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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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年前, 鼎興酒店。&樂&文&小說 {www}.{}{}.{}

    鼎興酒店是b市出了名的花園式酒店, 餐廳區內,偌大的包廂內置小花園和陽台,從陽台望出去能看見長安街的夜景。這裏的地段,光訂包廂用餐價格就不菲, 更何況現在到場的還有那麽多人。

    服務生斷斷續續地上著菜, 花園旁的休閑區有幾個年輕人就未來前景高談闊論,李唐緒早就把注意力放在了同係的某個小師妹身上, 見小師妹往陽台走,他正準備尾隨師妹搭話,卻被一個眼鏡男叫住了。

    “唐緒,你見到顧哥了嗎?”眼鏡男目光在場內轉了一圈,“我怎麽沒見到人?”

    李唐緒擺手:“不用找了, 他剛剛出去打了個電話, 估計一時半會兒回不來了。”

    今晚這裏聚了這麽多人, 該來的不該來的都有, 最該在的主角卻中途不見了。

    本來今天的聚會是為了給顧行送行的, 後者要出去留學,定了明天直飛l.a.的飛機。

    聚會地點是顧行定的,本來隻叫上了幾個朋友,後來也不知道消息是怎麽傳出去的, 等到定下了聚會時間後,來的人比想象的要多了不少。

    顧家在b市聲名赫赫,上周校內的畢業典禮上, 顧家還以顧行的名義給p大捐了座樓。這裏除了少部分人,剩下人一大半是為了某種目的提前來和顧行稱兄道弟談朋友的,另一小半則是為了顧行本人來的。

    思及此,李唐緒掃了眼場內噴著香水婷婷嫋嫋的美女們,撥通了顧行的電話。

    就顧行平時那個性冷淡的樣子,居然真能有人對他趨之若鶩。

    嘖,漂亮小姑娘怎麽就不對他圖謀不軌呢?

    眼鏡男在旁邊李唐緒連著打了三通電話,忍不住開口問:“唐緒,電話打通了沒?”

    “沒。”

    顧行不接電話。

    .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黔菜館內。

    這家黔菜館雖然地處美食街,還緊挨著大學城,但要拐兩個小巷才能看見廣告牌,地方偏僻難找,因此每天來的客人也不多。

    謝楚清手上還攬著一疊資料。她剛跟著教授下課題回來,中途遇上點事,到真正空閑下來的時候早就已經過了平時的飯點,此刻已經餓到對著解剖體都能吃下飯的程度。

    前台的老板娘見謝楚清進來,連忙熱情地招呼著她坐下:“我們昨天剛推出新菜了,要不要嚐嚐?”

    謝楚清點了幾個菜,老板娘給她倒了杯水,一眼看到了她另一隻手上捧的玫瑰花,隨口笑著問了句:“男朋友送的花呀?”

    不提還好,一提玫瑰花的存在感就更強了。

    玫瑰花是之前一起實習的一位師兄送的,每天都雷打不動地托人來送,已經連著送了快一周了。謝楚清連人家名字都沒記全,對方興許也預料到了她會拒絕,所以自己親自送了兩回以後,就想方設法地托別人塞給她。

    這次更好,今天這束玫瑰,還是剛剛教授笑得一臉慈祥和藹地轉交給她的。

    謝楚清剛想回答,手機就震動了起來。

    她看了眼來電顯示,撐著臉笑眯眯地接了起來:“我聽說你今晚有臨行聚會,怎麽還有空能給我打電話?”

    顧行那邊似乎很安靜。

    他頓了片刻,聲音也跟著帶了笑:“知道我是臨行聚會,你怎麽沒來?”

    “今天早上天還沒亮我就被教授抓壯丁去了,剛剛才忙完,前期預判力度不足,踐行計劃胎死腹中。”謝楚清看了眼手表,嚐試將功補過,“不然等你那邊聚會完,我再請你吃宵夜。”

    “不用了,就現在吧。”顧行開著車穿過一個紅綠燈,看著路況打了個轉向,“還是在黔菜館嗎?”

    “嗯,我剛點了菜。”謝楚清聞言詫異,“你們聚會結束的這麽快?”

