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你的條件。”凰主說道。

    “滅了人族之後，你放過屍鬼一族，當然，也要放過我。”鬼祖說道。

    凰主卻搖了搖頭。

    鬼祖氣息微變，無數屍氣從體內散出，最後又被收了回去，沉默許久，說道：“至少，我要活著。”

    凰主說道：“可以。”

    鬼祖起身要離開，剛走到小屋門口，就聽凰主說道，“我被歸萊大帝所傷，這是你最後的，也是最好的機會。”

    鬼祖停下腳步，愣在原地，無數的屍氣從身上湧出，又收回，隨後又湧出，數個循環後，鬼祖終於放棄。

    三名永生者之中，鬼祖的實力最弱，無數年來，他一直躲著歸萊大帝和凰主，現在歸萊大帝已經離開，凰主身受重傷，隻要他奮起殺之，便無需再擔心受怕，甚至可以成為九州世界的主宰。

    但他沒有這麽做。

    因為他沒有絕對的把握殺死凰主。

    凰主說的沒錯，他的確很怕死。

    鬼祖走出小屋。

    凰主看著茶碗中那片不斷沉浮的茶葉，喃喃自語道：“歸萊啊歸萊，你到底在我體內留下了什麽？”

    鬼祖離開昆侖後，向南方走去。

    無數年來，他生活在極北冰原，肢體被寒氣長時間侵蝕，已經變得十分僵硬，所以他走的很慢。

    一路向南，所過之處，黑色屍氣散開，草木枯萎，飛禽走獸都中了屍毒，瘟疫蔓延開去。

    時光如白駒過隙，夏季漸漸過去，空氣中的悶熱氣息消散了不少，武院後山，敖風古不再修行，不再冥想，他每天除了照顧眾人的飯食，便是發呆。

    當山上的樹葉開始變黃的時候，歸萊大帝留在敖風古體內的武獸徹底枯死。

    沒有了武樹的支撐，敖風古的武田空間也迅速崩塌。

    魔王豬和老九都搬了出來，整日在後山遊蕩，將那些飛禽走獸攆的四處奔逃。

    朱雀鑽進了打鐵房的火爐裏，那裏直通地下，滿是灼熱地火，朱雀卻住的很是自在舒適。

    敖風古提著水桶，來到池塘邊上的菩提古木旁邊，給它澆水，時不時翻過幾片葉子，看看是否有蟲子，像是一個侍弄莊稼的老農。

    三條龍脈都匯聚過來，菩提古木每天都在長高，想必過不了幾天，就會成為武帝山最大的一棵樹。

    陰沉子抱著書從旁邊經過，看著敖風古，微微蹙眉道：“菩提古木是上古神樹，怎麽會長蟲子？”

    敖風古有些不自然的說道：“三師兄說的也對。”

    陰沉子搖了搖頭，轉身離開。

    “我幫你收拾書籍吧。”敖風古殷勤說道。

    陰沉子說道：“不用了，為了防止老鼠和蟲子，書架上都有微弱的符陣禁製，小師弟你現在沒有修為，很容易受傷的。”說完就轉身離去。

    敖風古來到打鐵房，蠻青正在打造一支劍鞘，見到敖風古過來，招呼了一聲。

    敖風古笑著坐下，下意識伸手去拉動風箱。

    然而，不管他如何用力，風箱把手都紋絲不動。

    蠻青愣了愣，放下了鐵錘，說道：“小師弟，這風箱是精鐵打造，有三千多斤。”

    敖風古放開風箱，怔怔的看著自己的手，突然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廢物。

    武者世界，沒有了武樹，他境界全無，隻能做回一個普通人。

    蠻青不知該如何安慰，於是盡可能輕的拍了拍敖風古的肩膀，坐在他旁邊。

    爐中地火發出亮白色光芒，朱雀從地火中鑽出來，飛向敖風古，但它卻突然想起了什麽，立刻飛了回來。

    如果它反應再慢上一點，敖風古就會被它燒成齏粉。

    許久之後，敖風古站起身，離開了打鐵房，來到池塘邊的小木屋。

    淩波櫻沒有刺繡，而是拿著一把劍，正在細細研究。

    敖風古疑惑問道：“大師姐，你現在怎麽開始練劍了？”

    淩波櫻答道：“針線不能戰鬥，我想了許久，還是劍最適合我。”

    她看了看敖風古的頹廢模樣，沒好氣道，“你這樣整日閑逛，像一個孤魂野鬼。”

    敖風古苦笑一聲：“如今的我，還能做什麽呢？”

    淩波櫻怒其不爭道：“凡人有凡人的活法，你現在這頹廢樣子，連一個凡人都不如。”

    敖風古說道：“我並不想做一個凡人，特別是現在這種情況，一旦凰主傷勢痊愈，我們要怎麽阻擋？”他緊握雙拳，“我總要做些什麽。”

    良久沉默之後，淩波櫻放下了劍，說道：“你跟我來。”

    她出了小屋，走進池塘，在水麵上緩緩行走，一圈圈漣漪波動向四周擴散開去。

    兩人來到池塘中央，淩波櫻蹲下身，手掌按在水麵上，敖風古隻覺身體一輕，腳下一空，整個人跌落進水裏。

    等他再次站穩，便看到了成百上千條肥碩鯉魚在周圍遊弋。

    而他的腳下，透過水麵，是小屋的倒影，以及蔚藍色的天空。

    整個世界，都顛倒了過來。

    著才是真正的池底世界。

    一道發光符wén píng空浮現，接著是第二道，第三道……轉眼之間，敖風古視野完全被這些符文占據。

    所有符文，三三兩兩相互聯係，按照某種特定的規律排列，形成了一個大陣。

    武帝山有護山大陣，這個池塘便是陣眼。

    敖風古看著眼前畫麵，覺得有些眼熟，指著一處說道，“這裏是後山入口？”

    淩波櫻點點頭。

    敖風古又指著一處，“這裏是我們現在的位置？”

    淩波櫻嗯了一聲，無數符文中湧出一絲絲光線，在她手心處匯聚，形成明亮光球，如同一個小小的太陽。

    “過來。”淩波櫻說道。

    敖風古依言走上前去，淩波櫻虛托著光球，按在敖風古眉心，敖風古隻覺一股暖意鑽進大腦之中，下一刻，他的視線透過符陣，穿過重重迷霧，來到了山門前。

    他心念一動，視線也跟著一動，沿著山門，經過長滿了櫻花樹的山道，來到小坡上，那嫩綠的草，池塘中的荷葉，一切都無比清晰，視線繼續向山上移去，入眼處是一棵老鬆，老鬆下有一座小屋。

    山風呼嘯，濤聲陣陣，敖風古能感覺到清風拂麵，能看到樹葉上的脈絡，能聽到蜜蜂振動翅膀的輕微嗡嗡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