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氣量如同浩瀚宇宙，可不是蚊蟲般微小。”月娜正起神色，否定了小雛剛才的猜測。
    晚間的微風吹拂著她美麗的臉頰和秀發，長裙勾勒起月娜婀娜曼妙的體態，她的膚色如雪白皙且透露著一種健康的淺紅，身上自有一種聖潔出塵的氣質。
    與歐貝斯和歌蘭蒂斯那種大天使的契約不一樣，大天使·薩菲爾就是她自己，她自己就是大天使·薩菲爾，兩者是重疊一體的概念。
    小雛和她一樣，八翼大天使·梅丹佐已經就是她本尊。
    唯一沒有得到大天使級別力量的露西爾低著腦袋，蘑菇頭發型遮住了她那雙含著冷意的眼睛，全程一言不發，她還在思考燒自己一下，懶得理會黃金座堂的事情。
    至於大天使的契約，說實話她內心暗暗羨慕過，因為那代表著神的認可，是無上的榮耀，是對一位聖職者最大的鼓勵和嘉獎。
    但是露西爾沒有對教友的妒忌，那是不虔誠的表現。
    歌蘭蒂斯腰間扣著一個怪模怪樣的小熊玩偶，輕輕點頭，接著月娜的話說道：
    “黃金座堂，亨得利斯主教這一對父子，雖然在第二次暗黑聖戰沒有起到什麽重要的作用，但是也算是積極響應了聖戰，還損失了一件天使級別的聖遺物，天使聖劍，亨得利斯主教斷了一隻手臂。”
    “目前，黃金座堂應該隻有一件黃金聖杯聖遺物了。”
    不能說黃金座堂在第二次暗黑聖戰沒用，隻能說相對發揮比較平庸。
    她身上攜帶的那個用多塊布料縫合的小熊布偶，模樣醜萌醜萌的，是小魔女伊米巫給她做的。
    瘋瘋熊不賣，拍照五塊。
    歌蘭蒂斯又格外喜歡小熊布偶，所以小魔女給歌蘭蒂斯做了一個新的，看在朋友，一家人的份上，隻收了一點材料費用。
    用家裏麵公認的一句話來說，夜林就是一輛公交車而已，給他幣，就能隨便上。
    所以大家相處的時候公事公辦，不要太客氣，有買賣的交易該收錢的就收錢，收個成本價，清晰又幹淨，能避免矛盾的產生。
    “神把一切都看在眼裏，黃金座堂所有的一切一定有祂的道理。”歌蘭蒂斯雙手做祈禱狀，漂亮無瑕的臉龐一片虔誠與聖潔。
    信仰的修煉有一個好處，遇到不了解的事情，無論災禍還是祝福，都可以一股腦的推到神身上，凡事都是神的指引，都是神的意誌。
    所以亨得利斯父子聆聽不到神的聲音是因為什麽，不要問，也不用問，問就是神的意思。
    有問題先想想自己的責任好吧，為什麽別的聖職者還能聆聽到神的聲音，為什麽你們不行。
    “我其實有點討厭艾倫·格蘭德那個人，盡管黃金座堂和我們有比較密切的合作，大家都是兄弟姐妹，但是剛才看到他臉龐痛苦的模樣，我覺得蠻爽的。”歐貝斯輕咳著說了一聲，然後趕緊也做祈禱狀懺悔。
    神啊，原諒我以教友的痛苦作為快樂的來源。
    “詳細說說？吐露自己真摯的心聲是真誠的表現，神會原諒我們的，我其實也不怎麽喜歡他，總覺得這個人心裏藏著很多東西。”月娜側目，大方說出自己不喜歡的原因，接著笑道：
    “在神界啊，神界人對真相的概念都幾乎要入魔了。”
    心裏麵藏著情緒，就等於對神不坦誠哦。
    我們的坦誠，反而是虔誠的表現。
    “是不是亨得利斯主教，曾經覬覦第一位階的名譽，還攻擊老爺子來著。”小雛乖巧趴在夜林後背，柔軟的雙臂環抱著姐夫的肩膀和脖頸。
    尼梅爾家族驕傲的血脈，在他的後背傳出溫暖的觸感，擠壓成溫柔厚實的扁圓。
    姐夫太好了，管吃管住管睡，裏裏外外都給她伺候著，有了姐夫，可以擺爛一輩子。
    亨得利斯主教一直想要大聖堂第一位階的名譽，也想要收藏在大聖堂的兩件聖遺物，雷米迪奧斯之淚和雷米迪奧斯聖座。
    為此，亨得利斯主教曾經在聖者米歇爾的身份以及聖騎士的行事理念上大做文章，對大聖堂口誅筆伐，指責馬傑洛主教包庇邪惡，鬧出過相當的不愉快。
    歐貝斯先點頭隨後又搖頭：“理念不同這方麵倒是還好，吾之神一手憐憫的聖書，一手懲戒的火焰，我們都無法完全理解神的真意，隻能選擇神的一部分意誌奉為自己的崇高。”
    旁邊的露西爾微微抬眼，懷疑歐貝斯是在暗示，幹什麽，我都不說話了怎麽還躺槍。
