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我來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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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雪講道:“此時,老長打開鍋蓋,從裏麵取出來的,卻是一把長長的寶劍!”

    講到這裏,古雪頓住不語了。

    浪四愣了愣,問:“沒有了?”

    古雪說:“還有。”

    浪四說:“往後還有,那你怎麽不說了?”

    古雪往死屍衣服上指指,說:“你們看,又出來新的字跡了,我還有必要繼續說下去嗎!”

    隻見死屍衣服上又變出來一行字,字的內容是:“夠了!你們都夠了!沒有一個人能講個好故事!想知道我是誰,沒門。”

    古軍說:“古雪,你說吧,要不要揍這個死屍!”

    古雪說:“隨便吧,我也沒轍了。”

    浪四早已等不及,抬腳就要踹,黃媽再次阻攔,黃媽說:“幹嘛呢!幹嘛呢!你們這是幹嘛呢!萬一這個死屍,就是小曼,你們這樣做,小曼在水深火熱的地獄裏麵,如何安息,那還不從地獄裏麵爬出來,吃掉你們!”

    浪四說:“都說地獄有十八層,哪怕就是坐電梯,也不能說上來就能上來的!再說,還是用爬的,還是讓我好好踢他吧!”

    楊衫說:“等一下吧,踢屍體,是對死者的大不敬!就讓我講一個溫馨故事吧!”

    浪四安靜了下來,他說:“行,小山羊,你講故事有一套,你說吧。”

    楊衫於是講起來:

    “?村口有棵大梧桐樹,它幾經大風洗禮葉子始終都沒掉完。雖然早已是落葉歸根的季節,但這棵老樹似乎在等待什麽,不肯將最後一片葉丟給沉睡的大地。

    小虎手撫著大梧桐粗糙的皮,他心裏也像是粗糙的,所以他觸摸著樹就覺得觸摸著他自己的心。小虎那雙迷離的眼神呆呆的看著落日,他臉上的血清在夕陽餘暉下更是鮮的令人犯衝。他其實並不喜歡這顆梧桐樹,因為樹根紮在村外,它的影子總是那麽的孤苦落寞,但自從小虎的母親回娘家以後,小虎就常常感到孤獨,所以他選擇了沉浸,選擇了夕陽下的老梧桐。

    就在小虎出神的時候,有個人趕著幾隻羊朝這裏走來。那個人個子低矮,頭戴著露棉的破帽子;他的臉活像個老茄子又難看又髒。他氣衝衝的走到小虎跟前,拿繩鞭指著小虎說:“你跑這裏幹啥?難道作業都寫完了?你看你臉上......是不是又讓人給打了?俺就想不明白別人誰都不打怎麽就打你?”

    小虎怒視著老茄子。老茄子是小虎的父親,名叫羅富財,但村裏人都叫他“兔子”形容他身材畸形低矮。

    “你再瞪一眼?”羅富財擰住小虎的耳朵。

    小虎不服氣,他覺得很憋屈,一聲不吭,任羅富財如何使勁,他就是瞪著他父親,而且牙關咬的緊緊的。

    羅富財鬆開手看看將黑的天說:“沒空理你,天黑了,回家。”說著趕著羊回家。當小虎聽到“回家”兩個字時,心裏麵莫名的“咯噔”一跳,兩條腿不聽使喚的走起來,緊緊的跟在羅富財背後。

    羅富財假裝看天,瞟了一眼小虎臉上的血清問:“誰打的?”

    小虎低著頭說:“還是張河民他們幾個人,他們老是欺負俺。今天放學,俺騎俺車子一點也沒礙著他們,可張河民好端端的就撞俺車子,還把俺撞倒,俺罵了他一句。

    羅富財生氣地說:“你又打不過人家,你罵人不就是找打嗎!”

    小虎搖頭說:“俺知道,俺沒敢大聲罵,俺就是小聲罵的,可俺不知道俺身後還有張河民的人,他聽見就嚷了起來,最後好幾個人打了俺。”

    羅富財火冒三丈,握緊纏有細鐵絲的鞭子朝羊身上狠狠的抽過去,他把那隻羊當成張河民那幫初中生來打。而在小虎眼裏,那隻挨打的羊是自己,他覺得父親是在氣他是在打他。

    晚上吃晚飯,羅富財突然想起了小虎上次考的試,他問:“虎子,考試都過一個星期了,成績出來了吧?”

