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第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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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處打聽後莊清妍找到福伯的病房, 外麵卻鎖著道鐵柵欄, 旁邊坐著個中年女人,似乎是個管事的,問莊清妍:“這麽晚了還來探望?有預約嗎?”

    莊清妍仰著臉, 擺出學生的天真無辜勁, “我是劉永福的外甥女,在外地上學,聽說他病了, 急忙來看他,也不知道預約這回事。”

    管事的眼風在莊清妍大衣兜裏飄了飄,“沒預約可不好進去。”

    莊清妍忙從兜裏摸出幾張紅票子, “大姐, 這就算我請您吃夜宵了。”

    管事摸摸鈔票厚度, 搖頭, “上頭交代了,劉永福不是一般的病人,不能隨便讓人見……我要是偷偷讓你見他,萬一被察覺,那可掉得大。”

    這話更加劇了莊清妍的不安, 沈碧如將福伯控製在這, 還不許人探望, 一定有貓膩。她狠心將腕上K金手鏈取下,塞到管事手裏,“大姐,我來的匆忙,沒帶太多現金,這就當給您的見麵禮。”

    管事掂了下手鏈重量,滿意一笑,頭朝房間一擺,“進去吧!”

    狹隘的房內就隻有福伯一人,推門一霎,莊清妍愣住。

    這個從小慈愛陪著她長大的老人,過去年過六旬精神矍鑠,可現在頭發霜白,神情憔悴,短短數月像老了數歲。

    見了莊清妍,福伯先是一怔,隨後踉踉蹌蹌奔過來,悲憤道:“丫頭,我沒有精神病!是沈碧如故意把我送進來!”

    “她為什麽這麽做?”

    “因為我發現了事情真相!你爸根本不是自己得的病,是沈碧如在新書畫室裏用了大量超標甲醛的家具……你爸在那書畫室裏呆了一年,算是活活死在這些家具手上了!這女人蛇蠍心腸,之前的溫良賢惠全是裝的!”

    莊清妍震在當場,原本她以為沈碧如至多是圖謀莊家財產,卻沒想到,她不僅是圖財,更是害命。

    更殘酷的還在後麵,福伯道:“丫頭……你爸是活受罪啊!沈碧如在病房逼你爸寫遺囑,你爸不肯,他想把東西留你……沈碧如惱羞成怒,為了折磨你爸,居然以治療為借口,找人活活切開了你爸的氣管……”

    莊清妍隻覺天旋地轉,腳都站不穩當。她無法想象,那個在世人麵前溫婉可親的繼母,要有多蛇蠍心腸,才能那般折磨她的父親,更不敢想象,她至愛的父親,在生命進入倒計時的最後,承受了多少非人的痛苦。

    她心如刀絞,蹲下身去捂著胸口,痛到極致卻哭不出來。

    窗外彎月隱入雲層,夜色濃如墨,得像看不見光的未來。須臾,地上的莊清妍緩緩起身,對福伯說:“我不能讓爸爸冤死……”

    福伯也擦幹了淚,“丫頭,其實住院前,你爸就預料自己時日無多,他悄悄立了份遺囑藏在我這。我們現在想法出去,照規矩,明天沈碧如就該給你爸操辦葬禮,到時我們拿著遺囑去……哦,我那還有沈碧如安裝致癌家具的證據,屆時我們人證物證齊全,大庭廣眾下揭穿她的真麵目!替你爸討回個公道!”

    “好。”

    “隻是怎麽出去呢?”

    莊清妍朝窗外瞅瞅,目光再轉到屋內,皺巴巴的被單在床上卷成一團,她眸光微亮,“有了!”

    ……

    十分鍾後,病房外的管事過來嚷了聲,“探望時間到了!”

    房內沒動靜,管事伸手敲敲門,還是沒動靜,她推門一看,卻見病房內空蕩蕩,緊鎖的窗被人打開,風撲棱棱吹進來,一條絞緊的床單從窗台垂下去——這是二樓,裏頭的人將床單當繩索,順著床單滑下一樓不是不可能。

    管事的呼喊頓時傳遍醫院,“來人哪!病人跑了!”

