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正式開始前，胡俊邦坐在休息室裏，仍舊回想著車上王一凡說的話。

    憑他的眼光，可以很容易看得出來，王一凡是個很純粹的人，並沒有高瞻遠矚的眼光，也缺乏在他這個位置上擁有的統籌全局的眼光。

    胡俊邦並不會因此而感到輕視，至少他所說的切入點，以及可能實現的方式，是他所非常感興趣的。

    最為讓他感慨的是，似乎真的有實現的可能性，隻是，還是有許多不確定的因素和一些無法輕易達到的條件所掣肘。

    且看看吧！

    總歸是一種不同的方式。

    說起來，如果能夠為眼下這座城市引來這樣一隻金鳳凰，那他便是直接從這個位子上退下來，那也值得了。

    “還有五分鍾會議就要開始了，您看？”

    秘書上前來輕聲詢問。

    “人送走了？”

    “沒讓送，自己走的，坐的公交車！”

    “倒是個低調的性子，等會開會的時候，你去調一個金平市曹峰的資料，我要看一下！

    “好的！”

    秘書應了聲是，他的身份其實是比較敏感的，這一打聽，必然會驚動一些人，看來老板心中是已經有了計較。

    他的腦海裏浮現出王一凡的麵容，這個人，話術不算高明，也沒有他以前見過的一些家資億萬的富豪的那種市儈和從容，至少在他看來，在某個層麵上，是非常稚嫩而且功利的，但不知道為什麽，反倒是給他一種非常真實的感覺。

    也許，這就是他敢在老板麵前直話直說的底氣吧！

    胡俊邦開會的時候，秘書也沒閑著，諸多大佬會刻意地找他說說話，談談天，每一個人都得小心翼翼地應付著。

    像是閑話，可實際上是非常重要的工作。

    等到胡俊邦下會，秘書隨身的筆記本上已經寫下了不少內容，手裏頭也拿了好些資料和文件。

    ……

    馮康山坐在辦公室裏喝茶，難得空閑一會兒，屁股挨著辦公椅坐了十來分鍾的樣子，也讓他覺著格外舒坦。

    他這個屬於是個苦差事，也是個為難的差事。

    但有時候，他也會享受這個差事帶來的特別的感覺。

    桌子上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他摸了摸有些沉重的腦門，隨意地瞟了一眼，然後便直接坐直了身子。

    “周秘書，你好！”

    “不忙，有事你說！”

    “曹峰的資料，外經貿的，好的，有的，有的，待會兒發到你手機上，好的……”

    寒暄了幾句，馮康山掛斷了電話。

    他沒急著去找曹峰的資料，因為他電腦上就有一份，前幾天老領導打電話過來的時候他就找出來看過了。

    這是屬於第三次有人提及這個曹峰了。

    但與前兩次不同，這一次是周秘書要看，也許就意味著很可能是那位想要看。

    這其中所蘊含的東西，一下子就有些多了去了，也與之前全然不同。

    他向後仰著，抬頭望著天花板，不由地陷入思索當中。

    可是，有一會兒了，他還是理不透其中的關係，看差不多時間了，就索性先把曹峰的資料給周秘書發了過去。

    很快，他撥了一個電話。

    “老耿，你知道曹峰這個人嗎？”

    電話那頭的人聽聲音年紀比他還要大一些，聞言稍稍愣了愣，回道：“曹峰是誰，你難道不知道，怎麽跑過來問我了？”

    “你別給我揣著明白裝糊塗，我是問的這個意思嗎？”

    馮康山笑罵了一聲。

    “你怎麽想起來問起他了？”老耿不解，“這事吧，我覺著吧，你還是不要多關注地好，就當正常的工作調動就是了！”

    “我知道，所以我才多嘴問一句！”

    “什麽意思？這是，有人關心？”

    “算是吧，我不好透露！”

    “明白了，我不多問，總而言之，符合程序，不能反複，而且事實上，無論如何，我們也都做不了什麽！”

    老耿和馮康山的關係不錯，有些話並不藏著掖著。

    “我懂，實話告訴你吧，這曹峰其實是我老領導的女婿，所以我才多嘴問一句。”

    “你哪個老領導？”

    老耿來了興趣。

    “就以前那個簡擁華主任！”

    “原來是他啊！他不早早地就退下來了嗎？”老耿將印象中的人對上了號，“你的意思是，你這個老領導在關注這件事情？”

    “這不明擺著的嘛，所以我才問你啊，你是我們這裏消息最靈通的那個嘛！”

    “那你就高看我了，我還真不知道！”

    “難道是我想錯了？”

    馮康山嘟囔了一句，這些個老家夥工作了幾十年，早退下來了，要說有人脈吧，他們連現如今的衙門大門往哪兒開都未必知道，要說沒有吧，指不定他們哪天就給你弄出來一兩個嚇死人的關係。

    但簡擁華，他其實是很了解的，就是個咋咋呼呼的老頭，退下來的時候職級也不高，要說他有什麽隱秘的關係，他還真不一定信，但關鍵是，那個電話打了沒多久，就有周秘書打來電話，由不得他不去聯想。

    “我這麽跟你說吧，要是真有能耐，我這邊是不可能不聽到消息的！”老耿很肯定，“再給你透露一點，這事情雖然看起來沒什麽聲勢，但是是有人親自拍了板的，等閑是改變不了的，所以啊，你也不要疑神疑鬼，把心放肚子裏去就是了！至於你那位老領導嘛，該燒的冷灶，還是要燒的！”

    反正是些時間精力上的付出，可能還能搏個小小的美名。

    這句話，老耿沒明著說，但他知道馮康山是能夠從他的話中聽出來的。

    馮康山很想和他說，其實是周秘書在問，但這個事，的確不方便直接透露出去。

    “老耿，你可能不太了解我這位老領導，他的脾氣吧，有些火爆，也有點急躁，早些年的時候，就因為沒有搞好上下級關係，盡管很有能力，就始終沒人給他說話，讓他往上走一走。這性子吧，怕是改不了！”

    “這種性子的人，其實反倒更好相處，你說是不是？”

    老耿笑道。

    “受教了！”

    馮康山恍然一驚，覺著這個電話雖然沒達到一開始的目的，但卻也從老耿這兒又學到了一些東西。（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