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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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來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很肥,腦溢血後摔在了石頭上,120醫生給了簡單的包紮。

    這是一個危重病號,ct提示,出血量在100毫升以上,還兼有腦室出血,今後還有可能有導水管堵塞,引起腦積水。

    第一步是清創縫合,過去,一般都會請神外科的醫生會診,現在不需要,也不好請了。

    不好請的原因是,神內和神外越來越不和諧了,原因就不用多說,神內病床數猛漲一倍,而神外還略有下降。

    再說也不需要請,劉牧樵的清創縫合術達到了大師級水平,即便是外科主任上場,也沒有劉牧樵利索。

    魯路和文興宇工作很積極,沒多久,他們就把前期準備都做好了,劉牧樵打開包紮的紗布,血,一下子就冒了出來。

    劉牧樵手中的止血鉗快速一伸,準確地夾住了出血點,這速度,風馳電掣,眨眼睛功夫。

    魯路和文興宇驚訝不已,這動作是不是也太快了?

    他們也是做過實習生的,那時候,他們見到這樣大出血的,慌亂中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手去堵。哪裏會這麽冷靜,這麽快就發現了出血點?

    判斷出血點就很困難,血糊糊的,你知道哪裏冒血?血管在哪裏?

    劉牧樵這麽輕輕一夾,血立馬就停止了,用紗布壓一壓,視野就清晰起來。

    當然,頭皮和其他地方不同,血管太豐富,大出血的血管夾住了,毛細血管還在出血,所以,劉牧樵在短暫的視野清晰的時候,快速檢查了一遍傷口。

    沒有太多的壞死組織,也沒有太多的泥沙,這樣的傷口好處理。

    接下來,就是用鹽水衝洗。

    然後縫合。

    這個傷口大約用了五分鍾,劉牧樵就轉入了今天的正題,血腫穿刺。

    “觀察一下瞳孔和生命體征。”劉牧樵手術前必須了解一下。

    “針尖樣瞳孔,血壓,體溫397c,呼吸歎息式,血氧67。”趙一霖其實一直都在觀察。

    這個病人是極度危險的,上麵的所有數據都表明顱壓很高,隨時都有死亡的危險。

    “魯路做消毒等準備,文興宇鑽孔。”劉牧樵說。

    魯路和文興宇一愣,沒聽錯吧,這樣的病人,還有我們動手的機會?

    “沒聽錯,你們就聽牧樵同學的吧。”趙一霖說。

    很快,魯路剃了頭、皮膚消毒,定好了進針部位。

    文興宇則拿起電鑽,鑽了一個小孔。

    請!

    牧樵同學!

    下麵就是您上場穿刺了。

    “你們誰想試試捅破那層膜的感受?”劉牧樵戴好了手套,但就是沒有動手的跡象。

    “我們捅膜?”

    “魯路,你上。”

    “我為什麽是我?”

    “你不願意?”

    “我願意!”

    確定沒有弄錯意思之後,魯路拿起穿刺針,看著劉牧樵,似乎是在問,我可以開始了嗎?

    劉牧樵點點頭。

    魯路低著頭開始操作。

    他手有些抖,這是第一次,會有些緊張,這很正常,誰都有第一次,別怕,別怕,劉牧樵都不知道捅了多少次了!

    據說感覺很不錯的。

    “啪!”破了。

    “繼續。”劉牧樵淡淡地說。

    “繼續?”

    “嗯,基底節,4厘米,很簡單。”

    魯路屏住氣,緩慢往前推,突然,有種落空感,到了。

    “別動!”劉牧樵說。

    說完,劉牧樵走了過去,接過魯路手中的穿刺針,他要掌握病人的顱內壓。

    剛才,他讓魯路穿刺,完全是一時興起,哪有這麽多的顧忌,穿刺硬腦膜出問題的時候並不多見,何必去練習捅破牛皮紙呢?

    直接上。

    他讓魯路做第一次還有一個原因,這個病人是最好穿刺的,即使偏一點也沒關係,就好像打靶,能不脫靶就可以了,不需要10環。

    誰都有第一次嘛。

    魯路有了這一次之後,後麵就會有信心了。

    不過,最關鍵的時候,劉牧樵還是自己上,他又穿刺了一根針,這種病人需要雙管,一進一出,還有保持一段時間的引流。

    腦室出血不一樣,它影響整個腦脊液係統。

    腦和脊髓是連通的,有一個腦脊液係統,這些液體是循環的,腦室產生液體,馬尾池吸收液體,保持流動和恒定的壓力。

    腦室出血就可能堵塞這個同道,特別是大腦中的中央導水管,很細很細,小小的血塊就可以阻斷腦脊液循環。

    腦脊液不循環,就會出現腦積水,就發展成另外一個病了。

    劉牧樵緩緩地把鮮血放出來,這個速度很慢很慢。

    魯路和文興宇低著頭認真地看著劉牧樵的每一個動作,而此時,劉牧樵一般是不說話的,他很認真,似乎在聽。

    還有一個人也把腦袋伸過來,甚至還和魯路爭空間。

    不用看就知道,這是鄒醫生的腦袋。

    上次皮院長親戚的死,也許別人漸漸地忘記了,可鄒醫生沒有,每一次做腦血腫穿刺,他就會想起上次死了的那人。

    他在總結經驗。

    他把腦袋伸過來就是為了感受顱內壓。

    聽,肯定是聽不到的,但能夠感受,掌握針管的人是能感受手上張力的,旁邊的人也能感受這種氛圍。

    “報告檢查情況。”劉牧樵沒有抬頭,眼睛盯著針管。

    “瞳孔針尖樣,血壓;呼吸歎息樣;血氧82;還是燒,體溫很高,體溫多少?”趙一霖回答。

    護士拿起體溫計,“396。”

    劉牧樵也沒有什麽反應,又放了一些血液,然後停下來,等一會,又放一點。

    就這樣,一直等了半個小時。

    “怎麽樣了?”他又問趙一霖。

    “瞳孔變大了一些,等圓等大。呼吸好了一些。咦,血壓降了,;血氧88。體溫也降了一些。”

    “這個病人估計會耗時比較久。”劉牧樵好像是很自己說話,“腦室得好好衝洗。鄒醫生,你要不要試一試?”

    鄒醫生一愣。

    “我?”

    “對。”

    “不不不。”

    “別怕,來,你來試試。”

    “不好吧。”

    鄒醫生努力控製自己手,不能抖!不能抖!不能抖!

    可是,還是有些抖。

    “啪!”

    劉牧樵在鄒醫生手上用力一拍,“抖什麽抖?你都做了幾十例了!還不努力,魯路就趕上來了。”

    鄒醫生接過劉牧樵手中的穿刺針,謔!突然發現,手不抖了。

    “現在的壓力是8厘米水柱。”劉牧樵說,“你仔細體念。這個壓力是最好的。穩住。”

    鄒醫生沒有說話,他在認真地體會。

    8厘米。

    8厘米。

    8厘米。

    他在體念,就這感覺,不能高,也不能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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