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頓瑪爾，雷米迪亞大聖堂。
    貝爾瑪爾公國大半個國境，今天都有一個陽光明媚的天氣，燦爛的金色陽光照耀著無論是牆壁還是窗戶，都富有藝術風格的純白色聖堂，油然而生一種神聖與高貴。
    夜林在大聖堂的門口安靜坐了一會，一邊聆聽著聖堂裏神聖的禱告聲，一邊聽來往的民眾在講天氣的事情，他們談起公國近幾年風調雨順，一年兩季收成，每次都能大豐收，堆滿了糧倉，不再饑餓。
    根據史書記載，在幾十年前，公國曾遭遇一次數年無雨的極端天氣，天空仿佛被攥幹淨的海綿，幾乎沒下一滴雨，導致辛辛苦苦耕耘的作物幾乎顆粒無收。
    夜林觀察來往的信徒，盡管他們未獲得神的啟示，體內不具備聖力，但他們麵容溫和，含笑，內心虔誠的信仰一點也不亞於那些擁有聖力的信徒。
    得益於風調雨順的祥瑞，許多人都滿懷欣喜和感激，在年末都來到大聖堂或者自己村鎮的小教堂，進行一定程度的捐贈，進行祈禱文的吟唱，來表達對神的感激與謝意。
    他們認為祥瑞之景是神的庇護，是神的恩賜。
    然而真實情況並非如此，其實是大笨蛋甘霖之雲對貝爾瑪爾的祝福。
    “肥鯮，花花，大家也快回來了吧。”夜林心裏念了一句，然後起身走進雷米迪亞大聖堂，根據信息，熟練地走向懺悔室。
    他推開門，坐在用厚重簾布隔開的懺悔室，改變自己的嗓音，沉重說道：“神，我有罪……”
    懺悔室比一間街頭報刊亭大不了多少，分成左右兩個狹窄的小房間，中間的牆壁隻留一個小窗戶，上麵掛著厚簾布，懺悔者與聖職者各坐一邊，彼此不見真容，隻能聽到互相的聲音。
    懺悔室每天都有聖職者輪班值守，心靈方麵遇到問題的懺悔者可以來到這裏，向神傾訴自己的問題，向神說明自己犯下了什麽罪。
    也就是等於是心理醫生的效果，而且免費。
    過了幾秒鍾，簾布的對麵傳來書籍放到桌子上的聲響，接著一道柔和溫暖的嗓音響起：“走進迷途的人啊，我從你的嗓音裏聽出了巨大的痛苦，不要擔心，神，一直與我們同在。”
    “將你的苦難傾訴於我，神會與我一同傾聽。”
    這算是聖職者們一貫的開場言語。
    聽到了回應，夜林正襟危坐，攥了攥拳頭，飽含痛苦的說道：“我……與惡魔為伍，我被惡魔詛咒了，我愧對神的光明。”
    另一端傳來了大一些的動靜，過了稍微久一點時間，才繼續道：“神，在傾聽著。”
    對麵的聖職者已經暗暗提高了警惕，考慮要不要喊人了，“惡魔”的字眼太敏感了，自從混沌使徒奧茲瑪殞落，偽裝者被消滅之後，“惡魔”一詞在聖職者裏麵的意義已經開始指向那些亂七八糟的儀式召喚出了的東西。
    當然，惡魔在民間也有可能是指那些作惡多端的人，比如連環殺人犯什麽的。
    但是不管哪一種惡魔，聆聽傾訴的聖職者，都覺得自己要有所警惕和準備了。
    聖職者教團其實有規定上的基本要求，無論坐在對麵的懺悔者是誰，無論他犯下了什麽滔天大罪，負責聆聽的聖職者都不得現場采取強製措施。
    以此來表示神愛世人的真意，來表現神的憐憫和寬容，給對方改過自新的機會。
    起碼，表麵的規定是這樣的。
    但是實際操作又是另外一回事，在懺悔室的時候聖職者的確不會動手，在雷米迪亞大聖堂也不會動手，可是，一旦出了大聖堂的門，那就是該抄起十字架讓罪犯“贖罪”了。
    簡而言之，犯下罪孽的人不是沒有改過自新的機會，但絕對不是說讓罪犯在懺悔室裏麵懺悔一會，過去的罪孽就一筆勾銷了。
    神不會替受害者原諒，神的十字架和戰斧會表達神的態度，處於公國，也有公國的律法。
    與惡魔為伍的人，被詛咒的人，膽敢騎臉雷米迪亞大聖堂，放眼曆史，也隻有屈指可數的次數。
    不過還不能從簡單的兩句話裏推測對方真的與惡魔有染，坐在另一邊的聖職者定了定心神，她嗓音溫柔，蘊含著讓人心神放鬆的力量，如沐春風，讓他繼續說下去。
    “我的內心已經被惡魔深深蠶食，我有罪，我的某種情緒已經被惡魔無限放大，受到惡魔的影響，我茶不思飯不想，魂魄像是脫離了身體，我的靈魂已經不再屬於我自己……”
    另一邊的聖職者聞言微微蹙眉，猶豫了片刻，將一縷聖力蔓延過去，想要探尋隱藏的真相，但是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她並未從對方身上感覺到一絲一毫的邪惡氣息。
    “是對方隱藏太好了，還是他在胡扯。”聖職者低語。
    “燈光下也會有陰影，你能來這裏懺悔，表示你的心靈還未墮落，依然向著神，你知道……那位惡魔的名字麽，我，還有神一定會幫助你的。”
    過了一會，對麵傳來沉重的聲音，道：“那個惡魔的名字，是……愛。”
    愛？
    懺悔室的另一邊，那名已經握住十字架的聖職者愣了一下。
    “我被愛之惡魔所詛咒，已經活不過今天，祂對我說，若是找不到自己的真愛，我會在日落前痛苦地死去……”
    夜林還在認真編造，突然，厚重的簾布被掀開，露出歐貝斯那張漂亮好看的臉龐，後者一副“果然是你”的表情，給了他一個白眼，吐槽道：
    “過來挨打！”
    “算了，我過去打你，還拽起肉麻來了。”
    歐貝斯從對麵走了過來，氣呼呼抬手敲了他腦袋一下。
    懺悔室麵積極窄，也隻有一張凳子，她笑盈盈側坐在夜林腿上，然後低頭和他親吻。
    “你那什麽愛的詛咒，解除了沒有。”歐貝斯有塗抹口紅，染了一些在他的嘴唇上麵。
    甘蔗摟著歐貝斯柔軟的柳腰，義正言辭說道：“解決詛咒的方式不是說出來的，是做出來的。”
    旋即，夜林站在狹小的懺悔室，左手拿著聖書，右手撫摸著身前歐貝斯柔軟的秀發，懺悔道：“我有罪。”
    歐貝斯頻頻點頭，在心裏懺悔道：“我有罪，我這一次跪坐，不是為了向神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