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平聽到此處，便快速離開，既然她不願告訴她，那他今日就沒有聽到，什麽也不知道。

    他相信，她會親口告訴他所有的事，她也相信，到那時，他一定可以徹底的獨當一麵，為她解憂除悶。那時的她，臉上定會掛滿最初的笑容，像此事盛開的花。

    戰馬事件的調查進展的十分迅速，像是有人故意放出證據一樣，不出幾天，便破了案。罪魁禍首，便是東寧王舸毓。景帝下旨將他立即收押，王府一幹人等暫時圈禁，聽後處置。

    從宮裏出來的傳旨的人拿著聖旨前往東寧王府的時候，榮玨正在聚仙居的閣樓上，看著他們步履匆匆，就像當初前往太子府傳旨一般。

    “太子璟欱，枉顧聖恩，意欲謀反，即刻打入死牢，不日處斬，太子府所有人等，一律就地處決。”榮玨至今都記得當日那個傳旨的公公的神情，記得太子府的血，記得哥哥的仇。那日的太陽，灼灼耀眼，就像此時此刻。

    “公主？”素心從聚仙居的後門，悄悄的進來找榮玨，她是不敢讓人發現了的。

    “何事？”榮決依舊看著底下的依舊熱鬧的人群，雲城還是一片繁華。

    “皇上召你即刻進宮。”素心話語間帶著些許喘息。

    榮玨並沒有回公主府換衣服，而是直接進了宮。

    榮玨來到殿外，等候宣見。張總管出來告訴榮玨，景帝今日已將所有人遣散了開去，獨立一人前往昭陽殿了，除了榮玨誰也不見，吩咐榮玨到了直接前往入殿即可。

    榮玨來到昭陽殿外，那是從前小時候榮玨和哥哥居住的寢殿。隔著老遠便看到殿外跪著的樂妃娘娘，瞧她的臉色妝容，想是跪了許久了。也是，她此時應該比誰都著急吧，那不光是她的兒子，也是她一生的指望，半生的富貴。

    榮玨看著獨自站在殿內的景帝，你竟也有傷心的時刻嗎？榮玨一臉冷然與不屑走過樂妃的身邊，她知道殿外跪著的樂妃，心裏的著急害怕的滋味，就像當初榮玨跪在殿外苦苦哀求裏麵的人放過她的哥哥一樣，心如死灰，一點一點的被涼透。

    “父皇，哥哥是你兒子，是你親封的太子，他是被冤枉的，你為何不相信他！”

    “休要多說，朕意已決。”

    “父皇...”

    “榮玨，你膽敢忤逆於朕嗎？！朕能廢了他也能處置了你區區一個公主，知曉朕的心意才是你一世尊榮的保證。”

    是啊，那是景帝親口告訴她的。榮玨才知道，原來，從來沒有父子父女之情，所有的寵愛都是假的，我們都隻是附屬品，都隻是他利益的附屬品。他開心，你便是太子公主，他不開心，你便什麽都不是了。

    那一年，榮玨先後失去了母親，哥哥，和或許從沒有擁有過的父親。

    那一年，榮玨或許就已經注定要失去自己了。

    景帝一直沒有察覺榮玨的到來，很久才反應過來，看著站在遠處的榮玨，一身便裝，也少了許多的珠翠，倒是很懷念這樣的榮玨，像是少了許多的距離，至少他是這麽認為的。

    “許多年了，今日倒是同從前一樣，隨意任性。”

    “榮玨不敢。”榮玨低頭下跪問安。

    “榮玨，你與父皇生分了不少，你來。”景帝向跪著的榮玨招了招手，見榮玨走進了，繼續說著，話語間有些感慨，“小時候，你總是喜歡鬧朕，別人都怕朕，就你不怕，成天往朕的懷裏鑽，誰拿你都沒辦法。”邊說邊回憶的樣子，笑出了聲。不知道的，還真以為是父慈子孝，滿滿的幸福。

    “小時候是榮玨不懂世事，總是惹得父皇生氣。”榮玨雖然也是笑著，但那份從內到外的疏離，真真切切，想來景帝在遲鈍，也能感覺的到，何況他一向敏感多疑。

    景帝斂了笑容，換了一副表情，說起了正事，也就是東寧王。“榮玨，你可知道朕今日為何召你進宮？”

    “想必定不是隻是因為想榮玨了，想同榮玨說說話吧？應該是為了前幾日城北的出的亂子吧。”榮玨半開玩笑道，也讓景帝放下了戒心。

    “你倒是說的輕巧！”雖然語氣嚴厲，像是責怪她出言不遜，但榮玨知道隻有這樣才能讓景帝少些疑心。繼續說道，“那你可知朕為何獨獨叫了你來？”

    榮玨淡淡的回道，“因為榮玨是公主，是父皇唯一的女兒，也是唯一一個不會謀權篡位的皇兒。”

    榮玨所言並不虛。

    很多事情，他隻願同榮玨商量，也隻能同榮玨言語幾分，不僅是因為榮玨聰慧，而是因為榮玨是女子，在他眼裏，沒有任何威脅，總不會謀權篡位吧。

    “可你有由你一手撫養的平陽王，聽說他很是聽你這個長姐的話。”

    榮玨一回府，便叫素心去平陽府將汀蘭叫了過來。

    “汀蘭，你陪在平兒身邊多久了。”榮玨

    “自公主將王爺從宮裏接回府以來，汀蘭便一直陪在王爺身邊，後來王爺成人有了自己的府邸，汀蘭便一同前往，”汀蘭如實相告。雖然感覺榮玨今日的語氣與往常不太一樣，也沒太在意，畢竟榮俱總是陰晴不定的。

    “汀蘭，若本宮今日要你離開平陽王府，你可願意？”

    汀蘭一聽還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麽事，嚇得跪了下來，“公主，汀蘭若是做錯了什麽，還請公主明言，汀蘭不想離開王爺，求公主成全。”

    榮玨見她這副可憐楚楚，小心翼翼的模樣，著實是不忍心，將她扶了起來，“我怎會，你將平兒照顧的很好。”說完便隨意聊了幾句平常的話語，便讓汀蘭回去了。

    待汀蘭走後，素心走近了說，“公主可是不忍心？若是公主說了，我想汀蘭定會願意的。”

    “我如何忍心，她正是好年紀，父皇年邁，突然讓她入宮，叫她心裏怎麽過得去？！”榮玨說道。

    “可是，公主”

    “罷了，明日將府上的年輕姑娘都聚到一處，隨便挑一兩個長相優等的。”榮玨說道。

    “是。”

    第二日上午，公主府上的一片空地上，聚集了許多女子，一個個的打扮起來，規規矩矩標標準準的站在那裏，等候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