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叔離開以後，我問牛猛對這件事有什麽看法。

    牛猛說，沒什麽特別的看法，妖界都去過了，這世界上發生什麽事他都能夠接受。就算是諸葛亮忽然活過來，也不算稀奇事。

    他就是覺得，萬俟峰不像是衝著南衙來的，也不像是衝著我來的。

    我問他為什麽會這麽想？

    牛猛搖搖頭，“不清楚，不過我覺得像萬俟峰那樣的人，他會明擺著告訴你他的意圖嗎？肯定不會的。”

    牛猛的想法，有時候確實蠻獨特的，而且也時不時蹦出來兩句很讓人值得深思的話。

    那麽，問題來了，萬俟峰如果不是衝著我和南衙，那麽會衝著誰呢？

    思想下來，確實這件事確實有些蹊蹺。姚嘲媚跟南衙沒什麽關係，萬俟峰通過綁姚嘲媚來逼南衙現身，確實牽強了點。

    這時候我想起追風說過的話，那批改造陵墓的匠人們，在陵墓中碰到了貓妖，這貓妖該不會就是姚嘲媚吧？

    罷了，既然師叔要回京找爺爺，金陵這邊暫時失去一個強有力的依靠，我還是按照師叔說的，不要輕舉妄動才好。

    到了下午的時候，大雪又洋洋灑灑的飄了起來。

    我和牛猛在屋簷下喝燒酒，唐姑娘她們在房間裏麵休息。一到冬天，她們就特別能睡。姚嘲媚還沒有回來，也不知道她在妖界到底怎麽樣了，有沒有懷孕。

    不過不管有沒有懷孕，等她回來以後，如何麵對她，對我來說也是個問題。

    “九哥？”牛猛忽然喊我。

    “怎麽了？”我抬頭看著牛猛。

    “咱倆去湧泉湖看看吧。”

    我擺擺手，“獵影不是派人守在那裏嗎？有什麽好看的。”

    牛猛解釋道：“我是說，去見湧泉湖看看，冰到底結了多厚，師叔不是說幾百年來湧泉湖都沒結過冰嗎？”

    我想了想，覺得牛猛說的有道理，便跟小玉交待了一聲，帶著牛猛趕往湧泉湖。

    出了金陵城門，發現郊外的積雪已經到了膝蓋的位置了，如果再這麽下下去，用不多久，積雪就會到達腰部的位置。

    這麽大的雪，隻有在東北滿族那邊才能見到，而且還要往北。據說明朝北部的羅斯國，有些地方下雪能有房子那麽厚。

    有人說羅斯國也叫羅刹國，不過並不是唐朝那個羅刹國。還說羅斯國的姑娘們金發碧眼，長的非常好看。我反正是沒見過。

    金陵能下這麽大的雪，估計也算是創造曆史了。

    我跟牛猛來到湧泉湖旁邊，覺得更加怪異。

    湖內明明結了冰，但是積雪的厚度卻一直保持不變，跟前兩天我們來元府的時候，一模一樣，岸邊的積雪卻達到了膝蓋的位置。

    我跳進湖內，用力跺了一腳，一點兒反應也沒有。沒有冰層的晃動，整個湖麵連裂縫都沒有出現。這說明湧泉湖冰層的厚度，已經超出了我的想象。

    牛猛也跟著跳了下來，將腰上的殺豬刀拿出來，說道：“切開看看吧，憑我的經驗，這冰層至少得一丈厚了。”

    牛猛說完，便開始在冰層上劃拉起來。

    他看起來很有經驗的樣子，將刀刺入冰層，規規矩矩的劃出一個長方形。然後用拳頭用力砸了幾拳，接著拿刀子來回撬了兩下，就切了一塊長方形冰塊下來。

    有了一個口子，接下來便容易的多，牛猛慢慢地切著冰塊，切出一條台階來。這樣就可以避免，挖的深了，沒辦法上來。

    我就在旁邊幫忙接住牛猛丟上來的冰塊。

    大概挖了一丈深的時候，下麵還是冰層，看不見水。切下來的冰塊裏麵已經可以看見被凍住的魚了。

    我越來越好奇，這冰層到底結了多厚？

    見牛猛一個人挖的太慢，我就去找獵影，讓他喊了不少人，帶著錘子、鎬子，一塊來幫忙挖。

    數十個人在牛猛挖的台階基礎上，拓寬了兩倍，修整出一條像模像樣的台階來。

    就這樣一直挖了兩個多時辰，還沒有見到水。

    深度已經到了五丈左右了。

    獵影站在我旁邊，眉頭緊皺，“九公子，整個湧泉湖不會全都成冰了吧？”

    我搖搖頭，“不清楚，湧泉湖到底有多深都沒人知道，挖到晚上看看吧。對了，你在這裏也派些人手，不要讓別人靠近這裏。”

    獵影朝我拱手，“知道了。”

    事情的怪異程度已經超過了我的想象。

    現在的溫度低，是可以導致湧泉湖結冰，但是絕對不可能讓湧泉湖結出這麽厚的冰層的。

    更何況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怎麽可能忽然之間整個湧泉湖都結冰了呢？

    湧泉湖和揚子江是互通的，最後通過揚子江向東奔入大海。

    去這裏出發，到揚子江的流入口，大概三百裏。如果騎馬從湖麵上走，來回六七個時辰就夠了。

    總不至於連揚子江都結冰了吧？

    “獵影，你去幫我找匹馬來。”我吩咐道。

    獵影皺了皺眉頭，“九公子要去湧泉湖那邊看看？”

