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平湖福地迎眾人,鏡花水月波難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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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裏果然是一方古老無比的洞天!”
    李休纂和崔啖已經深入平湖福地,直往那無數山脈簇擁,宛若蓮花盛開的大湖而去。
    即便他們眼界甚高,尋常路旁的百年靈藥並不放在眼裏。
    但終究還是耽誤了一下,因為一株如龍的玉參就生長在道旁青石上。
    大半的潔白根須都暴露在地麵上,猶如肥大的蘿卜一般,小半的根須紮入青石中,沒入石縫裏。
    “這玉參表麵都已經形成猶如龍鱗般的紋路,至少也有數千年的火候,這般人參,定是長在靈脈之上!”
    “昔年我崔家的老祖崔浩遇到過仙漢茂陵出世,僅在外圍的洞天便采到了七株紫金龍鱗參,個個都有手臂大小,那一爐寶丹,直到現在都沒有用完。”
    “平湖福地許是道家門庭,未曾有這般霸道的龍脈,故而養出的龍鱗參也是潔白如玉,帶著一股縹緲道氣!”
    崔啖眼中的登徒子小人一眼就鎖定了這株玉參,甚至還鑽入了青石中。
    “嘶嘶……”崔啖頓時咂舌,搖頭道:“看走眼了!”
    “這一株龍鱗玉參下麵的根須還要長,上麵這一截還不到一半,當有萬年之藥齡了!”
    他連忙吩咐李休纂:“我將下方的參須的走勢畫出來,你小心點解開這巨石,此石占據了靈脈露頭的一點,能在石中孕育石乳,這萬年來本該孕育一截萬載空青的,卻都便宜了這玉參。”
    “如此它的根須長滿了巨石內部,塞滿了每一個石頭縫……”
    但李休纂隻是將手放在了龍鱗玉參之上,輕喝一聲:“典!”
    頓時玉參之須自行蠕動,密密麻麻,蔓延漫長,無數小須猶如龍身上掛滿的髯須,如龍在水中搖擺的鰭,一點點從青石中抽出來。
    很快,一根完整的龍鱗玉參就盤繞在李休纂的手臂上。
    崔啖頓時無言,隻久久歎息了一聲:“百草山的點靈采藥術!”
    “以道門造化之法點化靈藥,令其自行脫出,亦或從靈藥中截出些許煉丹,而不至整株喪失生機,乃至靈藥移栽,令寶藥突破原本壽元得以繼續生長。”
    “此乃煉丹大門百草山的秘傳,要是看到你這麽簡簡單單施展出來,人家是要生氣的!”
    “什麽點靈采藥術?”李休纂皺眉感應‘典’字道:“不過是道門點化之術的一點運用罷了……我甚至都沒感應到有什麽具體的法門,隻是靈機一動。”
    “你這話最好不要讓百草山知道!”崔啖囑咐一句。
    他們所在的位置,已經隱隱可以看到那一口大湖,此地蔓延三千裏,隻是那一口大湖便有千裏的水麵,一株巨大的蓮花盛開在其上,猶如一座小山。
    放眼望去,莫約數十朵這般的蓮花,匯聚了福地的大半靈氣,盛開湖麵!
    隻要略懂一些望氣風水,自然能看出,平湖福地乃是一朵蓮花形勢,環繞平湖的十萬大山便是那一瓣瓣盛開的蓮花,其間有七個峰頭略高一截,暗成北鬥七星的模樣。
    蓮花中間的蓮蓬,便是湖麵。
    故而那些紅色蓮花必然是福地精粹所薈,當有至寶孕育其中。
    “居於蓮花福地之中,棲石洞,食靈芝鬆茅,飲山泉煮白石,取雲氣集為文字,掬醴泉造佳釀……道門先輩之逍遙,著實令人神往!”
    崔啖悠悠歎息道。
    李休纂卻道:“也是他們把地仙界之靈機截取完了,才讓後人不得不在紅塵中摸爬滾打,這裏的靈芝仙草可以任由鳥獸啃食,但長安城外,不知道多少人世世代代耕耘兩畝靈田,用血汗澆灌靈穀。”
    崔啖不滿道:“那麽是誰逼得他們隻能如此的呢?”
    李休纂大笑:“自然是你我之輩!”
