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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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以為劉明勝的酒後之言是為了讓浩二知難而退的,然而幾天後,回到b市的淩展馳再次有幸聆聽了劉明勝上次提到的項目,他的投資居然要進軍娛樂界,這當真是有錢的人家,錢已經多得要上升到去進行精神文明建設的高度了。

    想到淩展馳是廣告起家,即便後來拓展了不少其他的業務,但文化產業一直是他的家底,所以他認為是合作的最好搭檔。

    此時的淩展馳經曆了上次資金鏈中斷的驚心動魄之後,更加不想把自己局限在單一的某個區域內,再怎麽折騰,每年也就是那麽些進賬,格局打不開,有再大的雄心抱負也是枉然。

    他迫切地想要把自己的實力提升,不僅可以抵禦更大的風險,而且可以盡可能地去實現以往的野心勃勃,他喜歡有挑戰性的事情!相信有朝一日,他會超過劉明勝!一個再次拋出橄欖枝,一個接得幹脆利落,劉明勝越來越欣賞淩展馳的爽快和果斷,年輕人有野心是好事情,隻要銳意進取,在他這裏自然有更大的空間。

    平時如果沒有十分特殊的事情,劉明勝一般都會推掉應酬,回去吃晚飯的,他的這個風格圈內人都知道,所以也造就了他“好男人”的形象。

    但今天好像和淩展馳聊得頗為投機,隻是剛剛把項目的大概意向說了一下,淩展馳憑借靈敏的思維說出來的那些所謂不成熟的想法,便讓他耳目一新,也可能是自己手下的那些策劃呆板和陳舊了!

    幾年前,劉明勝是不屑去了解淩展馳的,劉蘇越是把這個人吹得天花亂墜,他越是覺得女兒一時被愛情衝昏了腦袋,沒有理智可言。況且,他內心也不願意去承認淩展馳是一個比他年輕時還厲害的年輕人。

    可經過這段時間的接觸和了解,淩展馳確實是個可造之材。不過蘇岑說得也沒錯,淩展馳不會乖乖地為他所用,即便現在有合作,即便自己關鍵時刻出手挽救了他,他也會時時遊離於他的把控之外。

    劉明勝每每看到淩展馳,都會想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他就像個滑溜溜的泥鰍一樣,上一秒還把他攥在手裏,一不留神,下一秒他就滑到了水裏去了!這樣的情況,有時會讓劉明勝心生懊惱,有時候又覺得甚是有趣,難得棋逢對手,旗鼓相當,但願,自己的心思不會白費……

    看到劉明勝願意在外麵吃飯,劉蘇最為高興,其實家裏餐桌上的氣氛並不是那麽的好,除了不說話,就是無話可說,不過老媽本喜歡清靜,所以他們父女倆是相當的配合。況且,今天可是還有淩展馳呢!

    老爸,把你車上藏的酒貢獻出來,怎麽樣?”劉蘇說著伸出手討劉明勝的車鑰匙。

    什麽時候看見我車上有酒的呀?機靈勁兒都用在這些上麵了?”劉明勝搖搖頭,劉蘇回國之後,劉明勝幾乎走到哪兒都帶著她,無非是讓她多看多聽多積累,以便以後能分擔一些,隻可惜她心性到現在都沒能完全收起來,“那是我要送給袁秘書的酒。”

    劉蘇不管袁秘書是什麽秘書,手就那麽一直伸著,直到劉明勝把車鑰匙放到她手裏。

    張市長身邊那個袁秘書?”淩展馳順著話茬問了一句。

    劉明勝笑笑,“嗯”了一聲,這隻是冰山一角而已,商場上,手伸到哪裏,生意就能做到哪裏。而對於淩展馳,越神秘越有誘惑力,他越深藏不漏,他越會步步緊趨。

    淩展馳笑著給劉明勝續了新泡好的茶,不再多問,在劉明勝麵前,無論是經驗、資曆還是資金、資源,自己都是小巫見大巫,這段時間他所看到的聽到的,也絕對隻是窺豹一斑,看到多少聽到多少不重要,關鍵是這裏麵到底有多少能為自己所用……

    淩展馳的適可而止在劉明勝這裏又加了分,很多時候眼睛和耳朵比嘴巴要管用得多,人得有悟性!

    哎哎哎,剛才還告訴我有三隻呢,我就一轉身工夫,怎麽就隻剩下兩隻了?”劉蘇的聲音從走廊上傳到了包間。

    淩展馳急忙站起來,向外一探身,領班低眉順眼地跟在劉蘇的身後,劉蘇正在跟領班吹胡子瞪眼……

    是我們剛才沒有交接清楚,您看今天客人特別多,有些失誤真是不少意思,您看……這兩隻您是點呢,還是……”領班的頭一直低著頭沒敢抬起來,一看劉蘇就是屬於那種不好惹的客人。

    客人特別多啊?我們不是客人呐?三個人,兩隻螃蟹?你覺得我們誰看著誰吃比較好啊?”劉蘇懷裏抱著酒瓶子,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淩展馳喜歡吃她才點的,就衝著他們家的新鮮才來的,現在居然告訴她螃蟹不夠了……實在讓她覺得很惱火!

