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三章 青梅(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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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是我們逝去的親人,是我們摯愛的朋友,他們會在天空中眨著眼,說明他們正在看著你……玄七對她說著那番話時,她其實是不相信的,因為有些時候,做一個人還不如做天上的星星。
她的腦海中突然浮現的是阿彩血淋淋的頭顱在那些人的嬉笑中被當成皮球來回踢,小六的手臂被那尖利的刀一刀砍下,不知何時被哪一條狼就這樣拖走了,大家就這樣一個個死在他們的弩箭之下,二十八個人,無一幸免。
“乖孩子,快出來,出來了,大叔給你糖吃。”
乖孩子,快出來,出來了,大叔帶你回家。”
……她的耳邊不斷出現的聲音,讓她幾乎迷失在自己的睡夢之中,許漫修終於發現了不對勁,連忙搖醒她。
“你怎麽了?怎麽會突然出那麽多冷汗?是不是身體有什麽不適?”
她緩緩睜開眼,看著那模糊的人形,突然抱緊他,哽咽著說道,“玄七,我們是不是做錯了?”她說完,眼角滾落的淚珠如同脫線珍珠般,滴在他的手背,滾燙的。她究竟發生了什麽事?還有就是,為何會突然抱住他?
“顏姑娘,你清醒一些!睜開眼!”他扣著她的肩膀將她扶起,隨後小聲自言自語道,“難不成是做噩夢?但這也太奇怪了……”
良久,麵前那人的輪廓終於緩緩清晰,但她還是花了許久才想出麵前那人的名字來,“許……許公子?”她大概意識到剛才的一切不過隻是一場夢,身子從他的束縛中脫離,“抱歉,是我失態了。”
“你究竟夢到了什麽?”許漫修像是抓到了什麽,繼續問下去,“玄七是誰?你們又做錯了什麽?”
她的眼神四處逃竄,還是在這圓圈中轉悠,逃不出去,“我……我隻是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沒什麽特別的……許公子,還是盡快忘記剛才的事吧!”
“你當真以為我會好奇你的事情?隻不過,你這樣的行為會讓我覺得你是個殺人逃犯在懺悔,要是你不解釋清楚,可就別怪我這樣誤會下去!?”許漫修的眼如同黃色的老鷹盯著獵物,雖是可能撲上去撕咬。
她隻能輕歎一聲說道,“大概是因為許公子剛才問的最後一個問題,你問我,我究竟想要拿回什麽,想要保護什麽……”
“是這個問題,那又如何,你有了答案嗎?”
顏宋搖頭後,又緩緩地點頭,“方才我在迷茫,但現在我好像知道了。十年前,我和玄七還欠二十八人一個公道,還有這十年來所受的所有委屈,我都要全數討回,絕不會手軟。因此,這是我想要強大自己的理由,其餘的,我隻希望許公子不要再繼續問下去。”
許漫修遲疑了一會兒點頭,他很會強人所難,卻不忍對她這樣,自己怎麽成了這樣一個手軟嘴軟的人了?許漫修不禁自責,隻不過想起她剛在不斷滾落的淚珠,怎麽也無法強硬起來。隻是希望,她不要在做那些可怕的夢了……
星光閃耀之際,其實在每一個地方都相同,世上的每一個地方,有種同樣的天空。讓人不禁想要問起,是否那些天空中的星星也是相同的呢?是否在任何的土地上都能遇見自己的親人?
“公子,這夜深了,你怎麽還在外頭?”風塵在屋外繞了一圈,確認安全之後才回來,而此時,玉乾卻依舊站在月光之下,像是在思考什麽事情,看著這滿天的烏雲發呆,的確,今夜沒有一顆星星。
“我剛剛做了一個夢,那是一個許久沒有做的夢。實在可怕,怕是睡不安穩了。”
風塵一下就明白了那個夢是什麽,每當他發病之際,都會頭疼難忍,然後則是在睡夢之中難以逃脫出來,醒來後,大多會將半個床單給弄濕。隻不過,自從上次他昏迷很久,那病痊愈之後,這個夢原以為就會這樣跟著消失不見。
“公子最近是遇到了什麽事嗎?這個病不是已經好了,怎麽又會……”
“應該是他們怕我忘記了,才來提醒的我……”他嘴角勾上一絲冷淡的笑。
“忘記什麽?”
“十年前的事情……”他本是黑色的眼眸慢慢被深褐色籠罩,像極了那個玄七的眼神,“數十條無辜的性命,都在天上等著我為他們複仇。風塵,之前我讓你調查的事情如何了?”
風塵躬身認真說道,“屬下這些年來,一直都去當年發現公子的那座山頭附近尋找,還是沒有找到那夥人的蹤跡。周圍的百姓也並未提起過十年前有孩子丟失的事情,這件事……恐怕,恐怕很難調查清楚。”風塵甚至認為,這隻不過是玉乾腦海中錯誤的記憶,被恐怖的回憶給籠罩而隨意拚湊成的。
“他們當初分明是受了什麽人的指示,盜墓拐賣,這一些可不是尋常人能夠壓下來的。怕隻怕,這件事和朝中的某些人有關係。”
風塵突然想起什麽說道,“公子,風塵突然想到一事,不過與此事無關。昨日陳國使節來報,陳國太子受陳王之命,即日啟程來拜訪玉都,聖上已經將此事交給了二皇子殿下。”
“陳國?”玉乾的眉間一挑,“怕還是周國一事……周國發難,玉都雖如今坐視不理,但也不會眼睜睜看著它被陳國吞並。陳國自知不能獨自吞了這塊肥肉,自然要前來和玉都談判。隻不過,可有了解過這陳國太子是何人?”
風塵皺眉道,“回公子,這就更不對了。相傳這陳國太子性情古怪的很,陳王有九子,卻唯獨立了這個醉心柳巷的為太子,而且此人說話言行粗俗不堪,實在不夠大氣。要是說他是來談判的……恐怕連殿下都不足以相信。”風塵其實還想說,這太子性情古怪的,倒是常見,一直忍住沒說下去。
“這陳王野心重,心中更是忌憚他那幾個戰績出色的兒子,按你所描述的,這樣的太子正是他所需要的。不過那個粗鄙的太子倒是值得一見,說不準他的心事更重,在做什麽扮豬吃老虎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