    小虎眼瞅著昏暗的吊燈,語氣黯淡而又艱難地說:“出來了,但俺老師沒公布......”

    “胡說!”羅富財從椅子上站起來,他的頭輕輕的碰住了電燈泡,以致整個吊燈都搖擺起來,燈光下的影子全搖搖晃晃。

    小虎低聲說:“俺老師說......明天開家長會,他要把成績念給家長聽。”

    羅富財“哼”了一聲,臉扭一邊說:“去不去吧,就您那水平肯定還是倒數裏的。”

    小虎鑽進被窩,把被子蒙住頭大聲說:“你明天別去了,家長會就俺娘去過,你從來沒去過!”

    羅富財沒有說話,他坐了下去,他覺得他和影子一起在地上搖擺不能平靜。

    第二天,羅富財還是去了學校,參加了家長會。可沒想到在最後散會的時候,老師點名讓羅富財留下。

    小虎看著別人的家長都和孩子回家了,惟獨他的父親被留下來,他整個心都提了上去,他在校門口走來走去忐忑不安。

    小虎的老師******,他語重心長的對羅富財說:“我對你家的情況有所了解,我覺得孩子的成績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孩子能不能健康成長。他現在已經十幾歲的人了,很快就要成人了,可在我看來他成為一個健康的人很有問題。他在班裏沉默寡言,上課走神,重要的是他生性膽怯不敢麵對困難,總是逃避什麽。我覺得這與家庭教育方麵的因素有很大關係......”

    “他生性膽怯,是因為他沒有安全感。我能看出他很孤獨,我不知道你這個家長是怎麽當的,你應該是他的依靠,你應該讓他能感覺到你是他的靠山,你在他身後支持著他推著他,你應該讓他有底氣大聲說話,讓他敢在課堂上發言......”

    羅富財盯著小虎老師的黑框眼鏡,好像裏麵有他這個農民從未到過的世界。他從來也沒聽到過如此深刻的話,從來也不知道他對兒子的愛有那麽多的缺陷。

    小虎終於見他父親推著車子出來了,不過羅富財的表情不像小虎想象中的那樣憤怒無奈,而是平靜著沉默著。羅富財帶上小虎回家,一路誰也沒有說話。吃中午飯的時候,羅富財竟然喝起了酒,而且是一口悶一杯。小虎的心砰砰直跳,他不知道羅富財正在心裏醞釀著一個計劃。

    羅富財喝完最後一杯酒,脖子根已經紅得像是著了火。他使勁拍了下桌子,站起身對小虎說:“虎子,走!俺帶你去找張河民,俺也要讓他臉上流點血,俺要告訴他們,從今往後誰也不能再欺負你,爹就是你的靠山,走!”

    羅富財拉起小虎的手,醉醺醺的來到張河民家開的飯館門前。正好張河民在門口喂骨頭給他的白毛狗吃。也許是白毛狗嗅到了憤怒的酒氣,抬起頭衝羅富財“汪汪”叫兩聲。羅富財彎腰從地上撿起半截磚,舉過頭頂喊:“就你這畜牲在人麵前還敢狂,再叫俺就一磚拍死你!”

    張河民有些驚慌,扭頭往飯館裏跑。白毛狗也狼狽跟著跑。

    羅富財於是神氣起來,因為平日裏懦弱慣了,這次見有人怕他,不得不熱血沸騰。而他身後的小虎則嚇的直打哆嗦。羅富財指著飯館嚷:“張河民你給俺滾出來!你經常欺負俺兒子,俺今天要連本帶利還給你......”

    一個人高馬大的漢子從飯館裏奔出來,他是張河民的父親張大德。張大德站到羅富財跟前用沉悶的音說:“羅兔子,你從哪兒吃了雄心豹子膽敢在俺門前撒野,是不是想讓俺一拳把你砸到地底下?”

    羅富財仰視張大德猶如看見巍峨峨的山峰,肚子裏的酒勁全沒了。本來有底氣說話的他氣蔫兒一半。可他知道兒子還在身後看著他,他鼓起勇氣說:“張大德,你不能不講理,你兒子總是欺負俺兒子,你看你兒子把他打的......都出血了......”

