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老爺子還是具備著他那個時代的理想主義觀念，但今時畢竟不同往日，許多事情其實已經在悄無聲息中改變了規則。

    不過，作為女婿，曹峰也不好多說什麽。

    要真是論起來，老爺子退下來的時候的級別，其實也隻是和他此時的差不多而已。

    “爸，您嗓門小點，是生怕別人不知道才好？”

    簡慧數落了自家老頭子幾句，就扯著曹媛的衣服想把她給再次弄進臥室裏。

    曹媛丫頭聽得正興起，屁股上跟粘了膠水一樣，死活就是不挪位置。

    姥爺來了，她的底氣就在了。

    隻是如此一來，有些事情，曹峰夫妻倆就不好說得太直白。

    “我打個電話！”

    簡老爺子是個雷厲風行的，倒也不在意有什麽外孫女聽不得的，畢竟也是十七歲的大丫頭了。

    曹峰不知道他要打給誰，就見老爺子已經急不可耐地翻起了通訊錄。

    ……

    馮康山關上辦公室的門，拐過拐角，笑眯眯地和路過的同事打招呼，步履不曾停下。

    手機突然響了。

    他看了眼來電顯示，腳步下意識地一頓，隨即很快又恢複如常。

    “老領導，您好！”

    “小馮啊！方便說話哇？”

    “您說！”

    “有個事情要跟你說說，曹峰，你知道的哇？”

    馮康山眉頭一皺，再度看了眼來電號碼，確認是老領導簡擁華的號碼，這才道：“您說的是哪個曹峰？”

    “還有哪個，就財政轉外經貿的那個！”

    “您怎麽突然問起他了？”

    馮康山打開車門，坐在駕駛位上，沒有發動車子。

    “你清不清楚是怎麽回事？他的工作能力想必你們也是知道的，這樣突然地調動工作，就沒有意識到不正常的地方？”

    曹峰不明白簡老爺子電話那頭的小馮是哪號人，有心想要讓他說話委婉一點，可老爺子似乎並不這麽覺得。

    “老領導，您別生氣，您說的這個事兒，我是真不太清楚，要不，等我先了解一下？”

    馮康山嘴裏麵打著太極，心裏頭卻念叨著曹峰和馮康山的關係，之前倒是沒聽說過這位昔日的老領導和市裏這位青年才俊有什麽交集。

    “你不知道？”

    老爺子的調門都高了幾度。

    “的確是不清楚，您也知道，也不是事事都過我的手的，我也是下麵跑腿的！”

    曹峰的事，馮康山當然知道，這在當下金平來說，在他們這個群體內，是個大事，甚至具體的緣由他大致上也了解過一些，不過，畢竟不是什麽正常程序，不足為外人道，作為相關方麵的工作，他也是要守口如瓶的。

    “那你工作做得不夠到位啊！”

    簡擁華有點生氣。

    “是，您批評的是！”

    馮康山笑了笑。

    “那你要去了解一下的呀，了解清楚了跟領導匯報，不能讓曹峰這樣有能力有貢獻的人受了委屈的，有些人專門搞邪門歪道，這是對我們金平市的挑釁！”

    簡老爺子義憤填膺。

    “是，我這就去了解一下！”

    “嗯，那我等你的消息！”

    嘿，這老爺子！

    馮康山掛了電話，拿著手機在車子裏把玩了一會兒，很快就把手機丟在了副駕駛座上，開車離去。

    他並沒有想著去做什麽，甚至沒有去了解簡老爺子和曹峰之間的關係，因為他知道他改變不了什麽。

    當然，如果曹峰還是昔日的那個曹峰，他興許會很高興地發現老領導和這位青年才俊之間的關係的。

    可惜了！

    ……

    見簡擁華氣呼呼地掛掉了電話，曹峰不禁搖了搖頭，即便是他沒有聽到電話那頭的聲音，從老爺子的幾次回複來看，不管對方是誰，有沒有替他出頭的能力，顯然都是在委婉地拒絕。

    老爺子無疑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一張老臉沉得快滴出水來。

    “爸，您吃塊蘋果！”

    簡慧拍開曹媛伸過來的小手，輕聲細氣地跟老爺子說著，老爺子真的被氣得不輕。

    “不吃！”

    他嗖地一下站了起來，對著曹峰道：“走，跟我去找老鮑！”

    這老鮑又是誰？

    曹峰一頭霧水之餘，卻已經被簡擁華雷厲風行地拽出了家門。

    在一間裝修相對老氣卻十分富麗堂皇的辦公室裏，曹峰見到了簡擁華口中的老鮑。

    “老鮑，你來給評評理，這是不是瞎搞，現在的年輕人，真的是越來越糊塗了，事情不是這麽辦的！”

    簡擁華不斷地說著，老鮑慢條斯理地給他泡了茶，整個人半躺著嵌在沙發裏，顯得很是悠閑。

    “小曹的事情，我有聽到一些消息，倒是沒想到這其中還有這麽一段因果在裏麵！”

    曹峰笑了笑，心道原來老鮑是這位，貌似的確能說得上那麽幾句話的。

    簡擁華瞪了曹峰一眼，道：“他也是不曉事，這年輕人男歡女愛的事，是他們小年輕的私事，他一個當舅舅的跟著去摻和什麽，有道是清官難斷家務事，他連這點道理都不明白，活該他受到牽連。”

    他抿了口茶，砸吧了一下嘴，接著道：“可話又說回來，這事的的確確跟他是沒關係的，可突然給他調動工作，就有點說不過去了，這件事情，不是小事，卻能被一個什麽都不是的女人牽著鼻子走，你說，我該不該來找你？”

    老鮑點點頭，卻又搖搖頭。

    “老簡，你先不急著瞪眼，你這頂大帽子扣下來，我可不敢接著，你老簡是個眼裏揉不得沙子的，這一點，我很清楚，但是吧，你說的這個緣由，其實隻是基於你們的猜測，這麽說吧，小曹的工作調動都是合理合規的，這點，我是非常清楚的，不存在你說的這種假公濟私的行為存在，就像是你說的，一個普通的公民，是無法左右我們的決定的。”

    “老鮑，你別給我打馬虎眼，我今天特意來找你，是來問你要個說法的！”

    簡擁華吹胡子瞪眼。

    老鮑斥道：“老簡，你在我這裏耍橫沒用，道理和事情我都跟你講明白了，你要聽進去！”

    “這世界上就沒有這個道理！”

    曹峰輕輕地扯了扯簡擁華的袖子，沒什麽效果。

    “老簡，擺清楚你自己的位置，你已經退了！”

    “我有開口說話的權力！”

    “你當然有，但是就像你剛剛說的，一個女人不能夠左右我們的決定，那麽，你也不能！”（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