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麽既可以消滅機械怪異，又不會被它們覺察到的進化方向呢？”

    望白藕般的兩手托腮，一根觸手隨意伸出，抓來了桌上的有關程序員從入門到入土的書籍，另一根觸手生出一隻眼睛，快速瀏覽起來。

    “嗯，這麽說起來，我有一個想法。”

    喬橋已經思考的七七八八，剛才隻是因為被望的話打斷而停了下來。

    “你怎麽不早說？”

    望白了喬橋一眼。

    “不是你提起了你的往事嗎？”

    喬橋反駁了一句，沒有深究，而是掏出了手機。

    然後播放了一段音樂。

    是清澈的鈴聲。

    一聽到這鈴聲，望看了過來，她倒是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隻覺得略微不爽。

    這是神樂鈴的鈴聲。

    是亞梨子當時在灰帽軟件的錄音棚裏錄給喬橋用來做研究的，一直以來，喬橋都將其作為了自己的手機鈴聲，每次有人打電話過來，仿佛心靈都能得到淨化一般。

    當然，亞梨子聽到這聲音，會全身繃緊，仿佛觸發了創傷後應激障礙，所以喬橋和亞梨子在一起的時候，都是將手機設置成震動模式的。

    在最開始的研究之中，喬橋本來是準備將其作為電子除靈設備的一部分，但後來發現，轉錄之後的神樂鈴鈴聲對怪異的殺傷力不太夠，最多隻能作為誘餌，吸引怨靈。

    但在夏威夷的時候，喬橋又發現，麵對模因類的怪異，神樂鈴的鈴聲如果經過重複與增幅，還是能夠起到作用的。

    當然，之後喬橋一直沒有機會針對其進行改良，可是在擁有血族的力量，獲得了怪異的感知後，喬橋對於神樂鈴的鈴聲的作用又多了幾分認識。

    現在，喬橋知道，神樂鈴的鈴聲對於怪異的殺傷力主要是特定頻率的聲音組合，這個組合構成了某種能夠影響怪異的力量，再加上靈力的注入，就能夠殺傷怪異。

    同時，這頻率的聲音如果是由怪異自身發出來的，那麽殺傷力還會超級加倍。

    喬橋由此，想到了一個辦法。

    “......你的意思是，讓這些機械怪異自己學會發出神樂鈴的聲音，導致它們自爆？”

    望看著喬橋的眼神有點奇怪。

    這個人，好像思路有些問題。

    “不單純是這樣，機械怪異肯定學習過神樂鈴相關的術式，知道這種鈴聲是能夠驅除怪異的，所以不能直接傳導神樂鈴相關的進化。”

    喬橋搖了搖頭，解釋道。

    “機械怪異是舍棄了血肉，完全機械化的怪異，它們難以理解人類的藝術與情感，這就是我們計劃的要點。”

    他看了一眼口水從嘴角流下來的森田陽菜。

    通過望對她的拷問，這一點是已經明確了的。

    機械怪異雖然擁有極高的進化能力，但由於它們摒棄了人類的血肉，所以自然也沒辦法理解音樂，美術等感性的東西。

    盡管人工智能甚至能“創作”出詩歌與歌曲，可它們僅僅隻是依靠學習到的樣本來進行創作，並非來源於本身的感情衝動。

    甚至，機械怪異們認為，情感之類的感性，正是導致人類最終滅亡的原因。

    在戰爭，災難等危機麵前，人類的情感反而會讓人做出不合理的，衝動，不考慮後果的舉動，最終導致更壞的結果。

    如果所有的人類都是絕對理性的，那麽自然就會優先選擇最適合整個種群發展的策略，整個社會井然有序

    可以說，感性對於機械怪異而言，是已經舍棄之物。

    而斬斷感性，自然就沒辦法對那些感性創作產生共鳴，在機械怪異的世界裏，這樣的事物並不具有價值。

    而有可能理解人類藝術的模擬大腦完成體，則被摧毀在了昭和大學的實驗室服務器裏，沒能流出。

    換句話來說，機械怪異沒辦法理解音樂。

    “所以......你要怎麽做？”

    望好奇地打量著喬橋，裙下的觸手也收了回去。

    “對於機械怪異而言，神樂鈴的鈴聲分解下來隻是單純的不同頻率的波的疊加而已，而想要構造出神樂鈴的鈴聲，需要成千上萬波形疊加，而這些波形根據不同的情況，能夠組合出數量更多的不同樂曲。”

    喬橋確認了一下手機裏的神樂鈴鈴聲。

    “所以，我準備將其分解成大概一百個左右的音頻，單個音頻播放出來並沒有任何問題，但隻要超過一定數量的音頻組合，就能構成神樂鈴的鈴聲。”

    “然後，並不是讓所有的機械怪異都接受這些音頻，而是將其分成一百組，每一組都隻接受一種，這樣，這些機械怪異就沒辦法針對自己接受到的音頻進行對照，畢竟其實用其他的音頻也能組合出神樂鈴的鈴聲，如果這樣都要拒絕接受的話，機械怪異就沒辦法傳遞任何資訊了。”

    “確實。”

    望若有所思，好像喬橋說得有那麽一點兒道理。

    “接下來，我們隻需要讓這些機械怪異在特定的時間播放這一段音頻，就可以了。”

    喬橋說著，已經用手機的軟件將亞梨子錄製好的神樂鈴鈴聲分解出了一百份。

    “？”

    你什麽時候做完的？

    望一臉懵逼。

    不過她還是接過了喬橋的手機，一根觸手變細，插入到手機的數據口裏，很快讀取了相關的數據。

    嗡——

    海量的數據通過望的中轉，從觸手裏流入了森田陽菜的大腦之中。

    受到望控製的女性試圖抵抗，但神經層麵的幹涉讓她連思考都沒辦法進行，隻能木然地將這些音頻資料分發出去。

    通過電波，這些音頻穿過城市和山川，越過大海，轉眼間就在人類發達的網絡之中，傳遞到了世界各地的機械怪異之中。

    音頻化為0和1的編碼，被銘刻在了進化鏈條之中。

    這些機械怪異檢查了一下各自接收到的音頻，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雖然並不知道為什麽要在一分鍾後將音頻播放出來，但在確認了播放音頻並不會帶來任何危險後，它們也就沒再關注這件事。

    森田陽菜隻能看著喬橋和望做完這一切，身為機械怪異的對有機生命體接觸用人形聯係裝置，她自然知道，喬橋的所作所為，對機械怪異而言是致命的。

    但她做不到任何事。

    倒計時結束，在世界的各個角落，音樂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