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艾倫閣下。”
    朱蒂·靈伍德看向有些失魂落魄的艾倫，現在主人家已經離去，你作為自己主動上門拜訪的客人，應當有自覺才對。
    按禮節來說，西莉亞皇女本可以找個借口不接待你。
    艾倫緩慢拎起裝有聖遺物的手提箱，手指勒緊，內心頗為苦惱且充斥著難言的苦澀，西莉亞她全程甚至都沒有表現出對聖遺物天使羽翼的興趣，隻隨便看了幾眼。
    就像是他引以為傲的炫耀之物，在別人眼裏不值得一提一樣，這讓他突然很受打擊。
    這可是能成為天使的聖遺物啊。
    臨離開前，艾倫那張俊俏的臉龐有著明顯的不甘和細微的扭曲，他暗暗咬牙，垂敗又不死心，突然直接向朱蒂問道：
    “是不是隻有格蘭德家族擁有巨大的影響力，我擁有淩駕於傳說之上的力量，我擁有天使的位格，西莉亞才會對我刮目相看呢。”
    傳說之上，也就是本源級強者，的確稱得上是一個國家的底蘊，數量極其稀少，每個國家的此境界強者都鳳毛麟角。
    居住在帝國境內的武神撒勒，凡內斯的千年精靈夏普倫，公國的大主教馬傑洛，虛祖的老神仙九龍……是比較被世人公認知名的幾個底蘊。
    這等境界的強者有直接與君主對話的資格，一定程度上能影響國家未來的走向，地位之尊崇，遠非普通貴族可以媲美的。
    但那是以前！
    而且達到此境界的強者們，都已經對榮華富貴淡漠了，他們有更崇高的追求和理想。
    包括看似幹涉過王室權力的夏普倫，他不是癡迷於暗精靈的王座，他心中裝的始終是暗精靈的高貴和蔑視人類的野心。
    暗精靈生命可活千年，僅僅百年的人類憑什麽和暗精靈在阿拉德大陸平起平坐。
    而人類則告訴暗精靈什麽叫做生命的延續和智慧的積累……以及生育的欲望。
    朱蒂也經常從夜林那裏吸取知識和經驗，她這具豐滿有致的身體頗受對方青睞和灌注。
    當然，她也很癡迷於對方年輕，強壯的身體，渾身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氣，狂風暴雨一般的抽查，還有那滿滿當當的exp，都讓人癡迷。
    縱然她是讓罪犯聞風喪膽的監獄之狼，在他的身下，也溫順的像一隻剛滿月的小貓。
    她深知修煉者的極限有了更高的層次，各個國家的底蘊已經漸變成了超越者。
    她自己雖然才堪堪突破本源級，但朱蒂·靈伍德頗有自信，她能借助夜林的資源提升至本源級巔峰，就算未來沒有問鼎超越的機會，也已經是世間首屈一指的強者。
    而且極少有人知曉，大皇女西莉亞表麵上看似沒有任何修煉境界，現在卻也是傳說境界。
    不過她的境界比較虛浮，硬灌出來的，沒什麽戰鬥經驗，純粹是享受了第一次打破生命極限的好處，她看起來更加年輕貌美了，皮膚愈發有光澤，胸大了一些，身體也愈發緊致。
    裏昂皇帝的三個女兒，外麵認為隻有三皇女伊莎貝拉是修煉者，大皇女和二皇女都是普通體質。
    所以艾倫剛才的詢問，在眼光高了的朱蒂來看就像是落敗之後的發狠，認不清現實，沒有實際意義。
    朱蒂看向套著製服長袍，體格纖瘦的艾倫，平靜說道：“艾倫，你要明白一件事情，西莉亞皇女自始至終和格蘭德伯爵都隻是政治層麵的合作關係，各取所需，和你也隻是關係還算不錯的朋友。”
    “她從未對你有過要求，也從未向你表達過容易讓人誤會的話語，而且我也覺得你對於大皇女，也不是真正有那種愛的情感。”
    “說句不敬的話，你隻是仰慕比你更優秀的人，隻是渴望征服大皇女這種被萬眾矚目，自身又成熟美麗，身份比你更高貴的存在。”
    “然後聖遺物的事情，我覺得你最好按照大皇女殿下說的做，至於其他方麵，你就不要抱有幻想，以後保持你對皇女應該有的敬意。”
    艾倫·格蘭德身體微微發顫，他聽得出來對方話裏真正的意思，和他夠不夠強，家族有沒有影響力無關，是西莉亞皇女隻把他當做還算不錯的朋友，僅此而已。
    “我做到怎麽樣才能得到她的青睞？”艾倫·格蘭德像是要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繼續詢問。
