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暫時沒有進甕城，而是讓姚嘲媚帶著大家先進去。我跟牛猛騎馬繞著甕城走了一圈。這時我才發現，甕城是一座圓形城池。

    這種城池結構倒不是沒有，非常少見。我們中土一直是講究天圓地方的，在風水上麵也是，四四方方代表正氣。你看曆朝曆代的京城，基本上全都是方形，皇宮也是。

    即便是墓室也很少有圓形的，建成圓形隻有一種情況。對當地的風水進行妥協，兩者共存。這種做法很好理解，比如這裏的風水是極凶之地，但是你建造成方形也無法克製凶相，因為風水太過於凶險了。

    那麽我就建造成圓形的，這樣以來會變成我不克製你，我跟你融合。

    不過這樣的建築格局也很容易出事，因為誰也說不準風水這個東西能不能想融合。最初采用圓形建築格局對抗風水的辦法其實是一種妥協，因為沒有其他辦法，隻能用這種辦法來試一試。

    後來發現這種辦法出事的概率很大，在風水界也慢慢被淘汰。沒想到竟然在這裏見到了。

    牛猛盯著城門對我說，“九哥，我感覺這裏怪怪的，但是又說不上哪裏奇怪。”

    我點點頭，“圓形城池本來就少見，我覺得奇怪的是，我看不出這裏的風水。或者這裏的風水真的很平常，完全沒有必要要用圓形建築風格，可是他們卻用了，也不知道是誰修築的城池。看這城牆城牆，應該是近幾十年內的修的……算了，先進去吧。在這裏呆兩天，多逛逛，總能問出些什麽來。”

    於是我跟牛猛就進了城，小翠和小玉在門口接我們，說是姚嘲們她們已經找下了一座酒樓，將整個酒樓給包了下來。反正也沒什麽人住，掌櫃的很痛快就答應了。

    雖然我現在不缺錢，但是這種鋪張浪費的做法，我還是很不讚同的。不過牛猛跟我說，跟姑娘們出來，就不要心疼錢。男人嘛，賺錢就是為了給女人花的。

    進入城池，我就感受到周圍百姓們異樣的眼光。他們穿的衣服跟我們不同，有著很明顯苗疆人的特征，姑娘們基本上人人都帶著個帽子。值得一提的是，苗疆的姑娘們大部分長的都挺好看，身段也很好。

    我瞅了半天，都沒有發現一個長的很胖的。不像金陵，很多窮人家的姑娘都挺胖。這一點兒總是讓我匪夷所思，按理說窮苦人家吃的少，應該瘦才對，可是偏偏窮苦人家的姑娘胖，那些大家閨秀反而一個比一個瘦。

    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造成的。

    周圍還有的人對我們指指點點，我早已經習慣了這些，當然毫不在意。我感覺他們應該在談論，為什麽這裏發生了瘟疫還會有外人來。

    讓我感覺到意外的是，苗疆這邊發生了這麽多事，甕城的百姓還這麽多。按理說朝廷封禁苗疆也是在事態嚴重之後才封的，那麽之前甕城的百姓們沒有得到一點兒風聲嗎？

    街道上的店鋪都還開著，而且甕城的氛圍一點兒也不像有瘟疫的樣子。就好像人們壓根兒沒把瘟疫當回事一樣。

    小翠帶著我們來到酒樓，我就看見我們的馬車並排停在車棚，店小二打扮的人正在喂馬。

    這是一家二層樓高的酒樓，規模挺大的。這麽大的酒樓卻沒有顧客，讓我有些費解。姚嘲媚雖然鋪張浪費，但是如果酒樓有其他顧客也不會說直接將整座酒樓包下。

    進入酒樓，大家已經聚在桌子旁吃飯了，我跟牛猛去洗了手，也坐了過去。

    上菜的是掌櫃，一名三十多歲的婦人，看起來挺有氣質。

    我問掌櫃的怎麽自己親自上菜，店小二呢？

    掌櫃的笑笑，眯起丹鳳眼回道，“這不是鬧瘟疫嗎？走了不少人，店裏就剩下我那外甥願意跟著我幫忙。”

    我更加覺得納悶，又問，“掌櫃的，按照你的意思，這甕城之前人還挺多？按理說鬧瘟疫，走的人應該不少才對呀？”

    掌櫃的依舊笑著回道：“公子有所不知，我們甕城有女菩薩保佑，瘟疫傳過來的時候確實死了兩三個人，還有不少人感染了，不過後來都被女菩薩給治好了。總共才離開了十幾個號人，剩下的都沒走。”

    我對這個女菩薩比較好奇，又追問一番。

    掌櫃的也沒多說，隻是說是從苗疆腹地過來的遊醫，因為醫術高明，所以才漸漸地被人稱為女菩薩。女菩薩不僅人長的漂亮，性格也好，給窮人看病從來不要錢，對富人也是收取正當的銀兩。

