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上 18【誕生神與轉變神】

字數:6393   加入書籤

A+A-




    樹冠天球──
    蓋堤納羅斯演奏的轉變神笛音色,響徹在球狀的夜空之中。轉變神如歌唱般說:
    「變換吧、替換吧。來吧,交換吧。宛如夜晚一般,有時彷佛陰晴不定的秋季天空。」
    溫澤爾站著的巨大樹枝,在轉眼間化為樹葉飛散。樹冠天球的樹枝全數漸漸化為樹葉,讓他失去了立足點。
    「禰將會往天空墜落。啊啊,這片變化無窮的天空沒有盡頭,終點永遠不會到來。」
    溫澤爾的身體往天空墜落。他就像順從伊迪多羅艾德轉為激烈的曲調一樣,頭下腳上地落下。樹冠天球的四麵八方全是天空,平時應該會通往枯焉沙漠或是大樹母海,但現在不論怎麽墜落都無法抵達。這是因為天空轉變,變得與原來截然不同了。溫澤爾的身體隻能一直墜落,不停地加快速度。
    「我的秩序是轉變。如果敵不過禰的秩序,隻要轉變成敵得過的秩序就好。」
    曲調再度轉變,這次演奏出讓人聯想到蒼鬱森林的音色。於是在蓋堤納羅斯眼前,飛散的樹葉漸漸變化為手杖的形狀,一把前端畫著螺旋的木杖形成。那個螺旋沒有,也沒有終點。
    「怎樣啊~迪爾弗雷德的深化考杖博斯圖姆?是禰不擅長應付的秩序喲。」
    當蓋堤納羅斯再度演奏起曲調,飛散的樹葉就接連變成螺旋之杖。一百把深化考杖博斯圖姆跟著溫澤爾一塊兒墜落,將他的周圍團團圍住。
    「是什麽來著啊?迪爾弗雷德擅長的那招?我想想,深淵……對對對,是深淵草棘。」
    伊迪多羅艾德的音色充滿寂靜與靜謐。浮空的螺旋之杖畫出魔法陣,顯現出不用魔眼(眼睛)凝視就看不見的極小棘刺。
    「好啦,歌唱吧。」
    伴隨著逐漸高昂的曲調,一百根棘刺朝溫澤爾猛烈射出。盡管速度不怎麽快,然而在無法施展「飛行」的樹冠天球裏,喪失立足點的溫澤爾無法避開來自全方位的攻擊。
    他舉起紺碧之盾防禦,但是那些小棘刺輕而易舉地貫穿過去,刺穿溫澤爾的神體。
    「沒用的啦~迪爾弗雷德曾經說過吧?那些棘刺會深深刺入萬物的深淵之中。」
    「……說得……也是呢……」
    溫澤爾被一百根棘刺貫穿神體,有點痛苦地回道。
    「……不過,要有迪爾弗雷德那雙能窺看深淵的神眼(眼睛),才算得上深淵草棘……如果要借用他的說法,就是在萬物的深淵裏,都存在僅此一點的要害。如果刺中那個要害,不論是如何渺小的刀刃,都能讓那個深淵瓦解……」
    溫澤爾把手伸向自己的身體,一麵畫著魔法陣一麵說:
    「即使像禰這樣隨心所欲地亂槍打鳥,也隻能刺出小傷口。」
    在將魔力注入魔法陣後,溫澤爾的腹部便淡淡發光,從那裏陸續冒出小棘刺。
    「醒過來吧,我可愛的孩子。」
    小棘刺在光芒的籠罩下化為種子,在破殼發芽後以驚人的速度成長,眨眼間就長成巨大的大樹。數十棵樹木在樹冠天球裏伸根展枝,開始將這片沒有盡頭的天空覆蓋起來。
    「雖說是深淵草棘,追根究柢可是樹冠天球的樹葉。讓轉變的秩序進到我的胎內,是禰大意了,蓋堤納羅斯。」
    眼看樹冠天球恢複成原本枝葉相疊的模樣。
    「是這樣嗎~?不論多少次,我都會讓禰往天空墜落。這裏可是我的神域喲~」