    荒草叢生的醫院後院,一老一少正在狂奔,莊清妍邊跑邊道:“再前麵就好了,有條小路,我們溜過去!”她來時圍著醫院觀察了一圈,發現後麵有個小門,似是給醫院食堂送糧油留的。而看門的正在打盹,所以她來時才能溜進醫院。

    話未落,身後突然傳來吼叫,“別跑!”

    莊清妍扭頭,就見六七個保安氣勢洶洶追來,領頭的竟還牽著一隻碩大的德牧!

    瘋狂的狗吠聲,一老一少加速往小門那衝。

    隻要逃離小門就成了,莊清妍來醫院時想著要救人,就讓出租車司機等在了後門,以便好接應,隻要衝出最後一扇門就大功告成。

    可到了小門那莊清妍一怔,來時偷懶打盹的門衛此刻居然醒了,正一臉戒備地看著兩人,“你們倆幹嘛的!站住!”

    才出龍潭又入虎穴,莊清妍急中生智伸手往後一指,喊道:“記者同誌這裏非法行醫!”

    門衛忙將頭往後一扭,黑壓壓的什麽也沒有,就在這時猛地一捧沙土飛揚,他雙眼瞬時被迷住,視力一片模糊,而那邊莊清妍趁機大力撞開他,拽住福伯衝出了小門。臨去時她還飛快關上了門,給追兵製造阻礙。

    門外北風料峭,身後追兵如蝗,莊清妍對著氣喘籲籲的福伯說:“福伯,到路上就好了,我喊了車……”

    話沒說完,她的表情僵住。

    等在後門接應的出租車不見了,空蕩蕩的馬路除了風與樹影,什麽都沒有。

    她腦袋瞬時大了,就在以為功虧一簣時,一輛車轟地出現在她麵前,接著一個清淡又略顯強勢的聲音傳來:“上來!”

    莊清妍一愣——駕駛座上的男人襯衣筆挺,側顏清雋,可不是之前載她脫離張氏虎口的陸澹白?

    沒時間細想,莊清妍拉著福伯上去,啪一聲車門關上,在一群保安揮著棒子的追趕中,車子箭矢般遠遠去了。

    ……

    在這條離開精神病院的道路上,莊清妍一麵喘氣一麵問陸澹白,“你怎麽知道我在這?”

    她可不相信世上會有這樣的巧合,他定是特意在這等她。可他不是在送她到丁字巷就離開了嗎?怎麽又會出現在瘋人院?

    陸澹白聲音淡淡地,“早在剛到丁字巷那會,我就知道你要撲個空。”

    “為什麽?”

    “巷裏的老房子全都幹幹淨淨,隻有你找的那間房門口堆了厚落葉,這說明房子很久沒人住,所以才沒人打掃屋門口。”

    莊清妍回想了下,還真是,隻是當時她滿心急切忘了觀察。

    管中窺豹,陸澹白從細枝末節就能分析事情走向,可見這人心之敏銳。

    陸澹白接著說:“後來我想喊你,就見你急忙忙出來,搭了輛出租車往南走,我就跟著出租車到了精神病院。但你下車後第一反應不是堂堂正正進醫院,而是圍著醫院走了一圈,我猜你用非正當的途徑進去,自然也會用非正當途徑出來,所以就等在後門……果然等到了你。”

    莊清妍對他的觀察判斷力愈發佩服。

    ……

    半小時後,車開回了市區,一直沉默的福伯突然說:“丫頭,我回丁字巷……拿東西。”

    礙著陸澹白,他說的含蓄,莊清妍心知肚明他指的是遺囑跟證據,但兩人剛從瘋人院逃出來,福伯掌握了太多秘密,沈碧如多半會派人追來……莊清妍不放心福伯一個人,便道:“我跟你一起去。”

    陸澹白風輕雲淡插進一句話:“拿東西一個人就夠了,另個人可以做其他事,這樣兩個人的力量才能最有效發揮。”