    我點點頭。

    “我陪九公子一起吧。”獵影說。

    我擺擺手，“不用，我自己一個人去，你在這裏看著，繼續朝下挖，一直到挖到土為止。”

    “明白了。”

    在經曆過被鬼腳七刺穿心髒以後，我對自己身體的恢複能力有了新的認知。

    隻要不是那種直接讓我整個人都消失掉的招式，我似乎……死不了？

    湧泉湖那邊也不知道會不會有危險，如果碰見什麽危險的東西，帶著其他人反而是件麻煩事。

    獵影把馬牽過來以後，在馬蹄上裹了布，這樣可以防止馬蹄在冰麵上打滑。

    我讓他派人回易水閣交代一聲，就說我在元府住一晚，讓他們不用擔心。

    便騎上馬朝著湧泉湖另一頭趕去。

    茫茫的湖麵雪白一片，遠遠看過去，與天邊連成一條線，讓人看不到盡頭。

    我特意騎馬到湖心亭看了一眼，並沒有什麽意外。也沒有像上次一樣，莫名其妙的進入到妖界。

    見沒什麽問題，便繼續朝前走。

    白茫茫的湖麵上，什麽都沒有，隻有風聲和噠噠的馬蹄聲。

    岸邊的草木早已經被積雪覆蓋，遠遠看過去，隻有銀裝素裹的一片。

    我又騎著馬往前走了大概一個時辰，忽然看見遠處不再是白茫茫的一片了，而是出現了一條藍色的線。

    便快馬加鞭趕了過去。

    靠近之後，才漸漸發現，前麵是湖水。等到徹底走近，才發現冰層到這裏結束了。

    湧泉湖像是被人用刀一刀兩斷，一邊是冰層，另一邊是湖水。

    這樣的現象，正常情況下是絕對不可能發生。

    可我麵前卻是是湖水，還在不停的湧動。

    莫非真的有逆天之人，布置了強大的道術，改天地之氣，故意讓湧泉湖前半邊全部凝結成冰不成？

    可即便是這樣，讓湧泉湖結冰是為了什麽？

    這個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我就連忙騎著馬往回趕。既然已經知道了湧泉湖結冰的情況，就沒必要再去揚子江口看了。

    快回到金陵城時，已經很晚了。不過下雪的時候，夜晚並不是特別黑，而是昏黃一片。即便我的眼睛沒有特殊能力，一般人也能夠在下雪的夜晚看清東西。

    馬匹的速度也越來越慢，跑了這麽久估計也累了。

    這時候我發現前麵不遠處有兩盞紅燈籠，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裏應該是湖心島的位置。

    我皺了皺眉頭，又進入到妖界的通道了？來的時候，湖心島上還沒有人呢，這會兒誰去點紅燈籠啊。

    果然跟我猜的一模一樣，騎著馬朝紅燈籠趕去，卻怎麽也達到不了紅燈籠的位置。

    我記得上次我跟牛猛也是這樣，劃著船不管怎麽劃都靠近不了紅燈籠，最後還是我倆睡覺的時候，船自己動了起來，才莫名其妙的到了妖界。

    可這次我是騎著馬的，要如何是好？

    就在我想辦法的時候，撲通一聲，我連人帶馬，直接掉進了湖裏。

    由於事發突然，我來不及反應，還嗆了幾口水。

    馬匹還好，馬天生就會遊泳，倒是沒什麽事。冰麵忽然消失，看來已經是到了妖界了。而且氣溫也忽然升了起來，沒有之前那麽冷。

    湖心島也不見了，紅燈籠變成了渡口的紅燈籠。我跟牛猛上次來妖界，就是從這個渡口上岸。

    於是我在水裏牽著馬，朝渡口趕去。

    到了渡口之後，一切都和上次來的時候一模一樣。不一樣的是，這次渡口沒有人。

    我將馬暫時拴在了渡口旁，自己一個人朝金陵城門口走去。也顧不得身上的衣服全都濕透了，等會兒進皇宮見皇上，她會安排我的。

    這裏的金陵城是真正的金陵城，城門的匾額上刻的都是“金陵”兩個字。

    人界的金陵不一樣，人界刻的是“應天。”

    我剛走到城門口，就被侍衛攔了下來。不過侍衛並不是攔著不讓我進城，而是讓我等一會兒，會有馬車過來，直接將我接入皇宮。

    我點點頭，安心的等著馬車到來。

    過了一會兒，便有一輛看起來十分奢華的馬車行駛過來，還是八匹馬同時拉的。這不是皇上的座駕嗎？

    我以為沐蓉要從馬車上下來，結果隻是出來四名宮女，將我請上馬車，說奉皇上的命令，帶我進宮。

    我坐進馬車內，四名宮女也跟著坐了進來，不過她們都是跪坐的。

    “那個……姚嘲媚在宮裏嗎？”我開口問道。

    一名宮女回道：“九公子說的是木蘭公主嗎？”

    “木蘭公主？”

    “嗯，姚嘲媚是木蘭公主在人界的化名，木蘭公主真正的名字叫做姚木蘭。”

    我點點頭，“哦……原來如此。那她在宮裏嗎？”

    宮女搖搖頭，“木蘭公主一個時辰前剛剛回人界。”

    我本來還想再問問姚嘲媚有沒有懷孕的事情，想了想覺得不合適，便沒有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