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8章 熬不住也得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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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百年這句話,用什麽樣的標準衡量都是過分的,他把話說滿了。

    你不拖後腿?

    不拖後腿的人很少,少得可憐,嚴格意義上講,就隻有張九漁不拖劉牧樵的後腿。

    放開一些標準,朱亞光和杜小平,還有龍教授也不拖後腿。

    你宋百年能不拖後腿嗎?

    當然,劉牧樵什麽也沒說,他故意放慢了速度,讓宋百年真以為自己不拖後腿。

    手術默默地做著,偶然,劉牧樵會提醒一下,或者更正一下宋百年的錯誤。

    這種情況很少。

    顳葉已經做完了,接著是枕葉,左側枕葉也有損害,還有泥土的汙染。

    這種手術之所以難,一是要徹底清除汙染物,不能留半點在腦組織裏麵,即便是留下極少量的,整台手術全功盡棄。

    二是要清除沒有血供的壞死組織。

    由於腦組織的特殊性,每一塊腦組織都可能是一個功能區,或者說神經纖維的纖維束,多清除一塊,身體的功能可能就少了一部分,所以,術者要格外認真,能夠不清除的就不清除,多保留一點腦組織,這既是學術問題,也是醫德問題。

    為患者的今後生活著想,醫生就會盡量保留腦組織。

    要是僅僅為了把手術拿下來,完成治療使命,就可能把可切可不切的組織也切除了。這樣的話,是最保險的,患者也不會有意見,對醫生來說,最安全,但對病人來說,損傷是沒法挽回的。

    劉牧樵當然是做前者,這樣的醫生才是醫德高尚的人。

    劉牧樵不僅僅自己這樣要求,對其他人也是這樣要求的,所以,他寧願多做幾個小時,也要盡量保留患者的腦組織。

    今天用的時間格外的長,為了照顧宋百年,劉牧樵隻能按部就班,慢慢做下去。

    宋百年瞄了一下牆上的時鍾,手術已經做了快五個小時了,手術進度還不到一半。

    “可以加快一點速度嗎?”

    沒想到,這句話出自宋百年之口。

    劉牧樵差點笑出來了。

    “你控製進度吧。”劉牧樵對宋百年說。

    真的,劉牧樵很難把握速度,有很長時間沒有帶宋百年手術了,不知道他的水平怎麽樣了。

    宋百年是一個很有進取心的人,他鑽研業務的幹勁不比吳迪差,但是,任何人的進步,都需要有好的教師。

    劉牧樵有些內疚。

    他注意了訓練朱亞光,就把宋百年丟一邊了,耽擱了他的成長。

    不過,話又說回來,朱亞光成為大佬之後,又可以提高宋百年的水平。

    這就是一部分人先富起來的理論。

    手術速度提高了一些。

    劉牧樵感覺,宋百年也還可以,比預想的進步要大。

    “你還在拿豬腦子練習嗎?”劉牧樵問。

    “每周兩個,主要是周末練習,其他時候沒時間。”

    宋百年是相當的忙,他不僅僅做手術,病人進院開始,就要關注,診斷所需要的各種檢查,診斷的確定,醫囑的下達,什麽時候安排手術,手術的術式考慮,等等,他都要掌握。

    朱亞光可以忽略很多的事情,而宋百年不能忽略,這就是上級醫生與下級醫生的差別。

    住院醫生的職責,主要負責的工作就是問病史、寫病曆、按照上級醫生的指示,開出各種檢查單,化驗單,做具體的事,記錄每天的工作與病情,寫病程記錄,最後辦理出院手續。

    主治醫生在了解整個病情的情況下,下達醫囑,指導住院醫生完成具體的工作,與上級醫生銜接,請示上級醫生,執行上級醫生的指示。

    副主任醫生相對獨立處理自己這組病人,他指導主治醫生和住院醫生,修改醫囑,安排手術,擬定手術方案,大多時候自己獨立治療病人。遇到疑難病例,他應該請示主任醫師,或者科主任,執行主任醫師或科主任的指示。

    主任醫師則是掌控全局的人,對每一個病人都應該心中有數,特別是對疑難病例,有責任及時組織會診,做出指示。他們對每個病人都有權修改診斷和治療方案。

    所以,看得出來,在三級甲等醫院裏,最忙的人,擔子最重的醫生,應該是副主任醫生了,他們是一線的主力。

    宋百年就比朱亞光辛苦。

    他每天七點半之前就要到科室,經常要在晚上才能回家,加班是常事。

    所以,他的訓練,大多數安排在周末。

    劉牧樵略微有些吃驚,你宋百年原來沒有落下太多啊。

    劉牧樵加快了一點速度,宋百年竟然跟上了。

    再快就不行了,保持這個速度。

    又做了一個小時。

    突然,門被人踩開了。

    “誰偷了我的手機?宋百年,一定是你做的好事!”

    進來的是朱亞光。

    “別嚷嚷,快去洗手,換衣服。”劉牧樵也需要朱亞光上了,後麵留下來的都是難度很大的部分了。

    “劉牧樵,你不講道義!”朱亞光丟了一句話,出去洗手去了。

    “看你累成狗一樣了,讓你睡幾個小時,你還責怪我?”等朱亞光進來,劉牧樵說,“我把最難的這部分留給你做,宋百年,你做二助。”

    朱亞光把頭伸過去,看著目鏡下的腦組織,確實,留下的是很難的吻合術了。

    正做著,手術室的門又開了。

    一個辦公護士進來通知,“薑薇問,西亞又來了一個頸椎嚴重損傷的病人,馬上到達清江機場,問是不是安排緊急手術?”

    “你說,把核磁共振片送到手術室來,我要看一下。”劉牧樵頭也沒抬。

    “好的,薑薇就在這裏。”

    不一會,薑薇穿著參觀衣進來了,手裏拿著幾張片子。

    “過來,放在無影燈下,我瞄幾眼就行了。”

    劉牧樵抬頭看著片子。

    “下一張。”

    劉牧樵看了大約五分鍾,說“可以了,安排緊急手術,通知唐輝教授、何教授,這裏,朱亞光,你也走不脫。”

    “你已經五十個小時沒有休息了,熬得住嗎?”薑薇問。

    她知道,這台手術不會輕鬆,這類頸椎手術,沒有一台能在二十小時之內完成的。

    她真擔心劉牧樵身體。

    “熬不住也得熬,我問題不大,主要是朱亞光,你,行不行啊?”劉牧樵說。

    “你說的,熬不住也得熬啊。”朱亞光在口罩後麵笑得很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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