    我就是嫉惡如仇，見到異端就想綁起來燒了。
    歐貝斯說起自己討厭艾倫·格蘭德，不在於理念問題，而是對方以前在說話聊天的時候，會有意無意自豪地提起自己那位擁有伯爵爵位的父親，也就是亨得利斯主教。
    比如說，對方自我介紹的時候往往會說：“我是雷米迪亞黃金座堂的祭祀艾倫·格蘭德。”
    這個時候，隻要你稍微表露出一點點對他的興趣或者姓氏的驚訝，他就會很愉快的主動介紹：“教友聽到格蘭德的姓氏時似乎很驚訝，沒錯，亨得利斯·格蘭德主教，正是我的父親，也是帝國的伯爵。”
    幹嘛，誰問你這麽多了，什麽伯爵，我還是聖者家族的繼承人呢，我從來就不會主動提起我的先祖和我的爺爺……歐貝斯回憶起自己第一次認識對方的場景。
    先祖和長輩的榮耀應當是繼承與學習，而不是主動炫耀。
    “格蘭德家族的確又當又立。”夜林對格蘭德家族的資料非常熟悉，從自己的另外一位嶽母，約瑟芬皇後那裏有過了解。
    格蘭德家族發跡於德洛斯帝國開國之後，雖然比不上“克魯格”，“克勞威爾”這種開國名門的大貴族，但也算非常有地位，有功勳的家族，在爵位方麵和大小姐希婭特的家族平級。
    後來帝國政治環境幾番波折，格蘭德家族被迫站隊，也因為站錯隊伍導致了急劇衰落，丟失了權力和領地，空剩一個貴族的名頭，最後被皇帝一口氣拿下。
    格蘭德家族一直信奉生命與光明女神，這個時候他們的信仰是純粹的，是神聖的，未曾想信仰得到了回報，在亨得利斯身上展現出了非常卓越的天賦，得到了神的啟示。
    裏昂·哈因裏希皇帝一直都對神聖的力量有所企圖，認為格蘭德家族的亨得利斯很有野心，身份也適合，是一個機會。
    於是在他的授意下，亨得利斯重新繼承了伯爵的身份，獲得了伯爵應該有的權力，也逐漸坐到了第二位階主教的位置。
    亨得利斯一手抓住裏昂皇帝恢複的貴族身份，同時還要坐住黃金座堂的主教之位，雙重身份和地位，他一個都不想放過。
    歐貝斯接著做回憶狀，道：“擁有爵位和主教雙重身份，雖然讓許多聖職者頗有微詞，認為政教應該完全分離，不應該糾纏不清，但由於格蘭德家族的爵位不是憑空賜予，而是繼承與恢複，所以這件事在輿論之後也就默認不了了之。”
    政治是政治，宗教是宗教，政教應當在一定的基本準則下互相分離，互不幹涉，這是大部分聖職者的想法。
    後來發生了一件大事，導致格蘭德家族被推上了風口浪尖，也使得亨得利斯主教直接不裝了，攤牌了，我的野心絕不居於一隅之地，黃金座堂才應該是第一位階，而我，應當是所有聖職者的大主教。
    那件震驚教團和帝國的大事，就是德洛斯帝國將生命與光明之神的教團，立為國教，非教團之外的信仰都被認定為異端。
    亨得利斯·格蘭德，欣然接受了帝國皇帝的“虔誠”。
    立為國教的意義代表著什麽沒有人會不清楚，性質本應神聖純潔的教團，將徹底和帝國的政治權力產生巨大的聯動。
    一直沒說話的露西爾忽然低沉著嗓音說道：“這也是為什麽我們異端審判者在帝國境內有執法權，可以越過帝國官方直接抓人，審問，刑罰，甚至處死，在公國的話，最後兩個流程需要往官方進行報備，前兩個流程可以在事後告知官方。”
    在暗精靈凡內斯王國和虛祖，從第一個環節就需要提前向官方進行報備。
    所以，歐貝斯認為格蘭德父子現在的窘境，應該不是吾之神對於第二次暗黑聖戰的不滿。
    而是神在清算，祂厭惡政教糾纏的狀態，並且在經曆了第二次暗黑聖戰之後的漫長時間，格蘭德父子依然沒有半點醒悟。
    依然是雙重身份的同時，格蘭德還會以伯爵的身份參加由約瑟芬女皇領導的朝政議會。
    夜林也認為歐貝斯的分析是極有可能的原因，眯眯眼的聖職者教團在意義上更接近於救贖苦難，是未來道路的補丁，神之啟示素來講究一個緣分，而不是摻雜著複雜的政治因素，用來約束國民的一個工具。
    神的光輝不屬於皇帝。
    “那為什麽神沒有回收他們的聖力，而且我們去哪裏吃飯啊。”小雛眨了眨明亮的眼睛，直接把他們變成廢人不好麽。
    自從大家離開大聖堂之後，已經在市政大街走了好一會了，途中也經過了好幾個酒店。