    他依然執迷不悟，不承認朱蒂的部分說法，他覺得自己對大皇女的情感應該是真摯的，而不是純粹的慕強，絕對不是這樣的。
    大皇女與他的父親亨得利斯主教交談的時候，他經常會在場，他暗暗驚豔於對方纖細窈窕的身姿和成熟美麗的容貌，還有對方高貴的品味，一舉一動都透露著優雅，她處理事情時更是有條不紊，處變不驚，她身上有一種獨特獨立的氣質。
    貴族的女兒們很少會擁有能夠獨當一麵的才能，西莉亞成熟的氣質和完美的能力就顯得格外亮眼，讓他忍不住深深著迷。
    “你怎麽做都不行，這是最後的忠告，西莉亞皇女對她的追隨者都很負責，從無拋棄，這是你，也是我的幸運。”朱蒂·靈伍德直接不給對方幻想，她拿起放在旁邊的軍帽，戴在頭上，如狼一般的眸子閃過不滿。
    就在這一瞬間，朱蒂的氣質也截然不同了，她剛才披散著一頭漂亮的暗金色卷發，凹凸有致的身材仿佛一位雍容的貴婦人，軍官帽戴在頭上之後，她的氣質就突然淩厲了起來，讓別人才回響起來她的外號是“監獄之狼”，是讓無數罪犯聽到名字都發抖的，綻放在監獄裏的毒花。
    去往皇宮的路上，馬車裏的大皇女西莉亞閉目似在休憩。
    女人心思往往細膩，能洞察入微，西莉亞嘴角緩緩揚起一道嗤笑，看出來艾倫對她的情感並非是純粹的愛，而是一種，對更高身份，更優秀女性的追求和占有欲。
    格蘭德家族如日中天的時候，由於更高爵位的貴族適齡之人極少，艾倫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帷塔倫最頂尖的一批青年才俊。
    但是，遠遠不夠。
    對於普通女性來說，單單“貴族”這一稱謂就是跨不過去的天塹，貴族男性和平民女性是不能結婚的，當然，反過來也是一樣的。
    帝國境內就因此發生過悲劇事件，後來還被改編成了詩歌與話劇。
    艾倫·格蘭德這一級的青年才俊在別人眼裏是稀罕物，金字塔拔尖，在德洛斯帝國的皇女眼中，卻隻能說是平平淡淡。
    亨得利斯主教若是能成為聖職者教團從未出現過的教皇，她才會高看幾分。
    否則德洛斯帝國所有貴族的榮譽和財富，都隻是皇帝的賜予而已。
    有誌於皇位的她自然心高氣傲，想要成為的是德洛斯帝國的皇帝，她願意委身依附的，隻有真正能幫助她成為皇帝的最強者。
    艾倫也好，別人也罷，都無法起到這種決定性的作用。
    而西莉亞斷定亨得利斯主教無法成為教皇，原因很簡單，和那些空有理念，喊號子的宗教不同，聖職者存在著真實的力量和信仰的神。
    她雖然不是神的信徒，卻也熟讀過聖職者教團的聖書，對那位神的聖文真意有一番自己的理解。
    她認為，那位神光明善良，救贖憐憫，啟示之光經常會出現在平民身上，這暗喻著平等。
    所以那位神根本就不會允許阿拉德大陸出現一位居於所有聖職者頂點的教皇，這會形成偏向於獨斷專行的情況，亨得利斯主教一開始就不可能成為教皇。
    她以前所青睞的，也隻是格蘭德家族在帝國的影響力。
    “朱蒂，你和他說了什麽。”
    大皇女西莉亞不知道什麽時候睜開了眼睛，盯著自己的貼身侍衛。
    “皇女殿下，我表示了您對追隨者負責，照顧的態度，也順勢警告了他一番不要妄想，我擔心這會被夜林閣下知曉。”朱蒂內心一跳，她雖然有時和大皇女睡一張床，盡力的去侍奉同一個人，但私下裏主仆之分，尊卑之別還是存在的。
    靈伍德家族從落魄到崛起，看似回到了帝國的權力中心，但是貴族的權力的來自於皇帝，今日的輝煌不代表明日不會黯然跌落。
    朱蒂覺得自己剛才是不是多嘴了，沒必要和艾倫說那麽多。
    西莉亞美麗的麵龐沒有表情，移開了目光，淡淡“嗯”了一聲。
    至於會不會被夜林知曉，西莉亞認為沒關係，或者說，能很自然的被夜林知曉會更好。
    她當然不是想借夜林的手解決艾倫·格蘭德，而是男人往往都有著極度的占有欲和征服欲，一個無人問津的普通女人，和一個有眾多追求者的皇女，哪一個更吸引人，更容易讓男人產生渴望和占有，不言而喻。
    艾倫的追求會讓她無形之中更有魅力。
    朱蒂見狀鬆了一口氣，掀開馬車的簾布，在快要到皇宮的時候，忽然聽到西莉亞問道：
    “朱蒂，你喜歡，不，愛他麽？”
