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第一次沒有謝敏的過年。

    劉牧樵的情緒從臘月二十四日就變得很糟。

    南方是臘月二十四日過小年。

    過去，劉牧樵一直把二十四日當做他的年，大年三十是謝敏的年。

    今年的小年由薑薇張羅，也很熱鬧，但缺了謝敏，劉牧樵有點想哭的感覺。

    劉牧樵很少會哭，即便是很小的時候，他哭的時候也是屈指可數。

    今天，劉牧樵真想痛哭一場。

    不見謝敏，就連聯係的方式也沒有，除非是謝敏主動打電話過來——劉牧樵是這樣想的。不過，是不是這麽回事很難說，因為謝敏確實還沒有打過一個電話回來。

    劉牧樵知道劉翰墨是自己的父親，他一點也不想和劉翰墨聯係，他並沒有責怪劉翰墨的意思，但是，劉牧樵不想和劉翰墨重新建立感情。

    他不完全知道父親的經曆，謝敏也隻是略微說了說，他不想去指責誰，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處，何況劉翰墨當時的情形，其實很難有第二種選擇。

    他知道王娜懷孕在先，作為父親，劉翰墨也隻能這樣選擇。劉翰墨是與王娜結婚之後才知道謝敏早已經懷上了劉牧樵。

    這都是上輩子的恩怨，他沒有資格去指責。

    隻是，劉牧樵並沒有因為血緣的關係與劉翰墨有親近的意思。也許，基因並沒有那麽神秘。

    這就能解釋，為什麽親生父母比不過養父母親，人的感情還是在認知中逐步建立的，與血緣並不大。

    劉牧樵也想過，試著打一下劉翰墨的電話，過年了，問一下謝敏的情況，猶豫了幾個小時之後，他還是放棄了。

    何必呢？

    她不願意打電話回來，就一定有不打電話的理由，何況，謝敏的電話不是關了，而是正兒八經的停機。

    隱居可能需要心靜，和修行一樣，六根清淨才行，所以謝敏把手機都停了？

    也隻能這樣理解。

    柳絮通知了每一位，受薑薇的委托，今年都在孤兒院過節，二十四小年，給孩子們過節，能來的都來。

    大年三十夜，請大家盡可能都來孤兒院過年，其中，有幾個人困難一些，要征求一下他們的意見。

    夕羽沒問題，她第一個落實了，會在孤兒院過年。

    蘇雅娟的父母都在清江市，她說，大年三十，她可以在孤兒院過節，隻是，有一個提議，初一，或者是初二到她們家去過，全部人員，包括孤兒院的孩子們。

    柳絮反對。

    孩子們就不去了。

    現在孤兒院的孩子有70多個，其中有20個是有先天缺陷的，他們到哪裏都是拖累。

    最後薑薇做主，初二日到蘇雅娟家給她父母拜年。孩子們和阿姨就不去了。

    陳太忠和鍾靈本來是打算回一趟老家，臨時取消了，跟隨劉牧樵過年。

    喬峰之魂與陳瑩本就沒有打算回去，他們也是明確了行程，大年三十，初一，初二和劉牧樵一起過年。

    柳絮和卜文彬就不要說了，他們倆是孤兒院的新主人。

    今天是二十四。

    沒有帶大廚，飯菜自己準備，其他人幫忙，劉牧樵主廚。

    劉牧樵身上的技能丟不了的，他的廚藝並不比大廚差多少，他開過中級寶盒，廚藝相當於新東方授予的“大師”廚師水平。

    當然，這個“大師”是有水分的，不是醫學上那種“大師”相同的意義。

    但可以肯定，比一般的廚師強不少。

    今天還是有一些大菜硬菜的，隻是，和宴席上的大菜不同，今天講究實在，第一個條件就是“好吃”，而不是名氣。

    譬如，那種腥味很重的法國鵝肝就不搞了，俄國的魚子醬也不上，上幾個孩子們喜歡吃的菜。

    第一個就是帝王蟹，這個要上，讓孩子們高興。

    第二個硬菜是龍蝦。柳絮買了10隻大龍蝦，都是4斤以上的。吃，也許就那麽個味道，關鍵是龍蝦的那兩根須，孩子們特別喜歡。

    第三道硬菜是大黃魚，野生的。這道硬菜孩子們並不知道價格，7條野生大黃魚花了柳絮7萬塊錢。

    柳絮也是的，錢多了，手筆很大，今天這樣一個小年，她竟然用了幾十萬。

    沒辦法理解。貧窮限製了想象，柳絮現在一年賺上千萬，好的時候幾千萬，她知道這一切都是劉牧樵的福分。

    她舍得花錢。

    孩子們高興。

    有帝王蟹，有龍蝦，他們歡天喜地。

    劉牧樵並沒有因為這一切而快樂起來。他悶頭悶腦地炒菜。

    “其實啊，謝姨也是有意的，她想你獨自生活一段時期，你就會成熟起來的，有些事，你就能主動做出選擇了。”

    薑薇一邊幫忙，一邊開導劉牧樵。

    “你現在就是這裏的主人，你沒有可以依賴的人了，你要為這裏所有的人的情緒負責。過年了，讓所有人高興。你自己不高興起來，怎麽行？”

    劉牧樵點頭說“我也知道有責任讓每個人高興，但是，我高興不起來呀。30年了，第一次，沒有媽。我是不是還沒有長大呀？”

    薑薇說“確實是沒有長大。別看你已經是院長，職位這麽高，但是，在謝姨眼中，你永運是個孩子。所以，她離開，這也是理由。”

    劉牧樵往鍋裏倒了一些醬油，用力鏟了幾下。

    “薑薇，她離開，是不是還有別的原因。我總覺得，她不會是因為劉翰墨死了老婆就這麽急急忙忙和劉翰墨隱居了。”

    劉牧樵這一段時間都在反複考慮這個問題。

    “也許，她不想幫你做主。”薑薇終於把內心的結論說了出來。

    “幫我做主？幫我做什麽主？”劉牧樵似懂非懂。

    “你覺得她會在什麽事情上為你做主？”薑薇說。

    “婚姻？”劉牧樵說。

    “不是嗎？”薑薇說。

    “我不是早就做了決定了嗎？我娶你。”劉牧樵回頭說。

    “我身體這個樣子，生不了孩子。而你，怎麽可以沒有孩子呢？”薑薇說。

    “我們可以抱養一個。再說，這裏孤兒院，這麽多孩子，你喜歡哪個，我們就當作自己的孩子養。”劉牧樵說。

    “別傻了！你必須有你的親生的兒女。這一點，你不要胡思亂想了。”薑薇嚴肅地說。

    正說著，夕羽進來了。

    “誰胡思亂想了？想什麽啊？”夕羽聽到最後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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