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姑娘又跑了，在我解釋的時候，她雙手捂著耳朵，“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頭也不回。

    姚嘲媚嘖嘖了兩聲，也跟著穆輕塵她們一塊離開。

    似曾相識的一幕，愈來愈深的誤會，我感覺我可能永遠都解釋不清楚了。

    南衙坐了下來，拿出煙袋鍋抽了起來。

    “九兒，這兒就我們三個男人，說說吧，不丟人，你都這麽大了。”

    “是啊，九哥，別說一個姑娘了，就是十個百的，有什麽的啊。”牛猛也抽著煙在一旁附和。

    “不是，我真沒有啊。”

    “會不會是有，你不知道？”

    “怎麽可能，真要是有，那就是妖族在我迷惑的情況下發生的。”

    “不可能是妖族。”

    “為什麽？”

    “你身邊就姚嘲媚、唐驚鴻、秦月桐和你接觸多一點，由於血脈問題，如果你跟她們三個人中的任何一個發生了關係，她們都會產生不可思議的變化。

    很顯然，她們三個沒有。”

    “那會不會是我在妖界的時候，其他妖怪做的？”

    “也不可能，我們的血脈到了妖界會增強，你的先天元氣即便是沐蓉都無法吸收。如果金陵出現比沐蓉還要強大的妖怪，沐蓉也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讓你童子身消失的，隻能是人。我覺得這事兒得回金陵問問師叔，他一直帶著你，沒準兒都是幾年前的事兒了。”

    “那我怎麽跟唐姑娘解釋啊？”

    “女人嘛，哄哄就行了，再說了，多大點兒事，自己慢慢想吧。吃點兒東西，休息一會兒，出發了。”

    我特別無語，不過聽南衙這麽一說……難不成真的是幾年前我就破身了？而我自己又不知道？看來這事兒恐怕真得去問問師叔了。

    關於這個噩夢，南衙沒多說什麽。夢魔能夠讓人做任何夢境，而這些夢境就像真的一樣。

    我也沒去多想，隨便吃了點兒東西便開始趕路。

    一路上我都怏怏不樂，想著該怎麽跟唐姑娘解釋。

    牛猛還寬慰我，“九哥，不用擔心。這年頭都是男的挑的女的，你啥時候見過女的挑男的啊。難不成媒婆介紹男人的時候，還說說人家是不是童子身？”

    我一想，好像還真是這個道理。這個社會對姑娘的清白，比較嚴苛。對於男人……嗯，沒聽說過要求哪個男人要是清白之身的。

    接下來的幾天裏，唐姑娘一直在馬車裏麵沒出來過，我也不去找她。想著到金陵以後，再好好哄她。

    每次到了夜晚，南衙便讓守衛們點起火把，繼續趕路。他和姚嘲媚走在隊伍的前麵，我跟牛猛走在最後麵。

    說是白天休息，其實等到睡覺時，已經是上午了。

    就這樣又走了幾天，倒也相安無事。

    不覺半個月光景，我們便來到廬州，到了廬州離金陵也就不遠了。

    南衙說大家連續趕路，都沒怎麽好好休息過，進廬州城好好休息兩天再走。

    廬州不算大城，古往今來倒是產生了不少跟廬州相關的詩句。加上又在金陵附近，其繁華程度雖然比揚州差點兒，但是也差不多。

    我們也沒有通知當地官府，南衙花銀子包下了一座酒樓。房間夠用，六扇門的守衛也能夠輪流值守和休息。

    住進酒樓後，已經是晚上了，我們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氣氛有些尷尬。可能是唐驚鴻的氣還沒有消，她不說話，大家也跟著不說話。

    南衙話本來就少，至於牛猛，估計是不敢說，偶爾用眼神跟我交流一番，我也沒什麽心情說話。

    小玉不知道什麽時候學會了刺繡，這會兒正埋頭繡著衣服，看起來像是件肚兜。可能她們妖族不怎麽在乎這些。

    在人間，繡這種很個人的衣物，都是躲在自家小房間裏麵，哪有光明正大來的。

    小青還是一條狗，不過不怎麽喊叫。這會兒也是蹲在穆輕塵旁邊，吐著舌頭。

    關於小青和小玉皮囊的事情，穆輕塵在路上問過南衙。南衙說到了金陵以後再幫她們找，不過需要時間。

    穆輕塵說，她不著急，反正我們什麽時候幫她們找到皮囊，穆輕塵什麽時候告訴我們諸葛亮墓的線索在哪兒。

    吃罷飯，大家都回房間了。我準備去找唐姑娘跟她解釋一番。

    主要今天的唐姑娘是溫柔那個，雖然她也是板著臉，不過看神情就能夠看出來。

    我在唐姑娘房間門口徘徊了良久，深吸一口氣，敲了敲門。

    “誰。”門內傳出唐姑娘的聲音，不過稍微有些沙啞。

    “唐姑娘，我。”

    我本以為唐姑娘會不讓我進，結果門打開了。

    唐姑娘站在門口，幽怨的看著我，眼睛裏麵有些血絲，看起來應該是很久都沒有好好休息過了。

    “進來吧。”唐姑娘努了努嘴。

    我走進屋子坐下，唐姑娘將房門關好，去給我倒茶。

    燈籠的燈光不是很明亮，看起來十分柔和。

    唐姑娘將茶杯放在我麵前，賭氣的說道：“哼，你找我幹嗎？”