    就在此時,身後突然爆發了大戰,一名世家子弟祭起法器,乃是一葉扁舟,就要將下方幾位散修轟殺。
    “此地靈藥也是爾等能貪圖的?”
    那世家子弟冷聲道,手中靈舟驟然化為一艘大船,將下方數十畝山林連同其中靈藥和那數位散修撞了個粉碎,就在此時門戶外的黃金柳突然一枝斬來,將他連人帶舟打成了粉碎!
    數枝柳條飛卷,將一名大肆屠戮林中山豬野獸,澆灌自家法器的魔修卷起扔出。
    又有數位大肆采藥,破壞山林的修士被扯出了福地。
    這時候,入口處湧入了千多名長安各種修士才頓時低調。
    知道此福地雖是被人打開,但是道門前輩自有安排,大肆破壞者當受那柳靈斬殺,便是過於貪婪,也會被趕出福地。
    頓時還擁擠不堪,喧鬧無比的入口處,就彬彬有禮,相互之間心平氣和了起來。
    但李休纂卻敏銳察覺:“柳靈並未阻止那人動手殺人,隻是在他打碎山林的時候出手斬了他,說明這福地之中,大概並不禁止殺戮搶奪。”
    “生殺亦是自然大道,但是想要殺人還不破壞這福地,著實有點難!”崔啖誠懇道。
    李休纂卻道:“那可未必!對於有心人來說,這點可能已經足夠他們下手了……”
    修士之中,大多都是心思靈敏之輩,很快就有人也發現了這一點,開始暗算周圍的人了。
    一名世家子弟在伸手采摘一朵紫芝的時候,被其中暗藏的毒針射中,頓時倒斃,遠處一個冷笑的散修飛速竄來,將他身上的零零碎碎都摘下,連同乾坤袋一並收好。
    附近的相熟的世家子弟怒視而來,將他隱隱圍在中間。
    那散修卻道:“諸位縱然法寶道經都勝我一籌,但我手中的血煞葫蘆卻不是好對付的,諸位便是殺了我,也要施展厲害手段,不知道要毀掉多少山林,縱然殺了我,我引爆血煞葫蘆,亦可將你們驅逐此地。”
    “為了一點頭之交,廢此機緣,你們可想好了?”
    杜家的一位丹成上品的青年冷道:“留下他的屍身魂魄,我放你離去!”
    那散修嘿嘿一笑,自是點了點頭,留下屍體離開了。
    旁邊眾人頓時恍然,明悟了這一局的規則。
    廣寒宮一位剛剛入內的女修見此打了一個寒戰:“這山林之中沒有禁製,簡直比有禁製還要可怕,這不是逼著人們相互暗算嗎?”
    說著她看到幾個散修摸了過來,忽然張手一刀,並未傷及周圍絲毫草木,卻將那幾人凍成了冰雕。
    “我的冰魄神刀也不是好瞧的!”
    她柳眉一豎,狠狠的瞪了周圍一眼。
    崔啖回頭看到這一切,不解道:“這裏自是無人管束,結丹之上皆不可入,即便進入也不敢大肆攻伐,但這些人終究是要出去的,他就不怕出了門戶,被人報複嗎?”
    “有多少人能看見福地內的景象,大不了提前溜了便是……而且進入此地的修士如今便已經有數千,等到左近州縣的都趕到,隻怕會有數萬人。”
    “到時候出了門戶,這麽多人來來往往,誰能分辨哪個是他?”
    “放心,世家絕不會甘心的,隻怕要堵住門戶,挨個搜查出來的人,但其他人又豈會甘心,福地之中隻是小菜,等到大家出來的時候,才是一場大亂!”
    李休纂看著那湖麵上猶如小山大的蓮花,道:“那些蓮花一朵朵的堪比法寶,完全能承載我等鬥法,而且湖麵之上空空蕩蕩,也不用擔心餘波毀壞福地,隻怕那裏才是我等爭鬥的舞台。”
    崔啖眼中的登徒子一掃,便看到那些蓮花含苞之中孕育了很是不凡的靈光。
    其中有幾道尤其吸引他,自身的二品玄丹不住跳動。
    讓他驚呼道:“蓮花之中隻怕孕育有先天五行之精,這等東西煉化了足以彌補先天之失,重塑根骨!就連結丹的品級或許也能……”
    李休纂也倒吸一口涼氣,示意他不要出聲。
    他看著崔啖眼中的小人,忽而道:“你眼中養的精怪好厲害,尋常的登徒子隻能微微觀望靈氣,不過是個玩物,但你眼中這個似乎另有蛻變,幫你修成了的一隻神目,足以看穿法禁!”