    掌櫃的離開後，我問江清影，她們蠱術派醫術如何？

    江清影說，蠱術派的醫術雖然不算頂尖的，但是也是常人所不能及。

    我就說要麽就是可婆婆故意誇大了瘟疫的情況，要麽就是這個女菩薩醫術真的很高超。

    快吃完飯的時候，我看見門口站著一名姑娘衝我招手。一開始我以為不是喊我的，定睛一看這姑娘好生麵熟。仔細想了想，好像在哪裏見過。

    我便起身走了過去，來到姑娘跟前，姑娘一把抓住我的手，“九哥哥，沒想到真的是你。”

    聽到這聲九哥哥，我想起來了，這姑娘是杏兒。

    我跟師叔剛到金陵的時候，還沒在易水閣住，在城南租了間宅子，杏兒就住在我們旁邊。當時杏兒還得了肺癆，好在師叔醫術高明，暫時幫她保住了性命。不過師叔說，她這病要根治很難，隻能靠藥物續命。

    後來杏兒就離開了，聽師叔說是去西邊投奔親戚。

    我對杏兒其實沒什麽特殊的情感，隻是把她當做妹妹看待，沒想到今天竟然在這裏碰見了她。

    我想拉著杏兒進去，介紹給大家認識一下。畢竟這麽多年沒見，應該好好招待她一下。

    杏兒說，她有事求我幫忙，就在門口說就行了。

    我問她什麽事。

    杏兒就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給我說她的經曆。

    杏兒跟著家人離開金陵以後，就來到了甕城。她按照師叔開的藥方，堅持吃藥，除了偶爾咳嗽外，身體也沒什麽大問題。

    過了一年，杏兒便嫁給了甕城的一名富商家的兒子。這名富商家的兒子叫鄭虎，從小喜歡練武，身體比較壯實。杏兒說她這樣的窮苦人家，能夠嫁給這樣的人已經很不錯了。

    她也不奢求鄭虎會對自己多好，心裏麵早就做好了麵對鄭虎娶三妻四妾的打算。

    不過鄭虎也是個本分人，不屬於浪蕩之徒，將杏兒娶回家以後也沒有再想過納妾。

    按理說這樣的生活應該幸福美滿才對，可是結婚不到半年就出了問題。富商一直催促鄭虎趕緊生個孩子，可是都成婚半年了，杏兒一直沒懷上。

    我問杏兒，是不是鄭虎不碰她。杏兒搖頭說不是，反而鄭虎經常跟她在一起睡覺。習武之人嘛，身體比較壯實，但就是懷不上孩子。

    杏兒知道自己身體有病，就對鄭虎說讓鄭虎納妾。鄭虎也沒拒絕，也沒同意。再後來，那名女菩薩來到甕城。富商就花大價錢，讓女菩薩給杏兒和鄭虎看病。

    女菩薩看完病以後，告訴杏兒她身體沒問題，懷不上孩子的原因在鄭虎。還說鄭虎這種病很罕見，需要長期治療，慢慢來。

    於是鄭虎就經常往女菩薩哪裏跑。

    後來杏兒發現問題有些不對勁，鄭虎身體越來越虛，以至於到最後走路都喘氣兒。

    杏兒覺得女菩薩是不是治錯了，問鄭虎鄭虎也什麽都不說。第二天鄭虎依舊去找女菩薩治療，晚上回到家以後，整個人像瘋了一樣，抓住杏兒就想要跟杏兒生孩子。

    杏兒被鄭虎拽了一下胳膊，感覺自己胳膊折了一樣，她意識到問題不對勁，就開始跑。

    結果鄭虎去追她，不小心碰翻了油燈，一把大火將整個鄭宅燒成灰燼。失火以後，鄭虎昏了過去。他們兩個被大火包圍，沒辦法出去。

    杏兒急中生智，拉著鄭虎躲進浴桶內。

    大火整整燒了一夜，原本好好的鄭宅一夜之間化為灰燼。

    整座鄭宅的人全都燒死了，隻有杏兒和鄭虎活了下來，不過鄭虎的臉也被燒毀容了。

    杏兒就帶著鄭虎暫時住進義莊。

    不過沒過多久，鄭虎就死了。鄭虎死的日子並不遠，在我們來的五天前。

    杏兒說她在城門口看見我，一開始還不敢認，跟了一路又跟街坊打聽了一下，才確認是我，這才過來找我。

    我問杏兒，需要幫她什麽忙。

    杏兒說，那名女菩薩是妖，她吸鄭虎的陽氣，讓鄭虎越來越虛。不僅僅是鄭虎，甕城很多壯漢，自從找了女菩薩治病以後，都變的越來越虛。

    我問杏兒，知不知道瘟疫的事情？杏兒反而問我，什麽瘟疫？

    想想也是，她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還要擔心鄭虎的問題，以及生孩子的問題，哪裏有閑心去想別的事。

    我告訴杏兒會幫她查的，並且讓杏兒來跟我們住，這樣方便有個照應。杏兒拒絕了，她說不想給我舔麻煩，如果我查到什麽，就去義莊找她。

    說完便急匆匆走了，我給她銀子她也沒要。

    這時候牛猛忽然出現在我旁邊，嘴裏叼著個牙簽，問我：“九哥，又跟哪位神仙聊天呢？”

    我擺擺手，“一位老相識，找我幫個忙。”

    牛猛很奇怪的向外看看，又看看我，然後聳了聳肩膀。我也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