    “我……唐姑娘，你聽我解釋，那種事，我沒有。就算是有，我自己也不知道啊。前些年一直跟著我師叔，可能他老人家為了救人什麽的，把我迷暈。

    我真不知道，你要相信我。”

    “這件事暫且不說，那你偷看姚姐姐沐浴是怎麽回事？”我才明白唐驚鴻原來是為了這件事再生氣！

    這都多久了，姑娘家的心眼兒就不能大一點兒嗎？

    我隻好把那天發生的事情向唐姑娘解釋了一番。

    她聽以後，還是一副不樂意的樣子，小聲嘟囔，“反正你把她身體都看完了……”

    我就開始哄她，說一些不怎麽樣的甜言蜜語。雖然我不怎麽會哄姑娘，可我看的書多啊。照著書本上的學，照葫蘆畫瓢，還能說出來一些東西的。

    唐姑娘也確實是個挺好哄的姑娘，沒過一會兒就被我哄去睡覺了。

    當然，是我抱著她睡覺的。

    不要多想，隻是抱著，而且是我坐在，她枕在我的腿上。我始終覺得，跟唐姑娘行周公之禮，要放在成婚之後。

    而且我一向是個清心寡欲的男人，這可能跟讀了大量的儒家典籍有關。

    雖說有時候腦子裏麵也會出現一些不良的念頭，隻需默念一段清心咒，便能加以克製。

    等唐姑娘熟睡以後，我才出去。再讓她枕一會兒，我腿麻的更厲害。抽腿的時候，我顯得特別小心翼翼，生怕驚醒她。

    或許她醒了，但是裝作沒醒，總之她沒醒過來就是。

    出門以後，關好房門，我才長舒了一口氣。

    剛一轉身，跟姚嘲媚撞了個對臉。

    她眉頭微蹙，不壞好意的看著我，“你不長眼嗎？”

    “誰讓你老是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

    她白我一眼，“有東西，過來看看。”

    我聳聳肩，跟著她往樓下走去。

    姚嘲媚帶著我來到酒樓的地窖，南衙已經在裏麵。這個地窖蓋的很奇怪，是個八卦形的，明顯被人改造過。

    地窖兩旁是木製的架子，中間留有一條通道。

    南衙正在通道上站著，彎著腰看兩旁架子上的東西。南衙身旁還站了一個人，好像是客棧的掌櫃，我印象中掃過他亮眼。

    四十出頭的樣子，雙手形同枯槁，麵色蒼白，整個人看起來死氣沉沉的。

    兩旁的木架上，每一層都擺放著蠟燭，這裏麵還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問起來有點兒讓人作嘔。

    “過來看看。”南衙說道。

    我走過看了看木架上擺著的東西。

    上麵擺的東西很少見，不，不能說很少見，是極為罕見。每一排架子上都擺著很多歌琉璃瓶。

    這種琉璃屬於上等琉璃，連皇宮裏麵都很少有。以前我師叔給我看過一個，說是鄭和當年下西洋的時候，帶回來的。

    瓶子的透明度很高，裏麵放什麽東西都能看見。不過這裏擺的琉璃瓶，瓶身有些發綠，形狀是圓柱形，瓶口要小一些，上麵用木塞塞著。

    重點是這些瓶瓶罐罐裏麵裝的是泥人，看起來像是泥人，泡在水裏麵，可能是水，也可能是酒，或者別的什麽東西，要打開聞一聞才知道。

    這些泥人的模樣不是別人，正是程府的人。

    南衙說泥人總共七十二個。

    “可程府不是死了七十三個嗎？”

    “還有一個在那裏。”

    南衙帶著我來到最後排的木架旁。

    這個木架比其他木架都要大，但是隻放了一個大的琉璃瓶。

    瓶子裏麵裝著一顆人頭，睜著眼睛，跟活著一樣。

    這種場麵我見多了，現在也不怎麽害怕，要是放在從前，估計嚇的走不動步。

    “他是誰？”我問。

    “程天克。”

    “被人殺了？”

    “不清楚。”

    我記得程天克是被朝廷通緝的要飯，說是他殺了金陵程府滿門。當時我還懷疑過，都是同一個家族，而且他還是程家的現任族長，怎麽會做出殘害自己族類的事情呢？

    我盯著程天克的腦袋看了一會兒，好像看見他眨了一下眼。

    心裏麵嚇了一咯噔，“南衙，他好像眨眼了……”

    “正常反應，泡在水裏的時間久了，而且這拚字裏麵裝的不一定是水。掌櫃的說，這個地窖已經兩年沒用過了。

    兩年前坍塌過一次，掌櫃的便用土給掩埋了。

    我們包下整座酒樓，小二打掃的時候，發現了掩埋的地方土壤似乎被挖過，便挖開看了看，才發現這裏。

    這地窖布置的很巧妙，木架是按照八卦陣的方式布置的，可以聚集陰氣。

    掌櫃的手也是一年前開始出問題，應該是受到陰氣的侵蝕。也就是說，一年前這個地方就存在了。

    先回去睡吧，這個地窖不簡單，明天我讓人將酒樓拆了，正午時分把這些瓶子打開看看。”

    南衙看起來有些擔心的樣子，如果換做平時，他肯定當場就把瓶子給砸碎了。

    可這次竟然如此小心，這說明這個地窖所布置的八卦陣，絕對不一般。

    我還注意到一個奇怪的地方，瓶子裏麵的那些泥人，背後都刺著銀針，也不知道有什麽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