    蓋堤納羅斯再度將轉變神笛湊向嘴邊的瞬間,溫澤爾投出的紺碧之盾阿芙羅海倫就將神笛打飛了。
    「……這樣行嗎?居然把重要的盾牌丟出去~」
    蓋堤納羅斯把手伸向在空中飛舞的神笛。
    「休想得逞!」
    溫澤爾投出好幾根從身上拔出的棘刺。蓋堤納羅斯的右手盡管被這些棘刺刺中,卻毫不在意地用那隻手握住轉變神笛。然後,翠綠之風立刻進到笛中,演奏起曲調。
    「真~是遺憾呢。禰想讓樹芽在我的體內成長吧?不過就跟禰看到的一樣。」
    風從他的體內倏地竄出,保護他似的卷起漩渦。
    「已經變回風除掉了喲。」
    「除掉的,是禰轉變出來的深淵草棘對吧?」
    溫澤爾倏地伸出指尖後,蓋堤納羅斯的表情就扭曲起來。他被棘刺刺中的手臂上長出了樹芽。
    「……呃啊……!」
    蓋堤納羅斯咬緊牙關,朝伊迪多羅艾德吹氣。雖然演奏出平靜的曲調,樹芽卻從他的手臂上越長越長,侵蝕著轉變神。
    「……這是……禰……」
    「沒錯。投出的棘刺之中,隻有一根是我重新生出的。不論禰怎麽演奏曲調,新生的生命都不在禰的支配下。」
    樹芽一下子就成長茁壯,穿出蓋堤納羅斯的手臂。
    「……啊啊……唔……唔……」
    樹根猶如要追求養分一樣刺進他的神體。在將他五花大綁後,樹根吸收起他的魔力。神笛從蓋堤納羅斯的手上滑落,跟著被樹根纏繞起來。盡管他抵抗了一會兒,途中卻像放棄似的倒下。
    「啊~啊,是我輸了。真沒勁。」
    轉變神不太認真地說。
    「所以呢?禰打算把我怎麽樣?殺掉嗎?」
    「我說過好幾次了,我不是淘汰神。我隻是要請禰暫時安分一點。」
    「還很難說吧~?唉~隨便啦。既然如此,反正閑著也閑著,我就哼著歌等著喲~」
    縱然陷入絕境,蓋堤納羅斯還是說著輕佻的話語,然後真的哼起歌來。不知是因為被誕生神的樹根束縛,還是本來就沒有效果,那首歌沒帶有任何魔力。
    溫澤爾或許察覺到蓋堤納羅斯沒有抵抗的意思了吧,他鬆了一口氣。就在這時,花瓣翩翩落到了他的身邊。
    「勞澤爾。」
    溫澤爾一出聲喊道,那片花瓣就變成農夫姿態的神──開花神勞澤爾。
    「嚇了我一跳喔。還想說樹冠天球突然鬧得天翻地覆,原來是禰和蓋堤納羅斯打起來了啊。沒事吧?」
    「我才要問禰有沒有事呢。淘汰神要是再次來襲就大事不妙了。禰將禰的神域移往大樹母海吧。」
    『唔嗯,在這之前能請禰做件事嗎,溫澤爾?』
    我以「意念通訊」向溫澤爾說。
    「什麽事?」
    『能就這樣幫我搜尋一下樹冠天球嗎?蓋堤納羅斯有可能對安納海姆的神域惡作劇,將火露奪走了。那裏說不定有什麽痕跡。』
    「……對安納海姆的神域……?好的……這我當然無所謂,不過你對要搜索的場所有什麽頭緒嗎?」
    『總之先搜索樹冠天球與枯焉沙漠的邊界吧。』
    溫澤爾點了點頭說:
    「勞澤爾,請在這邊稍等一下。要是淘汰神現身了,請立刻呼叫我。」
    他跳到從蓋堤納羅斯體內長出的樹木樹枝上。
    「抱歉了,蓋堤納羅斯。我稍微借用一下禰的魔力。」
    他一用指尖畫出魔法陣,樹根就吸收蓋堤納羅斯的魔力,讓溫澤爾搭乘的樹枝開始成長茁壯。
    「唔哇……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禰、禰果然想殺了我嗎~?」
