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1 壓題妙妙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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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尷尬的沉默中,楊長樂笑嗬嗬走向黃櫺騏。

    “開玩笑的,這麽不好笑麽?”楊長樂從口袋裏掏出支票,抿嘴搖頭,“我上課的時候講笑話同學們明明都會笑的,你們這個反應搞得我都開始懷疑自己了,我的學生不會都是應付性的假笑吧……”

    他說著,把支票塞回黃櫺騏手中:“你們那裏我不清楚,我們這裏人民教師屬公共事業編製,我個人雖然有了一些微小的名氣,但本職工作依然是人民教師,要遵守組織紀律。”

    “明白了,抱歉。”黃櫺騏連忙收起支票。

    “你明白什麽啊。”楊長樂忍不住絮叨起來。

    “我的意思是,你以後再做這種事能不能低調一點,這不是擺明給人挖坑呢麽,就算想賺這錢也不敢賺啊。當然你可能還有別的居心,我也懶得猜了。”

    “你既然來到這裏,首要身份就是參賽選手,西裝革履也罷,保鏢助理也好,把事情搞的這麽複雜,誰又會對你真的有好印象呢?”

    “我本來有意讓你們競賽小朋友之間交流一下,現在看來也沒什麽意思了。”

    “好了,我也不嘮叨了。”楊長樂說著衝李崢和林逾靜揮了揮手,“薊京隊員立刻去房間放好行李,15分鍾後在8102集合,開個小會。”

    待隊員們都開始行動了,黃櫺騏才躬身應道:“抱歉楊老師,我欠思考了。”

    “我倒覺得是你想太多了。”楊長樂說著,不輕不重地瞅了黃櫺騏一眼,“離我的選手遠一點。”

    話罷,又樂嗬嗬地追向了本隊同學。

    待他們走遠一些,女助理才湊回來撇嘴罵道。

    “一個窮老師而已,還真是給他臉了。”

    “閉嘴。”黃櫺騏呆歎道,“楊老師是全國最優秀的物競教師,像他這麽有才能的人選擇當教師根本就是一種美德了。”

    “……”女助理果斷閉嘴,狂喝咖啡。

    男助理思索片刻後,也湊過來勸道:“好了kevin,別想這些了,沒他們幫忙我們一樣能搞定。”

    “要想的。”黃櫺騏自顧自嘟囔道,“這次是我錯了,為了節省時間,習慣於直接掏支票,沒有好好包裝目的性,關鍵時刻沒刹住脾氣,得罪了楊老師……應該多花一些時間接近李崢,迂回地構建這段新聞……我太心急了,沒辦法,時間緊迫,早生十年就不用這樣了……”

    正說著,男助理衝酒店門口努了努嘴:“kevin,俄國佬來了。”

    “ok。”黃櫺騏十指按了按頭,長舒了一口氣,“用成績讓他們重新認識我吧。”

    ……

    直至擠上電梯,薊京隊員們依然在聊黃櫺騏的事情。

    “這逼一年零花錢3000多萬?”

    “應該是在吹牛逼。”

    “不好說,他們家在澚門博彩、地產、船舶什麽的都處於壟斷地位……第四代長孫有這麽多錢很正常吧……”

    “你媽的,我要有這麽多零花錢還學個雞兒的物理。”

    “會不會是花錢花無聊了,枯燥了,突然很想學習?”

    “你覺得呢?花錢這種事會枯燥麽?”

    “……嗯,怎麽想都是不可能的,一天十萬我能花到世界末日……”

    “話說楊老師在學校也是這個笑話水平麽?”

    “差不多吧……他們班人總是被迫在笑……不笑太不給他麵子了。”

    當大家都在討論豪門的時候,唯獨電梯角落的林逾靜正在對著內壁照鏡子,順便做出各種鬼臉。

    李崢忍不住說道:“睡傻了麽……”

    “睡覺都像天使一樣……嘔……”林逾靜捂著嘴一臉不開心,“好惡心。”

    “……”李崢咽了口吐沫答道,“他嘴裏沒一句真話,別理他。”

    林逾靜也搖了搖頭,轉回了身:“討厭被人說相貌。”

    “你還是心眼太小了。”李崢指著自己的麵龐道,“相貌隻是一層無所謂的包裝,別人愛怎麽看就怎麽看,無所謂的。”

    “嗬?那你剛才急什麽呀?”

    “我急了?我哪有?我在乎這個?”

    “~~~~~”

    “不要做這個表情,搞得好像我理虧一樣。”

    “好了,渣渣,這次表現還不錯。”林逾靜隨意扇了扇手,“總之很討厭這種人就是了。”

    “的確。”旁邊的楊長樂忽然點了點頭,“這種人對物理毫無敬畏之心,隻是拿競賽來包裝履曆的,如果讓這種把全國決賽當綜藝節目的人拿名次,那對所有選手和老師來說,都是一種羞辱。”

    “怎麽突然正經起來了……”李崢看著楊長樂泛光的額頭與眼鏡片,有些不適應。

    “速速去放行李。”楊長樂穩穩抬了抬眼鏡,“校長囑咐我,最後的押題訓練本來隻針對仁大附同學的,現在我改主意了,全體隊員都來。”