    這無意的一句話提醒了福伯,“對,丫頭,我去拿就夠了,你別擔心,那地馬上就到,是我的熟人,很安全。”

    “可是……”莊清妍仍是不放心。

    福伯道:“好了,就這麽說定了,別擔心我這個老頭子,你有更重要的事,趕緊打電話聯係你表叔。”

    莊清妍懂福伯的意思,明天葬禮就她跟福伯兩人,隻怕勢單力薄,她母親娘家還有兩個表叔跟一些親戚,就在隔壁T市,屆時自家人多,一來可以為她這父母雙亡的孤女撐場麵,二來也好主持公道。

    話到這份上,莊清妍隻能頷首:“好。”

    福伯點頭,要離開時突然又頓住腳,似想起某件極要緊的事,“丫頭……你爸那幅畫……”當著陸澹白他沒有直說,但將畫字咬得極重,像一個驚天的秘密。旋即他低頭在莊清妍耳邊耳語幾句,莊清妍表情凝重地點頭,“好,我一定記得。您千萬小心,明早約定點見。”

    福伯交代清楚,下了車。

    隨後的一路,莊清妍聯係上了表叔,表叔們表示會連夜驅車趕往H市。

    掛下電話已是淩晨兩點,莊清妍仰頭靠在車廂,長長鬆了一口氣。環視四周,她才意識到自己還在陸澹白的車裏——剛才急著跟表叔打電話,她都忘記了這一遭,還以為回到過去,又坐回了自家的車呢。

    不過陸澹白也頗有風度,並未聽她的談話,而是下了車,倚著不遠處碧水湖畔的欄杆抽煙。她打了一個小時,他便在外等了一個小時。她打完他才進來。

    莊清妍心有愧疚,“不好意思啊,麻煩了你一晚上。”

    陸澹白不答反問,“接下來的下半夜,你打算去哪過?”

    莊清妍無處可去,雖然市裏有老同學跟熟人,但現在她麵臨的情況如此混亂,她不願把無辜的人卷進來,再說已是淩晨三點,再幾個小時就天亮了。於是她說:“您別管我了,回去吧,我就在外麵的長椅湊合幾個小時。”

    陸澹白瞅瞅車外,十一月的初冬,夜裏溫度很低,嗬出去的氣都暈開成白霧。他說:“隻要你不擔心我對你圖謀不軌,你就在車內湊合吧。”

    莊清妍搖頭,“不擔心。”

    陸澹白問:“為什麽?覺得我是個好人?”

    莊清妍道:“不知道,直覺。”

    陸澹白彎彎唇,似乎是笑,卻又透著絲諷刺,“我可不對一個十八九歲小姑娘的直覺負責。”

    莊清妍沒再說話,靠在座椅上小憩,不是她沒有防範心,而是這驚心動魄死裏逃生的一天,她實在太累了。

    閉上眼也沒法睡,想起父親的死,想起他死前受過的種種折磨,她的心又開始刀割般的痛,痛到極致,她猛地睜開了眼。

    隻那一霎,她與一道視線對撞,幽暗的車廂內,就見駕駛座上的陸澹白正側著頭看她,似乎已看了許久,夜色下他烏眸深邃如墨玉,似蘊著某種刻骨的情緒。

    莊清妍被這念頭一驚,問:“陸先生,我們之前有見過?”

    她莫名覺得與他似曾相識,在腦海搜索卻一無所獲。

    陸澹白扭過頭去,又恢複了之前的淡漠,聲音冷如脆玉,“沒有。”

    天亮之時,莊清妍出了車廂。

    臨去前她跟陸澹白道別,也是首次正式介紹自己,“陸先生,我叫莊清妍,能不能把你的聯係方式給我?如果我今天能全身而退,回頭我加倍報答你。”

    陸澹白早就出了車廂,魚肚白的蒼穹之下,湖水粼粼,他靠著欄杆眺望遠方,因為個子頎長挺拔,藏青長風衣被他穿出軍裝般的筆挺服帖。

    聞言他回頭看她,丟了個反問句,“怎麽報答?以身相許?”

