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9章 我問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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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機在石城徐徐降落。

    一輛普通的帕薩特車等候在機場外麵,一個老年人手舉著一個牌子,“歡迎劉教授,朱教授。”

    “不好意思,兒子出車禍後,遇到一個老懶,不肯出錢治療,我們家車子也賣了,現在這車,還是借朋友的。”

    患者是一個年輕人,出車禍,肇事方負全責,支付了幾十萬塊錢之後,再也難得見到他們的麵了。

    即使見到了肇事者,人家手一攤,錢沒有,命有一條。

    患者家屬,隻好砸鍋賣鐵,養著一個高位截癱的兒子。

    他們早就熬不下去了,患者丟在醫院裏,又欠了醫院幾十萬了。

    這樣一個患者,給兩個家庭,還有醫院,帶來了很大的麻煩。

    現在,醫院知道劉牧樵在湘雅醫院救活了陳舊性頸椎損傷的病人,於是,一方麵發出來邀請,一方麵動員家屬和肇事者趕緊籌集資金,有救星了。

    劉牧樵昨天就已經看了資料,最新的核磁共振顯示,患者和湘雅醫院的那個病人有相似的病變。

    有了第一次的成功之後,後麵的就有信心了。

    車子在石頭城的高架橋上穿梭,很顯然,開車的老人心情非常的好。

    這兩三年來,可想而知,他們是怎麽過來的,可以說,這樣的日子是一個人一輩子至暗的時刻。

    “劉教授,朱教授,這次,就全靠你們倆了。我們通過平台,籌集了70萬塊錢,你們的手術費,我是一分不會少。”

    老人的意思是,醫院那邊,他們還會要欠一些,但你們兩位專家就不要擔心了,說了20萬,一分不會少。

    劉牧樵沒有說話。

    朱亞光隻好說“老伯要是經濟上有困難,我們的手術費用也可以打折的,你隻管開口。”

    “劉教授,你心真好。”

    “我不是劉教授,我姓朱。”

    “哦,你是朱教授?那劉教授沒來?”老人急迫地問,他怎麽也不可能把劉牧樵與劉教授掛上鉤。

    “他,就是劉教授。”

    “他?你?這麽年輕?”

    醫生,年輕就是原罪。年輕,代表無知無能。白胡子,才代表了醫術高明。

    老人心底犯嘀咕了。

    信息準確嗎?

    幾十萬不會又掉進水裏吧?

    劉牧樵不會去解釋,也不想解釋。

    朱亞光發現了老人的顧慮,稍稍介紹了幾句,說“劉博士雖然年輕,但他是醫學天才,在頸椎骨折頸髓損傷領域,他是唯一可以做脊髓吻合術的人,你老放心,我們既然答應你了,就會盡全力做好手術的。”

    他沒有進一步解釋,車子到了石城第一醫院,下車時,被脊椎外科的醫生接進去了。

    雖然裏麵又發生了一些誤會,劉牧樵早已經習慣。

    這不怪誰,自己太年輕了嘛。

    脊椎外科的科主任親自把資料搬過來,放在劉牧樵麵前,等劉牧樵看了資料之後問“劉博士,有把握嗎?”

    劉牧樵嗯了一聲,說“這個患者頸椎損傷時,是快速的移位,等於是橫切了頸髓。所以,我估計,手術後,結果會比較理想。當然,話又說回來,這方麵的經驗不多,新創傷,我可以說,沒一點問題。這種陳舊性損傷,我們這也才是第二次做。所以,也不敢保證一定能夠成功,或者說,效果就一定很好。”

    脊椎外科主任有幾分憂慮,劉牧樵是他在隔壁科室李主任那裏聽到的,李主任從湘雅醫院開會回來,還沒進自己的科室,興衝衝地朝脊柱外科走來。

    “好消息,好消息,老羅,有救了,你那個高位截癱的病人有救了。”神經內科李主任進門就嚷嚷。

    整個石城醫院,都知道脊柱外科有這麽一個病人,高位截癱,回不了家,又沒有錢。

    脊椎外科羅主任一聽,趕緊問是怎麽回事,聽了之後,趕緊就聯係了劉牧樵。

    現在,劉牧樵並沒有說有絕對把握,並且還告訴他,這才是第二例,他還是擔心的。

    看了資料,羅主任說“劉博士,您給患者家屬講講?”

    劉牧樵點頭,說“好的。”

    家屬來了。

    一大圈人。

    就連很少露麵的肇事者也來了。他平常也不是逃避,而是實在沒辦法,賠了幾十萬,哪裏去弄錢?

    “劉博士,有把握嗎?”

    “不會有危險吧?”

    “會不會人財兩空啊?”

    “做了之後,會不會還需要很多的費用,很久的時間?”

    ……

    各式各樣的提問。

    劉牧樵一個也沒有回答。

    他說“這個患者是頸椎高位損傷,能活到現在已經是很了不起了。最近,我們做了一台類似的手術,就是給患者做脊髓吻合術。這種手術,是世界性的高難度手術。我們做過一例了,那一例,很成功,我們得到反饋,患者的四肢都已經可以活動了。這個是第二例。”

    劉牧樵實話實說。

    患者家屬追問,“有沒有生命危險?”

    劉牧樵微微一笑,很輕鬆,很輕描淡寫,說“你們說呢?”

    脊椎外科羅主任趕緊插話,說“一個正常人,都有猝死的可能性,何況這樣的患者?我跟你說,風險肯定很大。”

    “風險很大?可能要死人?”

    “你前天不是說有救了嗎?”

    “我們又不是問你!”

    ……

    患者的家屬七嘴八舌。

    當然,此時的心情是複雜的,有的人擔心風險,有的人無所謂,都已經是這個樣子了,試一試,闖一闖,好了固然好,萬一死了,也是一種解脫。

    還有的人,倒是希望風險大一些,死了幹淨。

    羅主任被別人嗆了幾句,作為醫務工作者,還是忍住了,退了一步,讓劉牧樵去麵對。

    劉牧樵沒有一問一答,始終沒有正麵回答患者家屬的問題,因為,他必須掌握主導權。

    在幾十個人麵前,你想一一回答別人的問題,會變成批鬥會。

    “我說,下麵的事情交給我們了,患者,我們會全力以赴,從態度上,從技術上,你們都不必要懷疑。至於你們反複問到的有沒有危險,這個,同樣是我想問的。你們問我,我能告訴你們的是,我還不知道該問誰呢。因為,我不是神,但是,我可以明確告訴你們,我是這方麵最厲害的醫生。這就夠了,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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