    「這點程度才不會死。禰是個乖孩子,請忍耐一下。禰是樹理四神吧?」
    伴隨蓋堤納羅斯的慘叫,樹枝一個勁地飛快成長,以要突破樹冠天球天空的氣勢,將溫澤爾送向那片天空的盡頭。不久後,能在一片漆黑的夜空中看到白煙飄蕩。那是從枯焉沙漠升起的火露之煙,彷佛熱霾一般朦朧飄蕩。
    那些原本應當化為風吹向樹冠天球的火露,維持著煙的狀態緩緩盤旋,滯留在這一帶。
    「……這是…………?」
    溫澤爾一麵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一麵讓樹枝朝那片煙霧伸去。在進到那片煙霧裏的瞬間,本來朦朧的景象變得清晰。那裏是宛如煙霧之城的內側,與大樹母海的極光神殿一樣,裏頭充滿無數的聖水球。雖然水球早就空了,火露之煙還是進到那些聖水球裏,啟動著某種魔法術式。
    『明白嗎?』
    「……這是奪走火露,產生出神的術式吧……」
    擁有誕生秩序的溫澤爾,一眼就看穿了這一點。那些恐怕就是神的軍隊吧。不論是地上、地底,還是精靈界,都被他們侵略了。也就是說,神的軍隊是從這裏送過去的。
    「來吧。」
    溫澤爾一拿起樹枝這麽說後,樹枝伸長的另一頭就一口氣縮短。伴隨著「嗚啊啊啊啊啊啊……!」的慘叫,轉變神連同樹根一起飛了過來。
    「禰打從方才開始就有什麽毛病啊?就不能讓我好好哼歌嗎?」
    蓋堤納羅斯雖然這樣抱怨,在看到眼前的聖水球後,就瞪圓了眼睛。
    「請禰小心回答。蓋堤納羅斯,這是怎麽一回事?」
    盡管遭人厲聲質問,轉變神隻是茫然注視著眼前的景象。
    「……為什麽……這種東西……會在我的樹冠天球裏……?」
    蓋堤納羅斯露出驚愕的表情。
    「這不是禰做的嗎?」
    小說
    「我討厭無聊的問題。我可是樹理四神喔。隻會守護樹理回庭園的秩序,絲毫沒有理由奪走火露。比起我來,能在樹冠天球做出這種事的,就隻有禰不是嗎,溫澤爾?」
    縱然蓋堤納羅斯懷疑他,溫澤爾就隻是輕輕帶過。
    「我也沒有理由做這種事。」
    溫澤爾敞開雙手發出魔力。聖水球的水眼看著被他吸收,一一消失。
    「魔王阿諾斯,究竟是誰做出這種事的?」
    『那麽──照常理來想,會是奪走德魯佐蓋多與艾貝拉斯特安傑塔的家夥所為,隻不過還不清楚那個人是誰。總之,先把蓋堤納羅斯帶來枯焉沙漠吧。安納海姆與迪爾弗雷德也在那裏。』
    深層森羅有米夏與莎夏在搜索。等調查清楚後,也立刻把她們叫來吧。
    「我知道了。那我就立刻──」
    話說到一半,溫澤爾就像注意到什麽似的轉頭看去。在廣大室內的中央,有一道巨大的神門。溫澤爾將他的神眼(眼睛)望向那道敞開神門的對麵,他能看到地上的天空。
    「破滅太陽」莎潔盧多納貝已經缺了四成左右,日蝕的速度比想像中還要快。盡管這邊也一點一點地逼近真相,距離找到德魯佐蓋多與艾貝拉斯特安傑塔還有一小段距離。即使找到了,也不一定能用尋常方法將兩座城堡奪回。
    畢竟是在我與米夏的麵前奪走的嘛。看這情況,現在隻能請雷伊他們爭取時間了。
    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