    那您這兩隻……”領班忐忑著,如果把“是不是不要了”說出來,劉蘇會不會把手裏的酒瓶子撂過來。

    那就麻煩你看看其他客人需不需要吧。”淩展馳隻得走過去,對領班說了一句。

    劉蘇回頭看了看淩展馳,嘟嘟囔囔著閉上嘴巴,領班趁機下了樓。

    劉蘇耷拉著臉,抱著酒瓶子回到包間,劉明勝“嗞”的一笑,“吵架沒吵過人家啊?”

    誰吵架了?”劉蘇滿臉寫著“你不知道就不要亂說”,“隻有兩隻螃蟹了,是我跟你合著啃啊,還是你們倆合著啃啊……”

    如果隻有兩隻,那當然是都給你啃啊……”劉明勝說著哈哈大笑起來,還以為是什麽事兒呢,“展馳,你說是不是,這不就解決了?”

    哎呦,跟你說不清楚。”劉蘇看著淩展馳進來,火速終結對這件事情的討論,劉明勝寵她溢於言表,但她不能讓淩展馳覺得自己持寵而嬌。

    劉明勝的酒量出乎淩展馳的預料,本來隻是陪著他小酌,意思一下的,結果劉明勝越喝越有興致,最後車上的另外一瓶也被喝得一幹二淨。

    淩展馳坐在副駕駛上,頭腦還算清楚,他不至於衝動到和劉明勝拚酒,而劉明勝最終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喝醉了,可以把助理叫來送他回家,目的就是把他倆剩下,而淩展馳自然成了劉蘇要負責的對象。

    淩展馳郊外的別墅,劉蘇並沒有去過,黑燈瞎火的路上,越來越偏僻,好像再沒有其他的車輛,讓劉蘇開得頗顯費力。

    瞄了一下旁邊的淩展馳,身上微微散發著酒氣,正閉目……不知道是不是在養神,反正他不想說話倒是真的。

    到底還有多遠啊?”劉蘇小聲嘀咕著,淩展馳還是一副“昏睡不醒”的樣子,“你別裝了,我知道你的酒量的,你根本沒醉。”

    淩展馳當然知道自己沒醉,隻是他想把這一路的聊天省略過去。

    你也不怕我把車開到溝裏去……”

    才多長時間沒見,酒量變小,膽子變慫……”

    你看是不是走岔道了呀?”

    你口水都要淌出來了!”

    劉蘇唱著獨角戲,最後索性把車停在一邊,“這會兒親你,應該也不知道吧?”

    淩展馳轉了轉腦袋,睜開眼睛,指著前邊的一處燈光,“啊,到了!”

    劉蘇翻了翻白眼,重新啟動車子,氣不打一處來……

    這是淩展馳的拒絕,可能因為劉明勝的原因,他的拒絕並不像之前那麽直接強硬,但這有什麽區別呢?她當然也不希望淩展馳此時能對她百般殷勤,那樣會讓人覺得他在金錢麵前失了骨氣,但正是這骨氣,讓劉蘇覺得淩展馳愈發難以靠近。

    劉蘇站在一樓的客廳裏,滿屋子的純白色,簡潔大氣,但也讓人覺得空蕩蕩的。

    樓上有客房,有洗手間,鋪的、蓋的在最裏麵的那個房間,很抱歉沒有化妝品,你將就一下吧!”淩展馳盡量撿重點把話說完,以最快的速度換了鞋子,沒有半分醉漢的模樣。

    劉蘇還沒有消化掉淩展馳說的話,他的背影已經沒入了那道白色的門內,他的臥室和書房都在一樓,門緩緩地合上,四周恢複了冷寂。

    愛情有時候是一種宗教,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信仰。相信與否,並不是要不要相信擺在眼前的事實或者眼睛看不見卻存在的東西。這種宗教不一定導人向善,也不一定帶給你光明和希望,卻又根深蒂固,讓人難以自拔!

    天下間的女人也許都寧願相信世上有無條件的愛,就好像相信夜空的星星都是微笑的風鈴一樣美好。

    劉蘇沒有聽淩展馳的話去二樓,而是穿過客廳,拉開那扇玻璃門,走到院子一側的草坪上,抬頭,天上寥寥的幾顆星星,並不是很明亮,大概它們也很寂寞吧?

    夜本來就很安靜,這裏的夜更安靜,靜的連空氣都帶著些清冽,可能連白天也是寂無人聲,是個清心寡欲的好處所。

    她沒想到淩展馳居然選了這麽一個居所,要知道他一向是享樂派,哪兒熱鬧往哪兒鑽的人,而這裏應該是療養院或者養老院不錯的選擇。

    她不相信,世上有什麽東西可以改變人的性情,他不過是在原本的軀體外麵包上一層殼兒罷了。

    淩展馳也把自己包了起來,包在這裏寂靜的別墅裏,他不想讓別人再靠近他,不允許別人再走進他的內心……

    如果以前的淩展馳挺拔俊朗、個性張揚討了她的喜歡,那現在他身上帶出的孤傲、冷峻卻讓她心疼。

    走到那扇門外,敲了敲,“淩展馳,你睡了嗎?”

    沒聽見任何動靜,繼續問:“你沒睡著吧?我敲過門了,我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