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體無意識。”

    喬橋放下了資料，說道。

    “這是一種心理學理論，無意識就是與意識相對的，由最原始的衝動，願望，知覺和經驗等形成的心理，而集體無意識，則近似於全人類的底層心理一般的存在。”

    “這一點的理論依據是人類存在很多與文化，種族，地域無關的被稱為原型的東西。”

    聽到喬橋的話，亞梨子眼睛變成了圈圈。

    “老師，這些和我們現在遇到的問題有什麽關係啊？”

    “嗯，沒什麽關係，隻是突然想到了這個而已，雖然有可能拿著斧頭砍人是屬於醫院的原型意象，但應該不止於讓特定的人做一樣的夢。”

    喬橋搖了搖頭。

    最有可能的情況，便是有怪異在醫院裏作祟，擾亂心神。

    但剛才，喬橋的靈視和通靈都沒有發現這些怪異的存在。

    很奇怪。

    一切都看似十分正常，這隻不過是精神療養科的精神病患者的妄想而已。

    可對於喬橋來說，這種正常，反而十分不正常。

    天色已經不早，喬橋將一些重要的資料複印下來，準備帶回家。

    他騎著小摩托，載著亞梨子往回走，忽然，喬橋心有所感。

    好像很久沒有去過老板那邊了，不知道他怎麽樣了？

    他這麽想著，開口問道。

    “亞梨子，我準備待會兒去老板那邊一趟，你呢？”

    “啊，老師去哪裏我就去哪裏！”

    亞梨子毫不猶豫地答道。

    兩人來到了新宿的一條僻靜的小巷。

    深夜食堂這時候才剛剛開門。

    停好車，喬橋掀開幕簾，發現深夜食堂裏依舊沒有其他的顧客，隻有老板一人獨自倚靠在桌旁抽著煙。

    “你來了。”

    老板見到喬橋，沒什麽感慨地說了一句。

    接著就看到了喬橋身後的亞梨子。

    “你也來了？”

    他愣了愣，急忙在煙灰缸裏摁滅了手中剛抽了沒多久的煙頭。

    “老板，我要一份豬肉湯定食。”

    喬橋熟稔地點單道。

    “那我也要豬肉湯定食。”

    亞梨子跟著喬橋說著。

    “好嘞。”

    老板拍拍手，回到後廚，過了一會兒，便端上了兩份豬肉湯定食。

    “之前的地震，老板你這邊沒事吧？”

    喬橋端起豬肉湯的湯碗，輕輕吹了一口氣，剛撒上的蔥花混合著油脂的香味被吸入鼻中，令人不自覺地分泌出唾液。

    “沒事，沒事。”

    老板下意識瞥了一眼小庫房的位置。

    “那就好，我也覺得老板你這邊應該沒什麽問題。”

    喬橋點頭道，之後夾起一塊混雜著大蔥的豬肉，裹起一團米飯，送入口中。

    豬肉的汁水滲透進熱乎乎的米飯裏，緩解了油膩，十分好吃。

    “老板，你知道昭和大學嗎？”

    喬橋稍稍停下筷子，問道。

    既然老板在東京這麽多年，應該也多少知道昭和大學的相關事件吧。

    “知道是知道，那個不是一所醫科大學嗎，怎麽了？”

    老板摸摸下巴，反問道。

    喬橋簡單說了一下他得到了土禦門清明留下的線索，又去昭和大學調查一番之後了解到的信息。

    “夢中殺人嗎......”

    老板忍不住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包煙，眼看就要點上，又注意到了正在大快朵頤碗裏食物的亞梨子，便將香煙放到了桌旁。

    “品川那邊的除靈師，我記得......”

    老板思考片刻，又像是感到困惑般開口。

    “我好像也不怎麽認識，奇怪，總感覺應該認識那麽一兩個的才對。”

    他撓了撓後腦勺。

    “果然，老板也沒辦法嗎？”

    喬橋感慨了一句。

    看起來這裏的問題，真的十分棘手呢。

    喬橋很快吃完了晚飯，在等待亞梨子吃完的時間，他又拿出了資料，認真看了第二遍。

    “一個女人獨自在家生活七年，經濟上就說不通吧。”

    老板隨意瞥了一句。

    “確實。”

    喬橋總感覺自己忽略了什麽重要的事情，但卻怎麽也想不起來。

    “對了，得和小夜子說一聲，今晚不回家吃飯來著。”

    他又想到了家裏的三個女生，掏出了手機。

    就在喬橋拿出手機的時候，某個東西從他的口袋裏掉了出來，不過還沒落到地上，喬橋就已經靈活地接住了它。

    那是一個懷表。

    愛因斯坦現實增強錨的試作型縮小版，能夠影響的區域有限，喬橋全當做護身符帶在身上。

    看到這懷表的時候，喬橋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明悟了什麽。

    他將其打開，輕輕地按下了開關。

    “！”

    就好像原本朦朧的世界瞬間變得清晰了一般，喬橋覺得之前籠罩在自己身上的灰白的霧氣，頓時消散。

    “是模因汙染！”

    喬橋忍不住站了起來。

    “什麽？”

    亞梨子原本剛剛放下筷子，聽到喬橋的話，一陣困惑。

    但伴隨著半徑三米的愛因斯坦現實增強錨範圍輻射到了她的身上，亞梨子的表情也像是頓悟了一般恍然。

    “是相當高級的逆模因，甚至就連讓我們想到模因汙染這個念頭都被消去了。”

    喬橋說道。

    一切的事情幾乎都豁然開朗了。

    “什麽？”

    老板還有不知道喬橋在說什麽。

    “嗯，簡單來說，我和亞梨子在進入昭和醫院的時候，恐怕就已經被逆模因的怪異纏上了。”

    “這個逆模因的怪異，能夠將自己存在過的痕跡幾乎全部抹消，就連一般的靈視和通靈都沒辦法覺察，不僅如此，它還會阻止我們想到模因相關的事情，從而忽略掉這個可能性。”

    “難怪之前明明覺得已經有很多線索，但卻怎麽想不到破解的辦法，大概是因為就連‘模因’這個概念，都被那個怪異抹消了吧。”

    喬橋逐漸理順了思路。

    這個怪異，並不複雜。

    它真正厲害的是其強大的逆模因能力。

    甚至就連喬橋和亞梨子這樣的除靈師都被其蒙蔽了，那麽那些醫生和患者，肯定不可能覺察的。

    或許這就是在激烈的生存競爭中存活下來的怪異進化出來的技巧吧。

    藏好自己，做好清理。

    “這麽說來，可能安田女士她所說的丈夫和女兒，恐怕都是......”

    亞梨子似乎想到了什麽，有些錯愕地開口，但她還沒說完，看到喬橋的身上，就急忙站了起來。

    “老師，你、你的褲子上......”

    她指向喬橋的褲腿。

    在那裏，有一道血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