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佩斯被夜林斬掉一個大境界，而且喪失了對失調和終末的掌控，不僅精神還分裂著呢，體內的魔力也如快要枯竭的湖泊，已經翻不起什麽浪花。
    他已經半廢。
    雖然洛佩斯修煉的經驗，學習的知識，這些智慧層麵的東西都還屬於他自己，但是他已經不可能重新回到原本的境界。
    因為終末的種子在他體內誕生的那個瞬間，已經永久毀滅了他的精神和一部分天賦，抹殺了他通往更高境界的可能性。
    任何力量的獲取都是有代價的。
    夜林看了一眼神色灰敗的洛佩斯，道：“你的境界還會繼續緩慢跌落，最終能跌到什麽層次，我也不知道，取決於你自己。”
    “你的人格分裂很有可能隻活下來一個，是哪個我也不清楚，如果你最終死了的話也就無所謂了。”
    …………
    斯克裏本抓著洛佩斯的肩膀，掠出一道殘影，速度極快的趕往晴煙白海，把這個鬧出許多風波的叛徒交給霧之眼。
    路上，斯克裏本忍不住看向洛佩斯腫起來的腦袋，一張原本頗為英俊，成熟，紳士氣質的臉龐，現在被夜林幾次揮拳，打到眼睛不像眼睛，鼻子不像鼻子。
    “他明明有能力推平一切，卻依然放任我，放任妖獸襲擊神界，造成大破壞後，然後甘然自得的在危機時刻做他的救世主，明明是預言的救世主，你看看他都保護了什麽。”洛佩斯忽然開口了，說起了夜林。
    隻不過因為被夜林揍了好幾拳的原故，打飛了幾顆牙齒，說話的時候明顯在漏風。
    洛佩斯心思詭異，想給斯克裏本的心靈種下一顆隔閡的種子，緩慢的滋生，發芽，長大，以後有機會從他身上找到突破口。
    斯克裏本的飛行陡然停了下來，停在一處長滿綠草的小山坡，他看著洛佩斯幾秒鍾，接著從懷裏摸出一根香煙，點燃後抽了一大口。
    吐出煙霧時，像是要把整個肺腑的空氣都擠壓出去。
    “他沒有義務替神界打點好一切，而且如果沒有他，神界已經落在了你這種喪心病狂的人手裏。”斯克裏本指尖竄出橘紅色的火苗，燒幹淨煙頭，他三口就抽盡了一根煙。
    “我覺得他做得很對，如果不是霧神陷入無意識，如果不是神界大環境已經亂七八糟，你和利運會長很難會主動蹦出來。”
    又一根香煙被點燃了紅亮的煙絲，斯克裏本抽到一半，才突然歎了口氣：
    “是爛肉，就要割掉，哪怕這個過程要流血，他也很不容易，他堵住了霧神記憶最深處的恐怖。”
    …………
    帶著舒茉藏起來的賽麗亞，拿著厚厚一摞紙質文件，美麗明亮的臉龐含著溫潤動人的微光，衝夜林眨了一下俏皮的眼睛，笑道：
    “都在這裏了，雖然不知道有沒有用，先收集一下再說。”
    之前，利運會長假裝悔改卻意圖挑動人心貪婪的罪惡，拋出了自己所有的財富，包括在商會裏的股份，任職文件，支票，象征掌控者的印章，還有他關於五行血脈的研究資料。
    埃爾貢的城市投影一直在維持著，這些東西在拋出去的刹那，的確牽動著不少人的心，許多人忍不住冒出貪婪的光芒。
    要不是現在非城市地區頻頻有妖獸出沒，他們估計會立刻乘坐飛空艇趕往迷霧高原……盆地。
    賽麗亞把它們一張不漏的全部收集了起來，包括那些印章，徽章等身份的象征。
    “我不是神界人，利運商會剩下的人大概率不會認可我的。”賽麗亞微微遺憾，拿著一些文件就想繼承利運會長的身份，在法律秩序更完善的天界也做不到吧。
