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四十四章 重逢(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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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顧婠婠說中的一點是,這是個躲避的好地方,的確,那些個追兵再也追不上他們了。但代價是,這個洞深不見底,他們也是掉落在了半途的一個平台之上,停止了這漫無止境的掉落,昏睡了一陣子。

    醒來時,外頭的天已經黑了,這山洞裏發出風吹過的聲響,伴著漆黑不見五指的四周,總覺得身上冷颼颼的透著寒氣。

    “我們,是在什麽地方?”顧婠婠微微向四周探去,很快探到了邊界處,掉落了幾塊石子下去,這個平台的空間很小,兩個人隻能剛好並排坐下,因此靠的近,幾乎能聽見對方微弱的呼吸聲。

    陳寶寶長歎一口氣,搖著腦袋說道,“還能在哪兒,應該是個陷阱,這麽大的一個窟窿,還深不見底,我看咱們是逃不出去了。哎……可惜本太子的一世英名,竟要和你這虛偽的人死在一塊兒!”

    顧婠婠沒搭理他,看著四周,摸了摸牆壁,濕漉漉的,“你有空在這兒閑聊,倒不如想辦法出去?”

    “嘿,我倒是真好奇了,反正有的是時間,我倒想聽聽你的童年是如何的,為何成了這樣喜歡裝模作樣的人?”他說完,顧婠婠沒理睬他,隻是自顧自撇過頭想著出去的辦法。

    陳寶寶這話匣子一打開,倒是真收不住了,“任何人如今成了獨一無二的人,都一定曆經磨礪。小時候,我老爹,也就是你們所謂的陳王總是教育我一句話:這孩子是誰,長相普通,無什麽特殊的地方,以後便不要來麻煩我。確實,我是個普通的孩子……”顧婠婠稍稍側過腦袋,聽他繼續講下去。

    “可那又如何,有一日,皇兄還有皇弟都來欺負我,我一股腦兒將他們都打了,甚至打得他們痛哭。父皇沒有怪我,反倒覺得我這個普普通通的兒子終於有什麽值得他注意的地方。從那以後,我想明白了,活著,倒不如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起碼,活得自在,不拖拉!”

    她的眼中漸漸放下了什麽,是什麽呢?就連她自己也不清楚,是她高不可攀的自尊心,還是那與生俱來的家族榮耀。她都漸漸看得模糊了,陳寶寶的話,從沒有一個人對她說過,從沒有一個人會說這樣的顧婠婠是一個虛偽的人!但陳寶寶這麽做了,而他的這個做法也成功讓顧婠婠開始審查自己。

    可最終還是化作一句低沉的話語,“我和你不同,我的家族需要我去守護,一刻也不能鬆懈。從我記事起,我便以我顧家的身份為榮,便知道,即便粉身碎骨,顧家在則我在,顧家旺則我旺。你懂嗎?即便是身不由己,也要抬頭走下去的這種感覺?不是灑脫,而是承擔?”

    陳寶寶嘴角的淺笑凝滯,仿佛他也太看清麵前的這個少女,不大的年紀卻要背負起家族的榮耀,長久才恢複那樣的淺笑說道,“不去想這些了,反正,如今的你已然與以往不同,你在尋找自己需要走的路!”

    “什麽意思?”她抬頭看著他不解道。

    “意思就是……在這世間有個人,你願意放下一切為他,真好,也真讓人羨慕……”陳寶寶的話語聲越小,就像是埋入沙塵中的一粒種子,那樣的寂靜。他可以隨意說出愛,可這世間並未有人能夠用這份愛來回報他。他的話看似虛無縹緲,但事實上,誰能明白什麽時候他也曾那樣真心過呢?

    顧婠婠都不知如何繼續這樣嚴肅的話題了,難得笑道說,“這一輩子還很長呢!你一定也會遇到那樣一個人的!再說了,你不是自稱堂堂陳國太子嗎。怎麽會有難倒你的事情!”

    陳寶寶眼中閃過一絲光亮,在這黑漆漆的鬼地方,他的情緒已經來回轉了好幾個彎,但最後好像還是能夠平靜下來,看著頂上的月光,會心一笑,“走吧!我們出去!”

    “什麽?”顧婠婠被他拉扯起身子。

    隨即陳寶寶則是指著高處的那一個出口說道,“走吧!我們出去!這一輩子還很長呢!我們幹嘛要待在這個鬼地方!”本是慷慨激昂的一段話,陳寶寶說的也恰到好處,隻可惜這底盤一個不穩,連帶著顧婠婠一同摔下了平台。

    顧婠婠慘叫著,他叫的更加淒慘,他們都以為這一摔必死無疑了。可誰想到,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們就落地了。這個平台之下雖是深不見底,但可能他們判斷錯了,平台離這深洞底部也就一個身子的長度。

    顧婠婠是被他拉扯下來的,所以身子的全部重量都壓在他的身上,這少年平日裏就身體弱,今個被這一壓還就這樣暈過去了。她睜開眼,先張望了四周才安心下來,看到麵前那張臉,尤其是那雙丹鳳眼,閉著的時候更顯妖媚,立刻從他身上離開。也不知為何,躺在這無賴的身上,竟還會有些緊張?

    “別裝死了!”顧婠婠踢了踢他的身子,有些無奈,“這最多也就一尺高,摔不死人!”可就算她怎麽用勁地踹,陳寶寶還是如死屍般躺在地上不動。她突然有些慌張起來,這樣的狂踹,他怎麽可能沒一點的反應。

    正把手伸過去探探鼻息,陳寶寶就立刻蘇醒把抓住她的手腕不放,笑道,“顧家千金,麻煩你看清楚再踩!本太子身上哪裏來的什麽飛蟲!如今,你算是說不過去了吧?!”陳寶寶突然間坐起,顧婠婠本是主動的狀態,被他手中一控製,逼到了一處石壁上。

    鼻息真的很清楚地吹在她的臉上,雖然不知他究竟發生了什麽,但可以見得,他是在耍她。

    “你這人真的很無趣,分不清什麽是玩笑,什麽是正經嗎?”她側過頭,心髒又像之前一樣跳動,這是怎麽了,難不成會對這個草包太子動心?這實在是不可能,她的心中從始至終都隻會裝著一個人。

    正當她這樣想著,那草包太子的臉慢慢靠近,幾乎貼在她臉上,那一刻,他隻說了一句話,“你說這一輩子很長,倘若那個人就是你,會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