    崔啖卻道:“這十萬大山雖然有寶,但比起那數十朵蓮花藏著的,就差了太多。”
    “我們快趕過去吧!人若是多了,難免爭搶……”
    “趕得太快,先得其寶,隻怕會被搶的更厲害。”
    李休纂剛想說下一句,忽然想到,自己隻怕無人來搶,不怕和人相鬥,連忙拔起腳向著大湖狂奔而去。
    福地之中天罡地煞之氣濃鬱,在此行空,靈氣擾動罡煞極易引來雷霆轟擊。
    大家隻是觀看一眼便知道其中分寸,故而最多也是貼地飛行。
    沒人敢禦器九霄!
    李重騎著白鹿,隻感覺胯下的白鹿跟回家了一樣,嫻熟的奔跑在山林間,白鹿一個竄動,往往便踏過一個山頭,千峰攢聚,宛若蓮花的群山它隻用了數十個呼吸便邁了過去。
    來到那大湖旁邊,低頭飲水!
    一隻白鹿邁著閑逸的步緩緩而來,經過李重的身邊,瞥了他坐下的白鹿一眼,眼神靈動,帶著一絲輕蔑。
    低頭飲水的白鹿突然奮蹄,把它敲了下去。
    兩隻白鹿突然拿角相抵,鬥了起來……
    李重無奈下鹿,看著麵前的千裏平湖,淡淡的氤氳之氣,蒸騰於湖麵,仙氣渺渺,一朵碩大的蓮花猶如小山,漂浮在遠處。
    看著平靜無波,猶如鏡麵倒映著月光的湖麵,李重不知為何,感到了一種隱隱的危機。
    廣寒宮的女修飛縱冰魄神光,落在了他身邊,看了一眼他身旁的兩隻白鹿,忽而開口道:“你便是李重?”
    李重並不回答,隻是凝視著煙波縹緲的湖麵。
    “倒是有點本事,看出了這湖中幻月的凶險……”
    女修挺了挺胸,徐徐道:“福地的明月乃是用蜃龍珠演化,天然便帶著一股幻境,如此化為太陰,倒映在水麵,便是鏡花水月,凶險無比,休看它平靜無波,但是步入其上影子投入湖麵上,便會被拉入幻境!”
    “除非讓自己的影子不被投射在湖麵上,否則此湖度……”
    “你有辦法?”李重終於開口。
    “我進來的時候,看見白鹿渡湖……”
    女修朝著兩隻白鹿一指,才開口道:“才發現這裏生活著水精白鹿,此乃五行祥瑞之一,渡海無波,既然能奔馳於湖上,自然可以玉角破開幻境。”
    李重啞然失笑。
    女修嗔道:“你笑什麽笑?”
    “還有一隻白鹿……”李重灑脫道:“你可以試試!”
    那廣寒宮女修神色更為惱怒:“這平湖福地乃是樓觀道所辟,養在這裏的水精白鹿哪還有其他來曆?必然是先輩放白鹿於山中,繁衍而出,這些白鹿來曆如此分明,我等既是客人,豈能滋擾?”
    “還有你!”
    “你哥李爾昔年便騎著一隻白鹿前往建康,後來又將此鹿給了你。樓觀一脈世代相傳的白鹿坐騎,難道還不明顯?”
    “你得此眷顧,進入平湖福地如履平地,隻怕根本不費什麽力氣,就能把最大的好處拿在手裏。”
    李重淡淡道:“即是如此,要你何用?”
    說罷,便翻身上了白鹿,騎鹿踏波而去。
    “喂!”女修在後麵大喊道:“我們聯手!湖上蓮花並非此地真正的寶藏,水中之月才是其中最大的玄妙!”
    李重忽而勒鹿,白鹿耳朵扇扇。
    女修頓時揚起了頭,走到另一隻白鹿旁邊。
    這時候,另一隻白鹿突然暴起,一頭撞在了她小腹之上冰魄神光化為刀氣斬出,卻被白鹿玉角一鉤,盡數擊碎。
    臨了還用鄙視的眼光看著她——你什麽檔次,也用冰魄神刀?