    月娜手指在胸口輕點十字架，推測說道：“可能這就是神的憐憫之處，神肯定了他們以前信仰的虔誠，所以沒有回收聖力和境界，神厭惡他們的政教糾纏，所以自此不再聆聽，不再回應他們的祈禱。”
    “如無改變，將永恒如此。”
    一道閃爍著光芒的半虛幻光門徐徐打開，門的另一端是一處歐貝斯她們很陌生的地方，那是一棟非常恢宏顯赫的神秘建築，高聳入雲，大氣磅礴，在建築頂端延伸出平菇狀的分叉，各自閃耀著不同的色彩。
    縹緲殿！
    夜林帶著她們來到神界的晴煙，他已經提前預定好了位置，邀請她們享受具有神界風格的美食。
    首先是招牌的酸果茶，國民級別的飲料，酸酸甜甜生津開胃。
    融雪魚湯，恰到好處的優質油脂滋潤著味蕾，雪白的魚肉入口即化，鮮美的味道像是在口腔裏麵住下了，縈繞著迷人的香氣。
    用火尼亞草包裹然後烤製的羊排，肉質軟嫩仿佛少女的肌膚，一丁點膻味都沒有，留下來的隻有吃肉所帶來的滿足感。
    還有甜麵包，蔬菜沙拉，香草糕點等等。
    露西爾素來陰沉的臉龐和眼神都解凍了許多，她對一道拉辛醬情有獨鍾，味道火辣卻不毒辣，給人一種純粹的刺激感。
    塗抹在烤羊排上麵，她吃了很多份。
    “我沒有這裏的貨幣。”露西爾從口袋裏取出一疊錢幣，推到夜林麵前，平靜說道：“錢也隻有這麽多，你換算一下吧，不夠的算我欠你。”
    之前在雷米迪亞大聖堂的禮拜堂，她差點又一次火焰自焚，夜林把她嗬斥醒了，說晚飯讓她請，露西爾當時沒回過神來，默認了。
    夜林把錢裝進口袋，道：“剩下的我會找你要的。”
    露西爾終於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廝可惡。
    晚餐後，她們受邀在縹緲殿的觀景台看了一會夜景，直到明月高懸，晴煙也黑了大半，方才如夢初醒，提起返回阿拉德大陸。
    “這個世界的信仰都聚集到那個方向了。”歐貝斯指了指迷霧高原的方向，身為與大天使契約的聖職者，她能看到信仰力量的匯聚。
    歌蘭蒂斯臉頰光澤迷人，唇紅齒白，也輕輕頷首說道：“真好奇啊，神界的最終信仰，那位記憶與霧之神，是什麽模樣的。”
    她們聽月娜和夜林講起過霧神的故事，但是霧神的容貌，具體形象是什麽樣的呢，還不知曉。
    夜林構建空間之門的時候隨口回道：“你去家庭群裏麵，群成員列表，有一個昵稱是‘妥妥的廢霧’那個人，她就是霧神。”
    啊……？
    兩位神官和異端審判所的大審判官冒出一腦袋問號，歐貝斯熟練的打開手機去翻閱，果然在家庭群裏找到了這麽一個人，頭像是一隻腦袋很大，背鰭尾鰭像是彩色霓裳的“鯨魚”，應該是神獸妖沐沐。
    家庭群裏每有新成員加入，大家都會歡迎，然後讓對方爆照，歐貝斯記得，霧神以前的昵稱似乎不是這個，當時隻以為對方是神界的某位美少女，氣質非常青春清純。
    順勢點開她的個人界麵，找到她另外一個公眾媒體賬號，發現霧神的關注內容還挺雜的，從遊戲到寵物再到美食，美妝等等。
    “廢霧”的稱號不是夜林取的也不是霧神自己取的，而是來自比比那個活潑少女私下裏的調侃，說霧神大人您網癮這麽大，還氪金，就要變成貝亞娜那種廢霧啦。
    霧神覺得聽起來還蠻不錯的，神界一直以來都給她賦予嚴肅，高貴，神聖等近乎冷漠的形容，第三任典司恩農還因為霧神的形象問題導致信仰扭曲，加入了瓦尼斯塔。
    取一個具有反差性的昵稱，有助於維持她的人性。
    於是，霧神就變成了妥妥的廢霧。
    …………
    才回到雷米迪亞大聖堂，回到房間，冷空氣剛剛隔絕，小雛就已經打起了瞌睡，上下眼皮止不住的要打架。
    她的房間裏還養著兩隻會使用催眠魔法的高階龍族羅坦德，平常吃晶體為生，然後和她一樣，大部分時間都趴在窩裏睡覺。
    小雛臉頰白裏透紅，嘴裏喃喃著，說道：“你……等我睡著了，再……撅……zZZZZ……”
    “你姐夫我是那種人麽，醒醒。”夜林義正言辭，然後拉著小雛去浴室，去洗漱再睡。
    一段時間後，浴室裏傳來小雛埋怨的聲音，“姐夫，沐浴露都弄到我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