    莊清妍臉頰微熱,他既不肯留聯係方式,那她就不勉強。她揮手離開。

    陸澹白在背後說:“祝你好運!”

    他彎著唇,眼裏卻並無笑意。背過去的莊清妍沒注意他的臉,隻接著他的話說了聲,“借你吉言。”

    可她沒有想到,接下來的事態與她所期望的,沒有吉言,隻有晴天霹靂。

    屋外煙火炸響,此刻的千家萬戶正值團圓,而她的親人卻與自己陰陽兩隔,屋外的熱鬧襯出周身孤寂,她隻覺心酸。

    正難受,樓上房間卻傳來一聲悶響,似是什麽重重摔到了地板上。

    莊清妍奔上樓,卻見地上一片玻璃碎渣,在壁燈下閃著尖銳的光,應該是醉酒的陸澹白太痛苦,起身吐的時候推倒了床頭的台燈,這才發出了聲響。

    房裏酒氣熏天,地上嘔吐物到處都是,莊清妍看不下去,拿來撮箕拖把打掃。濃鬱的味差點讓她也吐出來,她仍是硬著頭皮將房間清理幹淨。

    打掃房間的同時,她也在打量房間。在此之前,她從沒進過陸澹白的臥室,就像陸澹白從不進她的臥室。

    臥室裏是白與灰的裝修顏色,典型的現代簡約風,灰色地毯、煙灰色沙發,米白色茶幾……看久了,讓人想起秋日的霜,銀而冷的白,鋪泄在灰褐大地,莫名淒愴的色澤。

    下一刻,莊清妍轉動的瞳仁倏然凝住。

    鎖在牆上的一幅畫上。

    床的寫對側,有個小隔間,似乎是陸澹白將書房設在了臥室裏,隔間裏有張寬大的辦公桌,桌旁是一排書櫃,而書櫃側麵正掛著一幅畫。

    陸澹白不是說他不喜歡畫嗎?怎麽書房裏還掛著一幅?

    好奇之下,莊清妍湊近看了一眼,就這一眼,她表情微愕。

    出生於國畫之家,跟著父親耳濡目染,莊清妍從小見遍圈內各頂級大師的作品,各家各派的畫師風格她了熟於胸。但眼前這幅畫的風格,她居然沒認出來。

    但要說是這是哪個默默無名的人所畫,莊清妍絕對不信。眼前這幅山水畫作,筆力遒健,布局巧妙而畫風氣勢磅礴,畫麵張力十足,這樣的功底,絕對是一等一的大師之作。

    可奇了怪了,這到底是誰的墨寶,她居然認不出來。

    視線在畫上掃視了一圈,聚集在印章上。

    朱紅的印章,清晰印著兩個字——“許潤”。

    許潤?莊清妍在腦內搜索一圈,沒得出是哪個行家,但又莫名覺得耳熟,仿佛從前在哪聽過。

    就在此時,床那邊發出聲響,莊清妍扭頭,就見床上陸澹白動了動,口裏含糊不清地喊著:“渴……”

    莊清妍忙放下畫奔到了床邊,她倒了一杯溫水,可陸澹白醉成這樣哪能起來,她隻能用手扶起他的頭,將水杯遞到他唇邊,慢慢喂他喝。

    一杯水下去,陸澹白舒服了些,頭靠回枕上,繼續睡。

    屋內壁燈昏黃,這個常日難以接近的男人,此刻安靜的躺在那,摒去了常日的淡漠清冷與骨子裏的鋒芒,像個熟睡的孩子。隻是那樣好看眉頭卻皺起,像內心有化不開的痛楚與矛盾。

    為什麽呢?莊清妍低頭看他,忽然想起陸澹白的話,他沒有家……那是不是也跟她一樣,也是個父母早去的孤兒?

