靜中摻雜著幾分憂鬱,顯得很不合時宜。
我該是笑容可掬的呀。
由於沒有戴眼鏡,這憂鬱如此明顯,無法掩藏。
以前每次照相我都戴著眼鏡,這次,突然間蹦出一個想法,自己不戴眼鏡會是一副怎樣的嘴臉呢?於是,在攝影師按下快門之前,我趕緊摘下眼鏡,並且使勁努了努嘴。我想笑得開心些。
唉!我真沒有一絲絲的笑意,整個的一副哀傷愁苦模樣。我不喜歡憂鬱的自己,我記得當時自己狠狠地笑了一下,把嘴角抬了抬,我想給大家呈現金燦燦的笑意,就像是一枚初開的向日葵舒展著花瓣注視著朝陽。可是我做得不成功。給別人留下美好的印象,我想所有的人都有這樣的想法,他們做得多好呀。
一瞬間的燦爛,就像是應季綻開的菊叢,流金溢火,美不勝收。
看!同事們笑得多開心!這裏有各種各樣的笑容:校長是慈祥寬厚的笑,雪是嬌小可愛的笑,司老師是醇厚憨憨的笑,銀峰是喜氣十足的笑,曉梅是恬靜文雅的笑,那個剛畢業兩年的曉瑞呢?是純真調皮的笑,真是笑之盛宴,任你咀嚼享受。但每個人又笑得各不相同。我想,這是因為每個人的容貌不一樣,脾性心態也相差甚遠,自然笑得千差萬別,各有千秋了。若都是千篇一律的笑,那該是多麽掃興與可怕呀。
笑,是個很讓人喜歡、舒服和愜意的神情。笑,就像是二月春風,能一夜間吹開鮮花萬朵;笑,是一股清泉,能滌去人們的焦慮和不安;笑是關係的粘合劑,讓眾多的人和睦團結,彼此尊重,自然就會煥發出幾分蓬勃力和進取心;笑又是最好的解藥,當你被生活的毒素侵擾傷害,笑能最快捷地為你治愈,讓你恢複健康。笑,使我們善待他人,也美好自己。笑是情緒譜中最和諧的音符,讓整支曲子婉轉從容而又頗有詩意。
害怕憂鬱,我想讓陽光住進我的心裏。可是,一年來,我的頭痛似乎早已耗盡了我的心神體力。時時刻刻,我都預備著承受或多或少的苦痛,就像是戰壕裏的指戰員隨時準備指揮著一場阻擊戰,隻是不知道即將到來的戰鬥是迎擊來勢洶洶的裝甲旅還是小打小擾的地方遊擊。這持續的痛絞殺了我生活的熱情與工作的活力,吞噬了我做一名優秀員工的強烈想望,鋸割掉了我生命之樹上僅有的幾支聰慧枝條,摘卸掉了我超過五成的香花碩果。我開始變得消極,變得慵懶,變得陌生,變得疲敝。我失去了很多很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同時也得到了一些閑暇,一些愜意,一些浪蕩的壞和一些時不時都會發作的小脾氣。
望著照片上略顯憔悴和憂鬱的自己,我很為自己憐惜。我不是不想振作,可是我沒有充足的體力和精氣;我不是不想開心,可是我沒有值得驕傲的作為和業績;我不是不想照顧好父母,可是我實在是自顧不暇,我甚至無法打理好我自己。舊的日曆多是在疲憊中被輕輕撕落,新的大戲也多是在尚沒有準備好的時刻就貿然拉開大幕。一切都顯出幾分無奈,日子過得相當消極。
我隻能聽聽鳥鳴,看看閑書,喝喝濃茶,每隔三四個小時就需躺在床上來一次徹底的放鬆和休息。頭痛就像是一位脾氣暴躁的將軍,指揮著他的部下時不時的掃蕩一圈、蠶食我餘下不多的陣地。我呢,境況好一些的時候當然可以做到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若是恰逢虛弱無力難以支撐的節點則會折騰得魂離軀體,僅存幾縷短促的呼吸。我歪在床上默默流淚,一次又一次的吃藥,然後休息,隻等著什麽時候藥力戰勝了那點邪氣,我重整旗鼓,打點行裝,開始上路。我的學生等著我引領他們學習,可是,我多次敷衍才能好好地帶上他們走上一段有意義的征程,再敷衍再帶引。我的孩子們很懂事,也很愛我,他們盡量配合我,在我亂啪啪的指揮棒的揮點中張弛徐疾,能走多遠是多遠。唉,我哪能笑得出來呢?
看著照片上憔悴而憂鬱的自己,我知道我必須善待自己,畢竟,這行程,是如此的不易。我最心愛的人你在哪裏?這個問題我一直在思考,一直在糾結?這兩天你知道我過得什麽日子嗎?我也不知道你過得什麽日子?我無法了解,也沒有地方了解。我隻想問問老天,問問大地,你把我最心愛的人弄哪裏去了?
回想我們在一起的時光,是那麽的美好!但是如今的我們卻不知道什麽原因導致我們我不可以見麵,我想問這個問題。可是,我不知道去問誰?更不知道從何問起?如果老天給我一個機會,我一定要弄清什麽原因!我不知道我可以用多久的時間去尋找這個答案!我更不知道我可以用多久的時間去追求沒有結果的東西?也許一天,一個月,一年……甚至是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