    湖麵上的白鹿笑的直打跌。
    那隻白鹿是寧師妹的坐騎。
    在它麵前施展冰魄神刀,不是和在自己麵前施展天魔化血神刀一樣嗎?
    女修一頭墜入湖中,跌入水月幻境消失不見,這時候她才知道,李重停下來等待並非是被自己說中,而是想看自己出糗!
    女修雙手狂抓,但是已經不能爬出幻境了!
    此時李休纂和崔啖也聯袂而來,看到女修消失在湖麵上,自是知道其中有鬼。
    崔啖催促眼中的登徒子看了一眼,隻見水麵倒映明月,平靜無波,但是內中卻是波光粼粼,似有無數幻象沉浮,頓時頭上冷汗就下來了。
    他回頭道:“此湖凶險至極,內蘊無盡幻象……”
    李休纂卻抬了抬頭,示意遠方自家十九哥騎鹿度湖,悠閑自在,但李重隻是朝他們點了點頭,並無幫助他們渡湖的意思。
    兩人同時將目光轉向旁邊的另一隻白鹿……
    李休纂輕描淡寫的笑了笑,右手捏了一個印,上前道了一個諾,言說:“鹿兄可否行個方便,帶我們渡湖?”
    白鹿用著鄙視的眼神看著他。
    李休纂爽朗一笑,立喝一聲:“典!”
    旁邊的崔啖臉色變道:“李二郎且慢動手,這不是普通的白鹿……”
    “我當然知道這不是普通的白鹿,但我已鑄就無敵之心,任何阻礙,都不再是阻礙!”
    “典!”
    羅天六字真訣赫然出手,化為一道韁繩落向白鹿身上欲馴服於它,但白鹿隻是玉角一挑,仰頭叫了一聲——
    “呦!”
    鹿角一旋,斬破靈光,緊接著便是連崔浩眼中登徒子都看不懂的掛角一刀。
    李休纂被打的閉過氣去,被白鹿踩著腦袋耀武揚威。
    崔啖雖然麵色凝重,但為了兄弟義氣還是祭出五色玄光,喝道:“放了我李兄!”
    白鹿眼簾一垂,隱現凶光。
    五色玄光對吧!
    你知道鹿老爺是跟誰學的五色玄光嗎?
    隨著它飛躍而起,身上的水波紋路匯聚化為一道黑色的玄光,當空一刷便將崔啖的五色玄光破去,單後繼續羚羊掛角,玄光轉為寒氣飛起一刀。
    崔啖躺在了李休纂旁邊,兩人被白鹿踩著頭炫耀。
    李休纂一人臉埋在泥地裏,悶聲悶氣道:“崔兄,連累你了!”
    崔啖歎息:“都已經沒臉見人了。李二郎不必多說……”
    李休纂把臉埋得更深了:“我其實已經認出它的刀法了!沒想到它幻化了身上的紋路,叫我一時沒想起來……”
    崔啖也道:“我也認出來了!這事咱們就別提了!隻是不知李兄你的‘贏’字訣……”
    “沒事,那是我師姑!”
    “我師姑那麽厲害,能踩著我的頭,還是我贏了。”
    崔啖感歎道:“羅天六字真訣果然厲害……”
    李休纂等到白鹿走遠,眼看著遠處又有兩名修士被白鹿打落,鹿角一頂,差點去逝,然後便是一樣的踩頭套餐。
    這白鹿乃是水精祥瑞,天生的避水踏雲神通。
    兼之修成了一品金丹,蹄下升起的雲霧乃是乾天一氣青罡和降真升雲煞練成的乾元步天雲;
    頭上的玉角非但堅硬無比,可以抵擋神兵鋒銳,更蘊藏它修成的一道冰魄刀氣,雖然不比完整的太陰神刀,但也不遜於廣寒宮那位真傳女修的冰魄神光;
    身上的皮毛更是自成道紋,蘊藏著白鹿一族天生的祥瑞神通!
    大多的修士過來,看到這白鹿但凡起意動手,都不用兩個回合便被打至跪地,被白鹿踩了頭才走。
    如此性格惡劣,實不遜於錢晨的那隻白鹿……
    ??哈哈哈哈,道爺我成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