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隻疑是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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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無憂是故意放慢速度好跟謝雲清對掌的。
她在自己的一掌之中貫注了內力,跟謝雲清手掌相對之後,他果然也加了內力進行反擊。
兩人雙掌相擊,萬象功的燠熱內力和碧海心法的溫涼內力碰撞了在一起。
觸碰到溫和微涼的碧海心法內力,似乎是在酷熱的夏日飲下了一盞清涼甘泉,葉無憂隻覺原本焦躁難耐的內心都一下被得到了撫慰。
謝雲清回擊她一掌之後便想要後撤,葉無憂如何能放,空著的另一隻手牢牢抓住了他的手腕,右掌則加大了內力的輸送。
謝雲清一時躲不過,隻能同樣掌中加大了內力與葉無憂相抗,兩人的手掌便這樣緊緊貼在了一起。
溫涼的內力持續傳輸到葉無憂體內,總算暫時壓下了她心頭的煩躁鬱憤之氣。
此時,謝雲清另一隻手朝葉無憂肩頭點了過來,意欲迫使她後退,以分開兩人手掌。
葉無憂既已暫時壓製住心中煩躁氣息,也並不想再抓著謝雲清。她便伸手一格,順勢分開了兩人緊貼的手掌,身子也坐了回去。
謝雲清這次是真的有些生氣了。
葉無憂前一刻還好好地,後一刻便招呼也不打地對他進行攻擊,這樣的姑娘,如何能再跟她相處?
罷罷罷,反正他也是要跟她分開的,不如現在就走吧。
這樣想著,謝雲清從床邊站起身,就要離去。
葉無憂趕緊一把拉住他“你去哪?”
謝雲清無奈地看著她“葉姑娘,我覺得我們的個性不太適合相處,我還是離開的好。”
“你不要這樣嘛,”葉無憂聲音放柔了聲音對他道歉,“我錯了,我不該不打聲照顧就與你切磋內力。但我方才也是不得不那樣做,並不是在戲耍你,請你不要怪罪好不好?”
謝雲清一向是個溫和有禮、吃軟不吃硬的溫文少年,聽到葉無憂軟語相求,他本能地心軟了一下。
旋即他便反應過來,葉無憂恐怕又是在哄他呢。她行事反複無常,動輒跟他動手,身份又大有疑點。他決不能再被她的示弱欺騙,也絕不能再相信她。
打定主意,謝雲清手臂稍稍用力,想要掙脫葉無憂的手“葉姑娘,我必須得離開了,還請你放手。”
這麽不給麵子嗎?既然如此,葉無憂也不跟他裝了。她站起來攔在謝雲清跟前“如果我不準你走呢?”
“我一定要走!”
“我偏不準你走!”
謝雲清心中略微憋氣,聲音都提高了半個度,葉無憂也不甘示弱,同樣提高了聲音回他。
一個要活命,一個不想被脅迫。先前的些許好感還不足以讓他們對彼此妥協,兩人終於拋開或率真或溫文的麵具,開始針鋒相對起來。
然而,他們的爭執在不明真相的人聽來,卻像極了,一對鬧脾氣的少年情侶再尋常不過的爭吵。
至少對剛剛翻過院牆來到門外的那人來說,是這樣的。
他聽到門內的少年和少女彼此抬高了聲音說著“我要走!”“我不讓你走!”其中少年的聲音還是他所熟悉的,不由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那樣鄭重其事地留書離家,說要去江湖上闖蕩一番。結果剛踏上江湖就劫走貢品沾惹人命官司,現在都被通緝了,還耽誤不了他跟同行的姑娘鬧脾氣嗎?
嘴上說著闖蕩江湖,是來江湖闖禍的吧。
那人默默歎了口氣,對這不靠譜的兒子無奈地搖了搖頭。
房間內,葉無憂和謝雲清對那人的到來都毫無所覺,他們短暫僵持過後,已經小小地動起手來。
謝雲清想要離開,葉無憂卻攔在他的跟前,他便往身子向左邊一晃,企圖繞過葉無憂的阻攔。
葉無憂卻比他更快,他往哪邊走,她就往哪邊攔,總是能恰好將他堵住。
謝雲清無奈,隻好口中道一聲“得罪了”,伸腳朝葉無憂絆去。
他一出招,卻正合葉無憂心意。
她腳下靈活地躲開,同時並指為掌,再度牢牢封住了謝雲清的去路。
因為母親溺愛,舍不得他吃苦,謝雲清隻在家傳劍法一道下了苦功,於拳腳上卻沒那麽精通。偏偏葉無憂是把翩然淩霄掌從小練到大的,他跟葉無憂動起手來,可以說是毫無勝算。
兩人小範圍騰挪了不過十餘招,葉無憂的兩指便點上了謝雲清胸口。
葉無憂這一指用勁不小,被點中之後,謝雲清隻覺眼前陣陣發暈,竟仰頭朝身後的床上倒了下去。
外麵那人原本隻是抱著好笑的心思,看謝雲清在少女手下處處吃癟,也是有心讓他長長記性,知道江湖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因此他並不急於出手。
然而,看到謝雲清突然被少女伸指點倒,仰頭向後倒去,他卻不能再等了。
那人一掌劈開房門,隻往前跨了一步,便到了葉無憂身後。
葉無憂將謝雲清點倒之後,一手撐著他的後腰,一手扶住他的脖頸,想要把他平放到床上。
突然,身後的房門傳來一聲巨響,她還來不及回頭,後頸的寒毛便根根豎起。
葉無憂猝然生出一種強烈的危機感。來不及做出更多反應,她帶著身下的謝雲清一起,重重便往床上仆倒。來人無聲無息的一掌,也險而又險地從她頭頂掃了過去。
那人一掌打空,也不收招,隻順勢將手腕一沉,並起兩指朝葉無憂的肩頭點去。
葉無憂撲在謝雲清身上,狼狽地逃過那悄無聲息的一掌。在對方繼續出手的同時,她也迅速做出反應,往旁邊一滾,再次驚險地躲過了對方的點穴。
借著一滾之力,葉無憂從床上滾了下來,身子在空中轉半個圈,腳下一沉,牢牢釘在了地上。
她站在地上的同時雙手也做出了防禦的架勢,抬頭殺氣騰騰地盯著來人。
油燈躍動的火光照耀下,那人也看清了葉無憂的臉。
印入他腦海的是那雙大大的眼睛,瞳仁是純然的黑,大而明亮,因此看起人來總帶著幾分不諳世事的天真。然而她的眉卻是高高向上揚起的,眉尾高而尖,斜飛如劍,又昭示出了幾分不近人情的凜冽。
這樣美麗、這樣驕傲、這樣熟悉的眉眼。
那樣一個他心裏眼裏睡裏夢裏都無法忘卻的人啊!
他不由失聲喊了出來“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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