    張大德冷“哼”著說:“那能怪誰,誰讓你兒子底盤低打不過俺兒子呢。沒辦法,想怪,就怪你自己,誰讓你把兒子生得和你一樣齷齪呢。”

    羅富財生氣了,他也有尊嚴,他說:“不行,今天你兒子必須要給俺兒子道歉!”

    張大德火了,狠狠的朝羅富財臉上扇了一巴掌,差點沒把他扇倒。路上的人和飯館的人見他們動了手紛紛圍過來勸架。

    這時,小虎哆嗦的心哆嗦碎了,手足無措的哭起來。他以前見過羅富財挨打,不過都沒哭過,而今天不知道怎麽了,淚流不止。或許是羅富財的這次挨打全是為了他吧。

    羅富財兩條腿嚇軟了,臉也蒼白了計劃落空了。他以為嚇唬嚇唬人就能把人嚇住,就能讓小虎從今往後變的勇敢變的有底氣不孤獨,就能讓小虎知道他是小虎的依靠。可沒想到自己反被嚇唬倒了。

    張大德揪著羅富財的衣領說:“羅兔子,有種你再給老子把話說一遍!”

    羅富財覺得臉部發麻發酸發脹,耳朵嗡嗡作響,好像有一大群蜜蜂鑽進了耳朵裏。他怕極了,怕這群蜜蜂把腦子紮破把他紮死。他對張大德陪著笑臉和氣地說:“老張,別,別動手,有話咱好好說,俺今天喝了幾口酒,不知道出錯那口氣,竟敢......竟敢......嘿嘿嘿。”

    張大德丟開手,拍拍羅富財胸口說:“羅兔子,你以為喝點馬n你就不是你羅兔子了嗎,俺告訴你,你就是喝上一缸,你的底盤也還是低......”圍在一圈的人忍俊不禁,有人喊:“羅兔子,還不趕緊走,找打呀?”

    羅富財臉漲紅,不過因為喝過酒誰也沒看出來。他拉起小虎的手狼狽往家回。

    在路上,小虎拭淨淚,目不轉睛的瞪著羅富財後腦勺。他覺得父親的舉動讓他丟盡了人,今天這事肯定會傳遍大街小巷。到時候,他一定會成為同學們的笑柄的。

    羅富財到家倒床上就睡,被子蒙住頭,他不敢看兒子,也不敢讓兒子看他。就這樣一直到傍晚的時候羅富財才睡醒。窗外的天已經深黑,而屋裏吊燈的昏暗燈光更讓人覺得萬物都黑透了。

    小虎在吊燈下寫作業,羅富財故作咳嗽問:“虎子,晚上咱做點啥飯吃?”小虎悶不吭聲隻當沒聽見,繼續寫作業。

    羅富財心裏酸溜溜的,他覺得愧對兒子,以至整晚的都沒睡好。

    到了近天明的時候屋外刮起帶哨聲的烈風,羅富財起床去缸裏舀水發現水結冰都有一指厚。小虎起床收拾好作業準備上學。羅富財急忙從櫃子裏翻出一件破舊露棉的厚襖子塞給小虎,並說:“今天天冷,快穿上它。”

    小虎不說話,把棉襖扔床上轉身要走,羅富財拉住小虎胳膊大聲說:“你給俺穿上它,天這麽冷,是不是想凍死!”

    小虎不示弱,頂著說:“俺就是凍死也不穿出去丟人!”

    “說什麽混賬話!”羅富財忍不住嗬斥出來,“你不知道你著涼了就有嘔吐的毛病嗎,你這麽強,是不是誰的話也不聽?”

    “不是,”小虎睜圓眼說,“俺隻聽俺娘的話,俺娘要是在家準給俺做一件新的棉襖。”

    “又是你娘,你娘有啥好,你娘要是好,為啥丟下你狠心的走了......”

    “不是,”小虎眼睛濕潤了,“俺娘是被你氣走的,俺娘不僅受外麵人的氣,在家還要受你的氣,你沒出息......你!”

    羅富財伸出手給了小虎一巴掌,他作為一個父親,怎麽能容忍兒子的侮辱。但打完後他又後悔不已,他表情複雜的看著兒子,想說什麽卻什麽話都堵在了嗓子眼吐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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