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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奶奶才從口袋裏摸索出一個舊布包,放到唐心兒的手裏,晃了晃說道:“孩子,你頭一次上門,奶奶也沒什麽東西好送你,這把手耙鏡聽說是個古董,是我的奶奶以前留下來的。
我現在眼瞎了,也用不上任何鏡子了。你這孩子,我一見就喜歡,聽你說話,就感覺特別親,就送給你吧。”
“奶奶,這可使不得,心兒不能要!”
“拿著,奶奶喜歡你,這是給我孫媳婦的,難道你不想給我們小凡當媳婦兒?”
唐心兒立即兩頭為難起來,看向周子凡,見他微笑點頭,這才心懷感激的收了下來。
“打開看看,這式樣有些古樸,不知道你們小姑娘喜不喜歡?”
唐心兒依言打開一層又一層的舊布,當她看見那隻造型古樸,手柄上雕著幾朵簡單桃花的手耙鏡時,整個人像被雷打中了一樣,整個人都呆住了,隨即眼圈就泛了紅。
“喜歡嗎?”周奶奶瞧不見唐心兒臉上的表情,隻是側著耳朵,卻聽不到動靜,就問道。
唐心兒用手捂住嘴唇,極力深呼吸,才沒有哭出聲來,但眼淚卻從指縫裏流了出來,她用力點頭,帶著哽咽的聲調:“喜歡,奶奶,謝謝你,我真的好喜歡。”
“這孩子,這是怎麽了,怎麽突然哭了?”眼瞎的人耳朵就會特別靈敏。
周奶奶抬起手,摸到了唐心兒的臉上,果然摸到了一手的淚水。
“我,我是高興,讓奶奶見笑了。”
等將二老扶到周家後,周子凡借機拉了唐心兒到房間裏,見她的眼圈還泛著紅意,便疑惑的問道:“心兒,你怎麽了?”
唐心兒顫抖的從懷裏拿出那個手耙鏡,不停的用手撫摸著,眼淚再度流下來:“夫君,我若說,這鏡子是我的東西,原本就是我的東西,你會信嗎?”
周子凡微微詫異了下,想想連老婆種出來這樣的事,他都相信了,都做到了,還有什麽不能信的。
隻是奶奶家傳的古董,怎麽會是唐心兒的東西?
唐心兒怕周子凡不信,讓他找來一麵放大鏡,對準鏡框背麵的部位。還告訴他,隻要一照,就能看見花蕊二字。
周子凡用放大鏡一照,果然有兩個字:花蕊。
“心兒在唐朝時的姓就是花,名就是蕊。這些也是剛才我看到鏡子時,突然湧入腦間的記憶。我還想到了其它許多的事情。”
周子凡這次是真的信了,如果不是唐心兒的東西,她怎麽可能知道,用放大鏡就能看見背麵的字呢?
“你還想起了什麽?”
唐心兒記起了許多事情,包括她在唐朝生活的點點滴滴,以及她是如何來到這現代的。
具體的說來,她在唐朝的時候,已經死了。
這個手耙鏡是跑西洋貨船的鄰居伯伯送她的生辰禮物,她喜歡的不得了,還央求那伯伯把她名字刻在鏡子背麵。
隻是後來大兄娶了嫂子,嫂子凶悍,看見什麽好東西,都要搶走。
她明明都藏得很小心,但還是被嫂子現了,嫂子自然是搶走了,不管她如何哭求,哪怕是說要用繡品來換,嫂子都不肯答應,還說她為這個家刺繡是應該的,她賺的錢都是這個家的,她居然敢用公中的錢買別的東西?
唐心兒那時候性格軟弱膽小,加上家裏一向重男輕女,父母都向著大兄和嫂子,根本不重視她的意見。
她是有冤也無處訴,隻能眼睜睜看著嫂子將手鏡搶走了。
唐心兒的死因,用現代的話說,是過勞死!
大兄不知怎麽的染上了堵癮,欠了許多債,整日有人堵上門來,嫂子將錢看得比命還重,根本一個都不肯拿出來。
還說如果花家人讓她還錢,她就帶著肚中的孩子回娘家去。
花家夫妻沒辦法,隻能催著唐心兒多接活計,沒日沒夜的刺繡,不好好休息,又吃不好睡不好,多少精神也撐不下去。
在唐心兒這樣的泣血刺繡手藝下,花家不但還清了外債,還漸漸過上了有肉吃的日子。
花家媳婦覺得小姑子的手藝是個寶,是以就算唐心兒已經十五歲了,也不肯幫她找婆家,好像是打定主意,要讓她為花家刺繡賺錢一輩子。
唐心兒最終累倒在繡架上麵後,任由自家兄嫂如何打罵,再也不能醒過來了。
當她死後,她現自己並沒有被什麽鬼差抓走,還是繼續在花家遊蕩,看著花家因為沒有她賺錢,而變得越來越窮,最後花家大嫂拋夫棄子,跟人跑了。
花家大兄繼續爛賭,最後欠了許多債,還不了,被人打死在街頭。
花家屋子和田地都抵了賭債,花家大姐因為恨父母不肯回家,花家小弟和花家二老成了乞丐,終日乞討為生。
不知道飄了多久,直到某一天,她聽到溟溟中有一種呼喚,她就跟著那呼喚走了。
她去到一個很奇怪的地方,那兒和她一樣,有許多漂蕩的女鬼。
那地方似乎叫什麽美女種子商城,那兒的主事者告訴她們,如果她們好運,能被宿主瞧中,就能夠獲得新生。
主事者還告訴他們,一定要聽宿主的話,如果做得太出格,會被追回會被銷毀,就連投胎的機會都沒有了。
但是唐心兒在那兒待了許久之後,混熟了,聽到一些資曆老的女鬼說,如果能在新生的那個世界,遇到前世的東西,就能突破美女種子商城對她們原本記憶和性格的屏蔽,找到自己的記憶。
不過有些人幾輩子都遇不到,說那話的女鬼也是聽別人說的,她已經轉世幾次,都沒有遇到過。
隻有找回了自己的記憶,下次死的時候,才能獲得重新投胎的機會。
否則死後,就隻能重新回到美女種子商城裏麵,等待宿主的降臨挑選。
唐心兒一邊訴說一邊流淚,看向周子凡道:“夫君,心兒寧願不要想起來,前世,實在是太苦,太苦了。”
周子凡趕緊將唐心兒擁進懷裏,輕輕拍著她的後背:“都過去了,心兒,或許上輩子的苦,是為了這輩子的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