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立地成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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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楊漣說的簡單,但是事實卻沒有那麽簡單。

    楊漣的青年時代,正是東林黨方興時期。楊漣對於顧憲成等人以天下為己任、不畏權勢、敢於訾議朝政的氣節非常敬佩。

    每遇東林講會,楊漣一定千方百計趕到無錫,與東林諸君子探討性理之學,共商治國之道。二者彼此誌同道合,逐漸成為東林黨的後起之秀。

    可以說楊漣代表著東林黨的未來,而像高攀龍之流,已經是明日黃花了,沒什麽大戲可以唱了。

    “顧憲成一生教書育人、倡導忠正,他的思想朕也知道。”朱由校看著楊漣,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

    在朱由校看來,東林黨的思想並沒有什麽不妥的地方,不妥的是他們暗中幹的那些勾當,東林黨的口號喊得那叫一個震天響。

    作為一個後世人,朱由校深刻地知道思想的重要性,所以他沒準備全盤推翻東林黨,至少,思想上可以倡導,比如忠君,以及報國。

    當然了,也要加入一些東西,比如“空談誤國,實幹興邦”等。

    東林黨要是有了這個思想,不再做嘴炮黨,這也是很好的。

    至於不想納稅,想要更多的免稅政策,隱匿土地,這些事情不光是東林黨在幹,難道齊浙楚黨不幹嗎?不是,他們也在幹。

    在這件事情上,這些所謂的黨派都是結黨營私,實際上並沒有什麽本質的區別,隻不過其他黨派不如東林黨會包裝自己。

    至少東林黨在宣傳上,那是一貫地強大,在呼籲人上,那是一貫地有水準的。

    楊漣聽到朱由校這句話,臉上的表情頓時有些激動,半晌才開口說道:“陛下識人之明,古今少有,臣感佩至極。”

    朱由校擺了擺手,隨後笑著說道:“顧憲成有一段話朕記得很清楚,‘在朝廷做官,誌向並不在皇上;在邊地做官,誌向不在民生;居於水邊林下,誌向不在世道,君子是不這樣做的。’這段話朕一直記憶猶新,如果官員都能夠踐行這樣的話,何愁大明不興?”

    “在朝中做官忠於君主,在邊地為官看顧民生,在山林水邊則是思考著存世之學,這不光是做官,做人也是極好的。”

    “故人言立功立德立言,顧憲成在立言之上做的很好,朕覺得可以媲美陽明公啊!”

    陽明公,自然指的就是王陽明這位大明一代最牛逼的人物,他在思想和軍事上都很強大,尤其是他發展的陽明心學,真的是一代思想大家。

    當然了,朱由校在這個時候提起王陽明,自然不是因為這些,而是因為萬曆十二年,在王陽明逝世後五十四年,王守仁與薛瑄、胡居仁、陳獻章一起成為明朝從祀孔廟的四位學者。

    王守仁的從祀,表明王陽明心學最終得到了官方的認可。

    朱由校這個意思很明顯,那就是顧憲成有機會從祀孔廟,這是立地成聖的機會,如此一來,東林就成了一個學派了。

    聽到這話,楊漣頓時就激動了,身子都要打擺子了,他信奉東林黨,自然想要這個。一旦顧憲成從祀孔廟,那麽東林學派就是顯學了。

    朱由校看著楊漣的樣子,臉上繼續帶著溫和的笑容,這當然是他畫的大餅。

    這個大餅是否能夠實現,什麽時候能夠實現,那就要看東林黨怎麽做了。

    “臣替顧師謝陛下。”楊漣立即撩起衣服跪倒在了地上,大聲說道,眼圈都有些發紅了。

    朱由校則是笑著虛扶了一下:“行了,起來吧!”

    事實上朱由校根本就是沒安好心,要知道現在大明理學和心學是顯學,東林學派根本就上不了台麵,想要成為顯學,那就要靠東林黨的努力,這會導致理學和心學的反撲。東林學派的內部那也是有信奉心學和理學的人存在。

    一旦這個消息傳開,估計他們自己就鬥起來了,別看這些虛名後世人不在意,但是在這個時代,讀書人為了道統獻出了生命的,那也不在少數。

    等到楊漣站起來,朱由校也覺得差不多了,繼續說道:“楊愛卿,這些日子不少人彈劾魏忠賢,大部分都是因為那幾個禦使的事情,你是都察院左僉都禦史,朕想聽聽你的想法。”說著朱由校微笑著看向楊漣,等著他開口說話。

    楊漣的心緒還有一些激蕩,聽到朱由校的話,平複了半晌才開口說道:“臣以為此事大不妥。”

    “朝臣之前彈劾魏忠賢,為的不過是魏忠賢蒙蔽聖聰、薦妖道入宮迷惑陛下,臣子們都是出自一片赤誠,並無不妥之舉。魏忠賢睚眥必報,將幾位禦使誣陷入獄,嚴刑拷打,肆意誣陷,實乃權閹舉動。”楊漣的表情很嚴肅:“臣以為當嚴懲魏忠賢,釋放幾位禦使。”

    朱由校點了點頭,然後對著陳洪點了點頭:“將那幾份供狀遞給楊愛卿看看。”

    陳洪連忙從一邊走了過來,將那幾份供狀遞給了楊楊漣,然後躬著身體退到了一邊,比剛剛站的地方還要遠一些。

    從陳洪的手裏麵接過了供狀,楊漣翻看了起來,看一點他的臉就黑一點,等到全都看完,楊漣的臉色黑如鍋底。

    朱由校看著楊漣,開口說道:“如果愛卿覺得不是,可以去東廠看看,人也可以讓愛卿帶走。這些人也是出於顧憲成先生門下,可是這做的是什麽事情?勾結邊疆,收受賄賂,構陷守邊大臣,他們難道就是這樣踐行顧憲成先生的思想?”

    “朕以為他們是在給顧憲成先生抹黑,這些人也配自稱顧憲成先生的門下?先生要是還在,不知道會不會被他們給氣死。”

    楊漣聽著這話,臉更黑了。太丟臉了,尤其是他還是都察院左僉都禦史,這些人都是他的屬下,可是這幹的也太丟人了。

    “楊愛卿,你以為此事該如何處置?”朱由校看著楊漣,麵無表情的說道。

    楊漣沉著臉,緩緩的開口說道:“回陛下,臣以為當嚴懲,不嚴懲不足以為後來者戒,此案可一審到底,絕不姑息。”

    ps:二更獻上。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