    對方不置可否。

    “那我再加兩個菜,”謝楚清也沒追問,補了句,“我給你點了橙汁,今晚我們不醉不歸。”

    顧行輕笑了聲:“難度挺高。”

    加完菜後,老板娘進後廚去幫忙了,大廳內此刻沒剩下幾個人。菜還沒有端上來,謝楚清閑著翻起了手邊的資料。

    近期在醫學院進行畢業論文的收尾工作,過兩天就是論文初審的截止期,她手上大量的資料和數據還要進一步核對,這幾天不得不抽空來完善。

    看了會兒,門口突然熱鬧了起來。

    黔菜館門口陸續地停了幾輛摩托車,幾個小年輕咋呼著從摩托車上下來。其中有人進門的時候不小心踢倒了門口餐桌旁的一把椅子,索性抬腿踹得更遠一些,凳子拖著刺耳的長音在地上滑出三米遠。

    前廳就剩一個服務生,小姑娘看著剛工作不久,從來沒遇到過這架勢,傻了半天才戰戰兢兢地把菜單拿了過去。

    小年輕們點完酒,抽過一支煙的功夫,又閑不住了。

    “服務員呢?”

    圓臉蛋的服務生心裏掙紮了半天才敢過去:“請、請問還要點菜嗎?”

    “你們這裏怎麽回事,桌上連個煙灰缸都沒有?”

    服務生看表情快哭出來了:“不好意思客人,我們……我們這裏是不允許抽煙的。”

    “你什麽意思?”有個小年輕在桌上撣了撣煙灰,嘴唇旁還釘著唇釘,表情有些凶狠,“你是說不讓我們在這裏抽煙?”

    服務生連忙搖頭:“不是不是……”

    “那桌上不放煙灰缸,你們就這個服務態度?”

    幾個小年輕聲音大,周圍的客人紛紛側目,已經開始有客人結賬離開了。

    謝楚清放下資料,側過臉出聲:“服務員,這裏加菜。”

    “好的就來!”小姑娘顯然鬆了口氣,如釋重負地拿著菜單給謝楚清。

    小年輕們顯然還沒打算放過她,沒安靜多久又把人叫過去,服務生眼睛紅了一圈,低著頭給人賠禮道歉。

    謝楚清心裏歎了口氣,大庭廣眾之下不好報警,她趁著不注意出門打了個電話,回來的時候服務生已經哭了出來,哽咽著在擦桌子。

    沒辦法,隻能暫時又開口:“服務員,麻煩換杯水,謝謝。”

    這回幾個小年輕的注意力直接到了謝楚清的身上,為首的黃毛掐了煙打量她:“小美女,你吃飽了閑的?”

    謝楚清聞言不動聲色:“不像有人,沒吃飽就已經閑了。”

    “你他媽說誰?!”

    黃毛沉不住氣,砸了桌上喝完的啤酒瓶子,撿起碎瓶身走向謝楚清,腳直接踩在了她對麵的椅子上。

    他拿碎瓶指著她:“你他媽再說一遍?”

    服務生見狀趕緊過來勸:“有話好好說,都是來吃飯的,就不要吵了。”

    “吵你xx!”黃毛推搡了把服務生,轉向謝楚清,“看你這樣子,從小到大還沒有人教你做人吧?今天我不——”

    黃毛拿著碎瓶就要往她身上招呼,話還沒說完,衣服後領就被一道大力扯了過去,要砸出去的瓶子也被擋了下來。

    顧行左手腕側剛好擋住了碎瓶鋒利的斷口,血直接順著手臂淌下來。他沉了目光,直接把人撂在了瓷磚地上:“滾。”

    .

    車內空間狹小,謝楚清在附近的藥店買了紗布和消毒水,她借著車內的燈在給顧行包紮傷口。

    “隻能暫時地消毒處理一下,等下還要去醫院檢查。”謝楚清微皺著眉,“看傷口的程度,肯定要縫線了。”

    謝楚清早就報了警,警察不久前已經來過,幾個小年輕都被押著帶走了,在場的幾個人隻是簡略地問了幾句。

    顧行的傷口雖然看起來嚴重,但血流了會兒就止住了,沒有意外的話,應該是沒有傷到重要的血管。

    “就是不知道有沒有傷到軟組織,”謝楚清又看了幾眼,蹙眉思忖了片刻,“本來想請你吃飯送行,我沒想到出了這種事……”

    她此刻捧著自己的手,顧行垂眸看謝楚清半斂的眼睫,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要是剛才我不在的話,你要怎麽辦?”

