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國和談書的內容大多都是一些空話，說著兩軍和睦相處，邊境和平不交戰的話，隻限於紙上約定，一旦到時兵戎相見，誰也不會承認這次的和談。更重要的是，和談書上寫著有關周國土地管理的內容，隻是將周國靠近玉都的兩個郡縣分給了玉都，這分明像是在施舍。

    “父皇，以此看，陳王是想要將周國這塊肥肉自己吃進肚中了。可他為何還要費勁來我這玉都商討和談呢？”

    大殿之上，身著長褂龍袍之人麵色鐵青，眉宇間也可見憂愁，“陳王這老狐狸，早就打算好了，這一邊向我玉都求和，得了便宜賣乖；另一邊，此次和談是他們提出的，我們此時提出異議則會站在弱勢的一麵。”

    “兒臣還是不明白，既然陳王無心和談，為何還要將自己的兒子，還是這陳國的太子派來和談，倘若我們扣下他以此威脅，豈不是被我們抓住了把柄？”

    龍須微微顫動，隨即則是搖頭眼睛微眯，“陳王有九子，這一個算的上資質差的，為了牽製住其餘的皇子，才讓這傻子坐上東宮之位，當然在必要的時候，也可以犧牲這個兒子了。”

    “可……再怎麽說也是陳王的親生兒子，他也會有所顧慮的吧？”

    “倘若是其餘八子，落入我們手中倒還有些勝算，但你瞧瞧那太子大殿之上那樣子，想必這陳王也早已頭疼不已。”聖上緩緩走下龍椅，一步一台階地走下，他的身材不比年輕時候，近幾日走起路來，更是要扶著才走得穩，“不過，這和談一事大可不必在意了，讓那瘋太子玩完馬上離開。阿恒，之前我交給阿乾的事情他沒有辦好，我想，你不會也讓我失望吧？”

    玉恒立刻低下頭回道，“兒臣定當竭盡全力為父皇辦事。”

    “在土牢中有一男一女，男的是徐家後人，想辦法套出宮鱗玉的下落。那女的知道太多，不必留下。”

    “宮鱗玉？”玉恒皺著眉，“父皇，這不是當年顏太傅偷的那件寶物嗎？”

    “當年的事並非如此。”聖上搖頭，“徐福這人你可聽說過？”

    “當年，始皇求盡天下的藥石為的是長生不老，徐福便是秦始皇派去尋長生不老藥的人。隻不過，這長生不老藥依舊沒能尋到，始皇也依舊駕鶴西去。父皇提及徐福這人……難不成這宮鱗玉和長生不老有關？”

    “相傳當年，徐福確實找到了這長生不老藥，且這藥在徐氏一脈中流傳下來，幾番調查後，便是這叫做宮鱗玉的寶物。土牢內的男子便是徐氏的後人，相信他定是知道下落的。阿恒，這事情就交給你了，幾日以後，倘若能夠知道那東西的下落，父皇自然會好好獎賞你！”

    聖上站在他身側，微微搭著他的肩膀。玉恒的心卻一顫，父皇的言外之意便是，找到那宮鱗玉他便能正大光明坐上東宮之位，但倘若找不到，便要落得和玉乾同樣的下場。

    “殿下，今日素兒特意泡了菊花茶給殿下，這可是從江南帶來的茶，味道尤為清香，您嚐嚐？”羅素兒將那一杯茶放在他身側，玉恒卻依舊目視前方心事重重。自打他知道顏宋葬身火海以後，便時常這樣，額間的那撮白發也是在那一晚中突然白了的。

    羅素兒委身靠在他的胸前，低聲在他的耳邊說道，“殿下這是怎麽了……這太子如今已經落敗，朝堂中又無別的出色的皇子。即便如今聖上猶豫不決，但不出幾日，聖上也定會將東宮之位交予您的。”

    “不對。”玉恒搖頭，神色突然凝重，他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就在父皇輕易說出犧牲兒子的話時，他才想明白的，“素兒，你可知父皇今日讓我找尋一個什麽東西嗎？”羅素兒慢慢做起身子，緩緩搖頭。

    “長生不老藥……”

    “長生不老藥？”羅素兒的眼睛立刻撐圓了，“聖上怎麽會相信這種無稽之談，生老病死本就是世間常態。怎麽可能逆天而為？再說這世間也不會有這樣的藥。”

    “倘若說真有這樣東西呢？”玉恒的眼眸慢慢深邃下去，像是看不清原本的那些星辰，變成了黑漆漆的夜空，“父皇要找尋著東西的原因又會是什麽？他遲遲不肯立儲，又隨意找了理由將太子廢除，這無疑是想要獨霸這朝政。他坐慣了這個位置，還沒滿足他的雄霸之心，這一百年對於他而言或許太短了。”

    “殿下是說……聖上根本不想傳皇位？”羅素兒心裏一個疙瘩過去，難以置信地說道，“如此說來，隻要這世上有這東西的存在，聖上就能夠一直存活下去，長生不老，那到時殿下怎麽辦？”

    “虎毒不食子。”玉恒冷笑一聲，“但我這個父皇恐怕連老虎都不如，一旦讓他得到這東西，接下來遭殃的怕就是我們這幾個皇子了，他絕不會將能夠威脅自己的人留在身邊。”羅素兒雖有些吃驚今日聽到的所有事，但她的依靠便是玉恒，倘若哪天玉恒被聖上處死，自己也絕不會有活路。兵行險招，出奇製勝，眼下隻能先動手為好。

    “殿下，既然如此，倒不如我們搶先一步？”

    “素兒的意思是？”

    羅素兒眼神突然一定，隨即在眼眸周圍散射出亮光來，“聖上既然要找著長生不老藥，且幾乎為之瘋狂。我等不如就幫助他找到這東西？聖上的眼中隻要能夠長生不老他都想一試，何不隨意找一藥，便告訴他這是長生不老之藥呢？”

    “你是說……在藥裏動手？這可是弑父，此等事情萬萬做不得。”玉恒倒還沒被利益心蒙蔽，自然，以他的性格不會做這類陰險的事情。但羅素兒可不是那麽想的，隻要聖上一死，朝堂之中能夠繼承皇位的自然而然隻有二皇子玉恒一人，到時候，她就是國母，也不必聽從姨母的安排。至於玉恒，她自然也會找到好的理由。

    “素兒自然不會陷殿下於不義，隻是給聖上一種平常的補藥，等到聖上百年歸老，亦或是發現這藥石無醫時，殿下到時候是東宮太子，順理成章繼位。”

    羅素兒的話倒是一種辦法，眼下他正要為父皇找尋此藥，既然如此，倒不如先欺騙父皇宮鱗玉已找到。這樣，既不會傷害他二人之間的父子之情，也不必逆天而行，隻需等待幾年的功夫，他便可名正言順地登上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