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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一)

    清晨,一縷陽光透過監考高高的鐵窗照射進來,落在了地上,照亮了原本幽暗陰沉的牢房

    劉肇則的睡穴時辰已過自然解開,他的眼皮被亮光刺激,也漸漸從昏睡中醒了過來。

    劉肇則意識還停留在昨天半夜官差突然來拿人、他莫名其妙昏過去這一出。他眼睛一睜開,便慌忙四下瞧著,生怕自己是被人打暈之後帶到了別處。

    劉肇則深知自己目前處境的艱難。他雖然不曾反叛朝廷,但他的姑父藺誌恒,確實個不折不扣的“反賊”。

    藺誌恒本也是大虞朝的一名地方官,因為不忍心將境內舉義作亂的“反賊”全部殺掉,惹來皇帝震怒,要將他連同反賊一並治罪。

    被藺誌恒放過的“賊人”,也隻是群活不下去才不得不造反的平頭老百姓,心中還存著幾分良心,最是講究義氣。

    看到饒恕他們性命的藺大人被朝廷囚禁了起來,還要被治罪,那些原本放下武器回到鄉裏的百姓,再次聚集起來,砸開了州府的監牢,救出了被關押的藺誌恒,擁立他為王,再次嘯聚山林。

    被關押起來險些喪命的藺誌恒,終於對朝廷徹底喪失了信心,接受了義軍給他的“陳王”稱號,加入了舉義造反的行列。

    由於連年災荒,朝廷又橫征暴斂,百姓苦不堪言,各地饑民災民紛紛聚眾舉義。藺誌恒是個頗有幾分才能的人,為官又素有清名,他起來造反,可以說是一呼百應。散落各地的舉義之軍紛紛前來投奔藺誌恒,藺誌恒的軍隊就像滾雪球一樣迅速壯大,很快就超過了十萬。

    藺誌恒在陳地率領龐大的軍隊,和前來“剿匪”的官兵屢次作戰,屢戰屢勝,聲震淮泗、遠及青、豫,竟嚇得官兵不敢與他交戰。

    藺誌恒威名遠播,成了天下英雄豪傑紛紛佩服、心向往之的義士。可是縱然大虞朝的舉義之師已經四麵開花,朝廷依然控製者關內、山東、巴蜀等大片國土。他們奈何不了藺誌恒,對付一下他的親朋好友,卻也還是輕輕鬆鬆。

    於是,劉肇則這個藺誌恒的親侄子,縱然早已多年沒有見過那位姑父,也無反跡,卻還是就這樣被當做亂賊同黨,關入了監牢之中。

    劉肇則作為藺誌恒五服之內的侄子,親屬關係如此親近,可以說是個要犯了,就是打入死囚牢也不為過。若是無人照看,恐怕他可就危險了。

    多虧了,劉肇則還娶了一位好夫人。

    劉肇則的夫人,是平度縣本地首屈一指的豪傑燕榮的女兒,燕姣娘。

    他年少孤貧,身無長物,隻一身才學可堪稱道。他和妻子燕姣娘,就是在燕家開的書鋪中相遇、相思、相愛、相知。

    燕榮家大業大乃本縣豪富,膝下卻隻有一女。因而他定了規矩,要為女兒招贅上門女婿,好守住自己這份家業。

    劉肇則父母早亡,他本性豁達,不是個死板的人,又和燕姣娘情深義重。對俗世人眼中所謂的“男兒骨氣”,並不如何看中。因而,劉肇則便同意了燕榮的入贅要求,和燕姣娘成婚,做了上門女婿。

    劉肇則和燕姣娘成婚後夫妻恩愛,兩人誌同道合琴瑟合鳴,過的端的是神仙一般的日子。

    卻哪想到,一個早就和他斷了聯係的姑父,竟然會牽連到他,害他被打成亂賊同黨,投入了牢獄之中。

    官府上門抓人的時候,燕榮已經出門去拜訪馮延陵,並不在府中。燕姣娘六神無主,她爹雖然和縣令暗中有所勾結,但她本人跟平度縣令孟準卻是沒有絲毫的交情。

    因而,劉肇則被抓入獄之後,縱然燕姣娘派家人四處使銀子出力氣,卻也隻能使他免於酷刑折磨,被關押在了條件最好的牢房之中。至於釋放?那卻是毫無辦法的了。

    自從入獄,縱然有妻子百般打點,劉肇則深知平度縣縣令孟準之為人,唯恐他什麽時候就把自己屈打成招,拿去邀功。

    因此,劉肇則幾乎無時無刻心中不在恐懼,恐懼著有一天自己會突然被拖到小黑屋裏,大刑伺候。

    劉肇則睜開眼睛,想到昨夜自己突然昏睡過去的情形,連忙嚇得四下打量,生怕自己被不知不覺轉移到了一個更可怕的地方。

    還好還好,他看著身下周圍熟悉的監牢,草墊還是幹燥的,地麵上映照著陽光,還是明亮的,這依然是前天他被換到的那間牢房。

    至於為什麽劉肇則是前天被換到了這件牢房?劉肇則翻了個身,坐了起來,眼睛不自覺的瞟向了他旁邊的那間牢房。

    前日這位忠毅侯被獄卒客客氣氣地請了進來,請進了他原本待的那間陽光最好、最幹淨的牢房之中。而原本在牢房中的他本人,可不就要趕緊讓開了嗎?

    劉肇則的視線對麵,謝朗早已起了。

    或者說,他本就是一夜未睡。

    在葉無憂和東南棻離開之後,謝朗了無睡意,隻躺在床上,閉目凝神,直至清晨。

    望見劉肇則看過來,眸中神色並沒有太多異常之處,謝朗也便對他毫無異狀地微微一笑“早安,肇則賢弟。”

    劉肇則看著謝朗和昨日別無二致的樣子,思及自己昨夜見到的兩個眼生獄卒和莫名其妙的昏倒,心中猶疑。

    他遲疑了一下,還是向謝朗問道“謝大哥,昨夜是不是有兩個……兩位官爺,來到了這裏?我睡夢中記不分明,好像他們一來,我就暈過去了。”

    昨夜打暈劉肇則的就是謝朗本人。他對劉肇則的疑問早有準備,隻是麵上恰到好處地帶了一點疑惑的神色,波瀾不驚地回答道“竟有此事嗎?昨夜我睡得並不算早,但直到我入睡,都並沒有人前來啊。”

    說到這裏,謝朗又搖搖頭“肇則賢弟,不是我自誇,我也算是有些功夫在身。以我的修為,昨夜若是有獄卒來,我是定然能夠察覺到的。然而我卻並不知道有人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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