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水馬龍的街道，行人川流不息。

    鱗次櫛比的商鋪掛滿了琳琅滿目的商品，行人的打扮看起來確實像是明朝的，房屋風格頗有江南水鄉的味道，不過附近沒有水。

    明朝那麽大，我去過的地方也不多，無法判斷出來這裏是哪裏，或許是妖界也說不定。

    我抬頭看了看天空，應該是上午，太陽掛在天上熠熠生輝。

    吆喝聲，叫賣聲，絡繹不絕。

    讓我感到詫異的是，這個地方很奇怪。

    比如，布莊的老板是個羅鍋，就是脊椎出了問題，直不起來腰板。但是我看見他背後趴著一隻胳膊般粗細的蜈蚣。

    剛剛從我身旁經過的那名婦人，手中拿的包袱上爬滿了綠色的小蟲子。

    正在吃混沌那個老人，左手不停發抖，他手上有一隻巨大的紅色蠍子。

    不遠處有一隻土狗，正衝著它麵前那隻黃毛怪物狂吠，黃毛怪物衝土狗齜牙咧嘴。

    更加奇怪的是，過往的行人似乎看不到黃毛怪物的存在，直接從他的身體穿了過去，竟然沒有碰到黃毛怪物。

    一個跛足的書生，腳踝上粘著一隻類似螞蟥的怪物，不過是紫色的，身體圓鼓鼓的，看起來像是吸了不少血。

    一名戴眼罩的壯漢，左眼上有一隻純白色的蜘蛛。

    但凡事身體從外表上看起來有問題的人，身上都有奇奇怪怪的蟲子。

    而且我現在酒勁還沒有下去，按理說是能夠看到這些人的五髒六腑的人，但是我卻看不到。

    我試圖去觸碰從我身邊經過的人，結果手直接從她們身體上穿了過去，就像是抓了空氣一樣。

    然後我又喊了兩嗓子，似乎沒有一個人聽得到。

    他們看不見我，也不知道我的存在。

    幻境嗎？

    如果是幻境的話，這個地方是哪裏？諸葛一族的主人讓我看這個環境有什麽目的嗎？

    空中還經常飛過一些奇奇怪怪的鳥類，周圍的牆角密密麻麻堆滿了黑色的蟲子，也不知道是什麽蟲子。

    我在想，這裏是不是真實的妖界？

    畢竟之前姚嘲媚她們可是隨口就吃那種看起來就很惡心的蟲子的。

    可我記得當時去金陵城的時候，看到的那些百姓很少有得病的。而且確實沒看到過這些蟲子，最多就是小姑娘吃的糖葫蘆是用眼球做成的。

    我在周圍轉了轉，看到了更多的蟲子。還聽到了他們討論明朝的事情，有些人提到了魏忠賢和錦衣衛。還有些人提到了應天府程府的血案。

    這讓我更加納悶，如果這裏是妖界，老百姓們為什麽談論魏忠賢和錦衣衛呢？

    我想出城到城外看看，結果還沒有走到城門口，周圍的一切便消失了。

    我出現在一間房間裏麵，這間房間特別大，和一樓的大小差不多。隻不過沒有桌椅，隻有一個木製樓梯，通往三樓。

    也沒有再出現。

    我很無奈的搖搖頭，連忙往三樓趕去，不再去想幻境的事情。

    到了三樓，房間和二樓一模一樣，中間擺放著一張八仙桌，和兩張椅子。

    一張椅子中間坐著一名老婆婆，閉著眼睛，手中拿著一根很普通的拐杖。老婆婆年紀看起來最起碼十歲的年紀。

    穿一身粗布衣，她麵前放著一顆玻璃球，大概跟成年人腦袋差不多大小，玻璃球放在一個很精致的木盒上。

    牆角有一道樓梯，應該是通往四樓的樓梯。

    “九公子，坐吧。”老婆婆的對我說道，我注意到她並沒有睜眼。

    我走了過去，在老婆婆麵前坐下，又仔細打量起她來。

    臉上的皺褶很多，皮膚幹巴巴的，顯得極為蒼老，頭發已經全白了。

    這是老婆婆忽然睜開眼睛，我發現她的眼睛隻有眼白，沒有瞳仁。

    我微微皺眉，問老婆婆，“婆婆，你看不見嗎？”

    老婆婆笑了笑，笑聲聽起來很慈祥，說道：“有時候用心比用眼看的更清楚，九公子別來無恙了。”

    我十分納悶，又問，“婆婆之前見過我？”

    “我們每天都要和很多人擦肩而過，隻不過大部分人都不會在意罷了。佛家常說，前世一千次的回眸才換來今生一次的擦肩而過，緣起緣滅，並非天定，而是人為。有時隻是一次回眸，就能成就一番姻緣，九公子覺得呢？”

    老婆婆的話很有哲理，我似懂非懂，也不知道該回她些什麽，隻得點點頭。

    老婆婆又開口說道：“九公子，你我能夠相遇便是緣分，老身便送九公子一份人情，為九公子占卜一次。不知道九公子想知道什麽？”