    她自然知道大皇女問的那個人是誰，但是這個問題一出，朱蒂竟然愣住了片刻。
    旋即她飛快反應過來，以信誓旦旦的口吻說道：“隻是各取所需罷了，我想讓負罪的靈伍德家族重回帝國權力中心，我還想擁有更加強大的個人力量，這些東西隻有他能給我。”
    她有著脫下軍官帽後還不錯的成熟容貌，以及豐滿有致，胸大臀翹的身材，仔細打扮一番也算頗有風情魅力，這是她能給出的。
    朱蒂不太明白大皇女為什麽突然這樣問，有點意外，但是她知道，不管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如何，都不能和大皇女產生不同。
    “而且不是有調侃嘛，他就是一輛公交車，投幣就能上。”
    隨後，一路無話，大皇女也將視線投向皇宮。
    ————
    帷塔倫，皇宮。
    大皇女西莉亞優雅寧靜，出塵亮麗，邁步於走廊，在皇宮這種規矩森嚴的地方格外亮眼。
    她來這裏並非是有事情和約瑟芬女皇商議，擔任著外交使節職務的她，由於近些年各國和平，交流平穩，所以工作方麵極為順利。
    常規的工作她隻用很短的時間就能處理完成且完美，經常得到約瑟芬女皇的誇讚。
    來皇宮是因為休曼·愛爾法伯爵夫人突然因病告恙，遺憾表示無法正常出席每周的禮儀課程，所以由她來替愛爾法伯爵夫人給那些貴族的小姐們上一堂禮儀課。
    去趟授課的路上，西莉亞撞見了一身明黃色長裙，纖腰勾勒的妹妹，第二皇女諾莎迪雅，的身後跟著一位束紮著單馬尾的貼身侍衛，從遺忘之地回來的阿波娜。
    “姐姐。”
    諾莎迪雅輕輕提裙行禮，笑道：“居然在這裏見到你。”
    “我不是經常來麽，你怎麽很驚訝似的……”西莉亞心語，不在意妹妹打招呼的方式，頷首道：“愛爾法夫人病了，我來代替她授一節禮儀課。”
    諾莎迪雅露出恍然的神色，旋即擔憂道：“原來如此，我說愛爾法伯爵最近怎麽神色不太正常，他們夫妻二人感情非常深厚。”
    西莉亞微不可查地皺了一下眉毛。
    接著，便是幾句閑聊，諾莎迪雅知趣的以探望愛爾法夫人為由，微微彎腰，先行告退。
    注視著自己這位妹妹離開的背影，西莉亞剛才未動的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微妙的笑意。
    另一邊，諾莎迪雅吩咐道：“阿波娜，你準備一些禮物，以我的名義去看望愛爾法夫人，說起來，你們還是遠親是吧。”
    “是的，皇女殿下。”
    過了一會，諾莎迪雅忽然有意無意說道：“我的姐姐，好像陷入了某種麻煩呢。”
    “嗯？”
    阿波娜怔了一下，旋即撓了撓後腦勺，她比較耿直，出身也不是貴族爵位，不太懂什麽意思。
    “她不滿足已經擁有的情感，在渴望更多，這會讓她進入一種扭曲的狀態。”諾莎迪雅笑了一下，沒有告訴阿波娜。
    …………
    授課結束後，西莉亞皇女進入休息時間，品嚐著精美可口的點心和昂貴的午後紅茶，眼睛裏麵卻沒有什麽焦點，似乎在出神。
    夜林的聲音傳來：“你是在發呆麽。”
    西莉亞端著紅茶的手指一頓，緩緩抬頭，眸子裏閃過些許複雜的情緒，麵上的表情一點也不意外，夜林經常會這樣突然性的出現，從來沒有請帖，沒有任何通知。
    “今年的新茶，嚐嚐。”西莉亞嗓音平淡，拿起茶盤裏一個倒扣的瓷杯，給他沏上一整杯茶，這是艾倫絕對沒有的待遇，他是仆人倒的茶。
    品完新茶之後，夜林感覺到身體暖了起來，於是發出邀請，“西莉亞，我們去床上談事情。”
    然而一反常態的事情發生了，西莉亞沒有像以前一樣乖巧順從，她麵龐美麗清冷，嘴唇紅潤，一雙灰色的眼珠以複雜的情緒盯著他，緩緩放下手裏的茶杯。
    “在茶桌旁麽，也不是不行。”甘蔗就像是沒有察覺到西莉亞的異樣，覺得茶桌也不錯。
    他和西莉亞在茶桌，在馬車，在皇室花園，在城外……反正不怎麽挑地方。
    西莉亞低頭看了看他遞到嘴邊的“試煉之刃”，嗓音裏帶著深冬似的冷淡，道：“每次都這樣，不管我有沒有話對你說，你總是要插嘴，你也從來沒有說先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