    謝楚清愣了下,才開口:“我也沒想過他們會這麽……”不禁氣。

    本來剛才酒瓶砸過來的角度,她注意一點是能避開的,那個黃毛也不是刻意想往她身上砸,更多的還是想嚇唬人。但顧行那一擋,無論是不是存心想砸她,都砸不到了。

    車內沉默了片刻,謝楚清笑著緩解氣氛:“你還沒想到出國前一夜居然實在醫院過的吧?你先坐後座,我來開車,帶你醫院一夜遊。”

    她剛想走,手腕就被拉住了。

    顧行把謝楚清拉回來,目光看了眼她帶過來的玫瑰花:“玫瑰是別人送的,還是要送人的?”

    想起這個就頭疼。謝楚清一副“往事不要再提”的表情:“別人送的。”

    顧行看著自己手腕處被包紮好的傷口,頓了頓,開了口:“以後無論是誰送的玫瑰,都不要收了。”

    謝楚清聞言本來想附和,本來她就打算找個時間一起退回去,省得對方心有僥幸,她也煩不勝煩。但想了又想,還是覺得顧行這句話……怎麽聽怎麽不對勁。

    半晌,她開玩笑地問:“怎麽都不讓我收,你對我有意見啊?”

    顧行看向她,他眼睛深邃,看她的時候映了窗外細碎的燈光,看起來像是終於從暗流湧動中長出來的枝葉,帶著微不可察的暗沉。

    “我對你有意思。”

    謝楚清剛才心裏一閃而逝的猜想被證實,整個人都愣怔在了那裏。

    “我以為三年已經夠久了,你至少會先表明態度。”顧行捧著她的臉,湊近了,“明天我就要走了,我以為我能忍到你先說,沒想到最沉不住氣的竟然是我。”

    “……”謝楚清張了張嘴,不可置信地僵硬著。

    她的所有認知和過往的記憶仿佛在這一刻被拆散了重新組合起來,平時運轉得還正常的大腦在此刻當了機。

    怔了半晌,謝楚清才開口:“可……你不是不喜歡女人嗎?”

    顧行不喜歡女人,是p大快人盡皆知的事實。

    有一年文學係的係花跟顧行表白,屢屢受挫,越挫越勇,最後崩潰地質問他:“你連我都不喜歡,你是不是壓根就不喜歡女人?”

    顧行當時“嗯”了一聲。

    正因為一開始就知道顧行不喜歡女人,所以在產生交集開始,謝楚清就從來沒有對他產生過一星半點的狎昵。

    車內死一般的寂靜。

    顧行逐漸捏緊了謝楚清的手腕。

    力氣用得太狠,剛纏好的繃帶鬆了開來,傷口也沒能愈合,剛結的薄痂重新開始滲血。

    謝楚清僵了半天,才緩過神來,斷斷續續憋了一句:“顧行,我以為,我們是朋友……”

    “朋友?”

    謝楚清知道自己錯了。還錯的離譜。

    她在顧行麵前表現得多自然,自以為維持交情的朋友間的一舉一動,在他眼裏從來都不是朋友之舉。而他一直以來隱忍的親昵,在她看來卻被當成朋友間的維持交情。

    謝楚清一動也不敢動,顯然還在消化現在的處境。而對方一手扣住她的手,另一修長的手指從她的腰側順著脊椎弧度向上,氣勢冷冽逼人,氣息卻灼熱燙耳。

    “我不要女人,也不要男人,我隻要你。”顧行嗓音低啞,一字一頓地叫她的名字,“謝楚清,我們做不成朋友。”

    “顧行,”謝楚清往後撤,“我覺得我能解釋……我不是故意要惹你……”

    他按著她的後腰往自己懷裏帶,另一隻手的側腕傷口正鮮血淋漓,但他像是絲毫沒有痛覺。顧行抬手,修長的拇指擦過她的唇,頓了頓,貼了上去,低聲道:“要是沒有心,就別招惹我。”

    謝楚清徹底僵愣住,還在顧及他傷口和推開他中間遲疑,下意識問:“現在反省還來得及嗎?”

    顧行笑了一聲,聲音有些沉:“晚了。”

    作者有話要說:  可惜現在[顧·純情忠犬·行]已經黑化成了[顧·小狼崽套路·行],往事不堪回首啊_(:3ゝ∠)_

    更得晚了,明天捉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