    我挺佩服這個老婆婆的，畢竟占卜之術不是誰都能學的。

    我到現在都沒學會，街頭那些算命先生大部分都是招搖撞騙之輩。我爺爺說，真正懂得占卜之術的人，沒有幾個。

    因為預測未來屬於泄露天機的行為，泄露天機是要遭報應的。甚至不用你泄露出去，隻要你窺探了天機，就會遭到報應。

    不過這個老婆婆看起來絕非等閑之輩，姑且信她吧，算卦這種事對我來說就當圖個樂。

    於是我問道：“老婆婆能占卜什麽？”

    “這要看九公子想知道什麽了？”老婆婆回我。

    我想了想，回她，“妖界蘇清寒的事情可以嗎？”

    老婆婆笑了笑，微微搖頭，“天地人神鬼，贏鱗毛羽昆，蘇清寒並不在這十類當中，無法占卜。”

    這倒是稀奇，天鳳一族竟然不屬於十類當中。

    我又想了想，說道：“那姻緣可以算嗎？”

    老婆婆點點頭，問我，“九公子想算誰的？自己的嗎？”

    “自己的吧。”我回道。

    “好好……”老婆婆又點了兩下頭，繼續說道：“請九公子滴一滴血在這占卜球上。”

    我便按照她說的那樣，咬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在玻璃球上。

    結果那滴血滴在玻璃球上以後，便直接進入玻璃球內消失了。

    老婆婆單手放在玻璃球上，不停的摩挲，口中不停的念叨一些咒語。她年咒語的聲音很小，不過我聽得清清楚楚，但是我從來沒有聽過這些咒語，聽起來極為複雜。

    你像一般的道咒，我聽一遍就能記住，但是老婆婆念的咒語，我聽完之後，連一句都沒有記住。

    緊接著玻璃球上開始出現畫麵，非常神奇，我不知道老婆婆是怎麽做到的。

    而且這畫麵看起來異常清楚，就跟現實發生的一樣。

    我穿著結婚的禮服，跟著三位女子在拜堂。左邊站了兩個，右邊站了一個。這三位女子都穿著禮服，頭上蓋著紅蓋頭，看不出來模樣。

    身材也都差不多，就連個頭都相差無幾，根本看不出來是誰。

    南衙、牛猛、師叔都在。

    我們四個人拜高堂的時候，拜的是爺爺。

    他老人家端坐在太師椅上，一臉慈祥。

    所有的流程都很正常，一拜天地，二拜高堂，送入洞房。

    然後我就帶著三位姑娘，進洞房了。

    我牽著一根紅綢，三位姑娘一次拉著。身邊也沒有丫鬟幫忙，要是有丫鬟的話，還能知道是誰。

    走到洞房門口時，我沒有進去，三姑姑娘倒是進了同一間房。

    然後我走回去找南衙他們喝酒了。

    這個行為我也能理解，畢竟洞房花燭夜，都是要在賓客們散了之後才方便開始的。

    而且我注意到一點，畫麵中我能看到的隻是我認識的人，拜堂的時候周圍還站在不少人，但是他們的臉都是模糊的，看不出來是誰。

    畫麵在我跟南衙做到酒桌上的時候，消失了，玻璃球又恢複了原樣。

    這中間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拜堂的地方我似乎沒見過，不知道在哪裏成親的。三位姑娘，姚嘲媚和唐驚鴻是已經定下婚約的，那麽第三個是誰？沐蓉？

    我微微皺眉，問老婆婆，“婆婆，這是以後會發生的事情？”

    老婆婆點點頭，“占卜球隻能看很短暫的時間，而且一年隻能啟用一次。”

    “就是說，我在占卜球裏麵看到的，是將來一定會發生的事情嗎？”我又問。

    老婆婆沒有回答我，反而笑了笑，問我，“九公子，老身問你一件事情如何？”

    我點點頭，“婆婆請講。”

    “假如一個叫張三的人，他的爺爺是一位大惡人。張三某一天獲得了可以回到過去的能力，為了不讓自己爺爺變成大惡人，禍害人間，他需要在自己爺爺成婚前，殺了自己爺爺，於是張三就這樣做了。九公子覺得，這個故事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嗎？”

    老婆婆問的這個問題，很有意思，剛好我爺爺以前跟我也講過這方麵的事情。他老人家的意思是，一個人即便是能夠回到過去，曆史也是不會被改變的。

    我想了想，告訴老婆婆，“婆婆，這中間最大的問題就在於，如果張三回到過去把自己在他爺爺成婚前，他自己爺爺殺了，那麽他爺爺就不會生出張三的父親，沒有張三的父親，張三也就不會出生。既然張三沒有了，他又怎麽能夠回去殺自己爺爺呢？

    這個問題我以前想過，假如我喝一杯毒酒之後，然後才知道這杯毒酒是有毒的，並且我必然被毒死。這時我擁有了能夠回到過去的能力，我回告訴一個時辰的自己，不要喝那杯酒，那杯酒是有毒的。

    那麽問題來了，我阻止了自己喝毒酒，我便沒有喝毒酒，既然沒有喝，我又怎麽知道那杯酒有毒呢？

    已經發生過的事情是無法被改變的，所以這世界上即便是有了後悔藥，也無濟於事。”

    老婆婆非常滿意的點點頭，“孺子可教也，南正果然教出來了兩個好孫子。那麽，九公子，你現在知道自己將來要娶三位女子，並且這件事一定會發生，你會怎麽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