    她不敢再想,看著屋外煙火繽紛,想著千家萬戶闔家團圓,竟生出同為天涯淪落人的心酸,不知不覺伸出手去,觸上了陸澹白擰著的眉。

    而那一霎,躺著的陸澹白卻陡然睜開了眼。

    莊清妍的動作僵在那,沒敢再繼續。

    陸澹白緊盯著她,明明是醉意朦朧的眼,卻有那麽銳利的光,像能穿過無盡虛妄,洞穿人的靈魂。

    下一刻他伸過手來,莊清妍微驚,下意識別開了臉,卻見陸澹白根本不是觸碰她的臉,而是用力推開她,“轉過去!別讓我看到這張臉!”

    這莫名其妙的話讓莊清妍嚇了一跳——是她的錯覺嗎?為什麽在他的眸光裏,有掩飾不住的憎惡?

    還來不及反應,眼前黑影一晃,床上的陸澹白閃電間翻身坐起,下一刻,她的身子被重力推到牆上,一雙手堪堪卡在她咽喉上。

    “你幹嘛!”冰冷的手卡在渾身最關鍵處,莊清妍本能推搡。

    可她動不了,他的力氣駭人的大,那雙卡在她喉嚨上的手,像強硬的鋼鉗。而他的聲音比寒冰還淩冽,幾乎是一字一頓從牙縫裏蹦出來的,“離我遠點……你知不知道,不止一次,我想親手掐死你。”

    窗外除夕夜的煙火還在沸騰,炸裂黑暗蒼穹,映出他此刻的臉,平日裏清冷如玉,皎潔如冷月的男人,此刻像一個惡魔。

    “瘋子!”她再忍不住,拚盡全力推開他,衝出了房間。

    衝下樓梯的那一刻她聽到身後房內傳來陸澹白的笑,又仿佛是哭,“哈哈哈……瘋子,是啊,早在二十年前我就瘋了!都是你們逼的!!”

    ……

    這一夜,莊清妍沒闔眼,逃到客廳時她還心有餘悸。

    這是怎麽了,陸澹白怎麽突然這樣對自己?

    又驚又疑,她在一樓客廳呆坐了幾個小時,天亮時去了洗漱間。

    洗漱時她趴在妝鏡上端詳自己的臉,又想到前半夜的事,陸澹白用那樣厭惡的眼神看著自己的臉,仿佛她是十惡不赦的存在。

    這到底是怎麽了,難道人一醉酒就會這樣是非不分,顛躁瘋狂麽?

    想不明白,也不願麵對他,她洗漱好後去了公司。

    ……

    大年初一,人人都在歡度新春,隻有莊清妍在公司看了一天的資料。

    夜裏磨磨蹭蹭十一點才回的陸宅,陸澹白在房內,應該已經睡了。她不想跟他打照麵,靜悄悄洗了就睡。

    翌日她天未亮便醒了,陸澹白還起來,她梳洗後就去了公司,依舊沒跟陸澹白碰麵。

    接下來幾天都是如此,她晚歸早起,不見陸澹白。

    局麵一直到大年初七那天得以轉變。

    那日早她像往常一樣,六點鍾就起了床,洗漱後正要下樓出門,卻見一樓客廳正坐著一個人,可不正是陸澹白。

    他穿著居家睡衣,端著清茶坐在沙發上,似乎等候多時。見她下來,他像從前一樣向沙發一指,“還早,坐坐再走?”

    見莊清妍有些抵觸,陸澹白開門見山,“阿其說那天晚上我喝多了,是你照顧我的。”

    “嗯。”莊清妍抿了抿唇,沒再多說話。

    陸澹白靜默片刻,道:“看你這些天的態度……是不是那天晚我喝多了,冒犯了你?”

    莊清妍沉默,心想要怎麽說,說你莫名其妙厭惡我,凶神惡煞還掐了我?她越想越尷尬,撥撥額上流海,道:“酒多傷身,陸先生以後還是少沾點。”

    還未等他開口,她已快速換好了鞋子,“我去公司了。”

    ……

    夜裏回家,果不其然陸澹白還未睡,坐在沙發上,也不知是不是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