    她大致翻了一遍，除了幾張誰都能用的支票，其它東西都需要魔法效果的繼承。
    也就是需要利運會長沒死的時候，由他簽下霧神見證的公證書，把遺產都交給自己才行。
    賽麗亞抽出一疊文件，以及幾十根裝有魔法瓶塞的玻璃試管，每一根試管裏麵都有殷紅的血液，像是剛從體內抽出來一樣，道：
    “這就是五行血脈提煉的研究。”
    話音剛落，賽麗亞就把所有盛放著血液的試管以及研究資料，都變成了一團巨大的火球，焰浪洶湧，燒了個幹幹淨淨。
    埃爾貢微微頷首，這部分肮髒的資料的確沒有保存的必要，提煉五行血脈乃是人神共憤的惡行，應當全力鏟除，星龜圖書館也不需要收藏這一份邪惡的資料。
    格雷森看著躍動的火苗，憂慮說道：“這件事恐怕沒那麽容易過去，除非整個神界都失去記憶，利運會長開了一個壞頭，”
    為了宣告利運會長和洛佩斯的罪行，也為了堅定神界人對抗邪惡的信心，埃爾貢一直做著投影的工作，各大城市的天空都能看到迷霧高原發生了什麽，仿佛一幕精細的海市蜃樓。
    但也因此把五行血脈的事情給暴露了出去，利運會長證明了血脈論可行，說不定會勾起一些人的想法，使得一些人人暗中嚐試複刻。
    “暫時沒有更好的辦法，以後加強這方麵的關注吧。”埃爾貢回道，心底浮現了一層陰霾。
    至於利運會長死去的利運商會，定然會產生一場他們自己內部的較大風波。
    埃爾貢接著看向賽麗亞，說道：“神界各大勢力的繼承者，一般都是當時的首領指名舉薦和民眾投票。”
    比如說霧之眼的典司之位，三位地界鎮護者，都是由上一任擔任者即將退休或者死亡時，公開指名自己中意的繼承人。
    克拉迪斯是被上一任典司指明將來繼承典司的位置，舒茉則是格雷森的偏愛。
    成員們可以對繼承者提出異議，以及推薦自己心目中的人選，人數達到一半時，就要在地界鎮護者的見證下，推選出相應的另一位繼承人，然後進行各個層次的投票選舉。
    在此期間，被指名繼承的那位繼承者有資格繼續擔任他應該的職位，享有他繼承人的權利。
    大多數情況下，首領的公開指名就足夠了。
    “世襲貴族的另一種表現形式。”夜林了然。
    賽麗亞秀眉一挑，已經聽出了埃爾貢的弦外之音。
    利運會長拋出所有的身份文件，徽章，讓神界人自己找尋，其實已經具有了指名繼承的效果！
    格雷森笑容略顯複雜，說道：“由於你外來者的身份，大概率會被集體反對，不過在新的繼承人出現之前，你就是利運商會名義上的會長。”
    領航長看了一眼賽麗亞手裏的文件，補充說道：“利運商會本來是個例外，幾任首領都是血脈繼承，也就是父傳子，如果按照他們自己原本的規矩，繼承人應該是他的兒子。”
    但是利運會長喪心病狂，親生兒子被他自己提取了血脈，早就已經不存在了，也就沒有了繼承人，
    他們猜測，可能是利運會長覺得親屬血脈的排斥性會低一些，這也是格雷森笑容複雜的原因。
    利運會長的妻子可能還活著，但在兩套繼承方法上麵，都不涉及配偶繼承，除非有遺囑提及。
    “你們神界沒有律法，卻在某方麵又頗有規矩，這就是約定的意義麽。”賽麗亞笑了笑，收起文件，準備去利運商會走馬上任。
    她又看到夜林拿出了那團終末的能量。
    “我去試著能不能終末釣上來。”夜林消失在迷霧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