    ……

    當晚,全體薊京隊員享受到了楊老師的仁大附神級押題。

    與化競不同,在物競方麵,仁大附一直牢牢占據著霸主地位,不僅是薊京霸主,即便放眼全國,同樣亦是霸主級的存在。

    全國冠軍與ipho金牌雖談不上數不勝數,至少也都是兩位數了。

    至於今年隻有五位選手入選省隊,這確實是一次滑鐵盧,且充滿了偶然因素。

    其一,櫻湖雙煞席卷江湖,無差別攻擊,寸草不生。

    其二,風清揚莫名隱退,深藏功與名。

    如果沒有發生這些事,仁大附入選省隊的人數怎麽也該是七八名,其中還包括冠軍有力爭奪者歸見風。

    可見,於任何競賽而言,櫻湖雙煞一旦出現,仁大附或成最大輸家。

    而楊長樂本人,別看頭發稀少,實際年齡其實才30出頭。

    而這已經是他擔當仁大附物理競賽教師的第6個年頭了。

    毫無疑問,在他愛開玩笑的外表下,是一顆頂級物理強者的內心。

    李崢和林逾靜,本是對這種押題培訓不屑一顧的。

    但楊長樂的題卻很神奇,做的時候,感覺像是一次頭腦大保健。

    重點不是絕對難度,而是幫你把脈絡通通按揉了一番。

    力學、光學、電磁學等等,各出兩道今年最可能出現的題型,輔已舒適的楊氏老方,獨門訣竅,搞懂之後渾身舒暢,感覺戾氣都被清空了。

    所謂押題,看來不僅僅是押題,更是一次考前排毒,像是運動員比賽前的肌肉護理一樣,是一種簡單有效的臨考大保健。

    九點來鍾,心滿意足的隊員們一一散去,隻留下陶菲菲幫楊長樂收拾散亂的卷子和草稿紙。

    “真是辛苦楊老師了。”陶菲菲一邊收拾一邊苦笑,“我這個水平,真是幫不上什麽忙。”

    “誒,你帶出李崢、林逾靜這種學生,已經很可以了,畢竟是第一次來。”楊長樂笑嗬嗬地倒了杯水,遞上前去,“今天這事兒可別往外說啊,不然校長要罵我的。”

    “哈哈。”陶菲菲接過杯子笑道,“你們校長都得哄著你的吧?”

    “哄個啥哄。”楊長樂給自己也倒了一杯水,“仁大附是一個體係,換個差不多的人來,誰都一樣,你接替我,過兩年一樣能圓滿完成這個工作。”

    “您太謙虛了。”陶菲菲拿起一張卷子說道,“就這個押題水平,我就一輩子也學不來。您要不說這是押題,就說這個是決賽真卷,我100個相信,就這個題型分布,恨不得比真卷還真。”

    “你這個還真說對點子了。”楊長道,“我押的題,的確總是比真卷還真,等過兩天考完了,你再看真卷,你反而會覺得真卷很假,出的很偏,莫名其妙,這個就是楊長樂押不準定理。”

    “哈哈……好好笑……”陶菲菲硬笑過後問道,“就是說,出題組會特意針對您這樣的押題老師?”

    “有這個因素。”楊長道,“不過,每年都有人比我押的準。”

    “真的?”陶菲菲驚問道,“湘南?”

    楊長樂搖頭。

    “冀北?”

    搖頭。

    “上滬?”

    “行了,別猜了。”楊長樂笑道,“是東道主,東道主每年都是押得最準的,學生分數會明顯高於往年。”

    “……”陶菲菲沉默片刻後問道,“因為東道主,同時也負責命題對吧?”

    “是,不過這也正常,世界杯不也是麽,裁判也會稍微幫一把東道主。”楊長樂握著杯子傻笑道,“所以我有的時候特別害怕,怕哪年薊京當東道主……你說這題我怎麽押……”

    陶菲菲搖了搖頭,將手裏的紙張塞入碎紙機:“竟然還有這種煩惱,我也是長見識了。”

    “嗨,你也別多想,這個不會過分影響公平的,世界杯這麽多年不也沒出過事,除了韓國那次。”楊長樂提點道,“這些個話可別跟同學們說啊,保不齊就蹦出一個史洋一樣的愣頭青。”

    “史洋?”

    “這又是另一個故事了,化競的事李崢沒跟你說過?”

    “沒……”

    “哎呀,你這個老師當的也太不八卦啦。”楊長樂興奮地搓起手來,“來,我給你好好科普科普。”

    ……

    6月14日,各省隊,總計360名選手全部報到,展開了為期半天的考場參觀。

    此次決賽,考場設在了匯湖中學校內。

    與櫻湖都沾了個湖字,外加風景也不賴,李崢和林逾靜也便當成逛公園一樣欣賞起來。

    主辦方也是頗有想法,為了讓全國各地的強手多多交流,蔗江作為東道主省份,特意派出自己的隊員領著各省隊參觀。

    領著薊京隊參觀的是一男一女,兩位魧州二中的同學,作為新晉崛起的明星城市,二人也是骨子裏就帶有一種朝氣,相信自我,相信未來的那種。

    而且就連普通話說得都比薊京隊員們要好一些。

    簡單逛過學校後,時間還早,因為之前聊天經常問起“西湖”和“醋魚”,他們便自告奮勇,要帶薊京隊員去家好館子搓一頓。

    這件事領隊自然是不答應的,即便是楊長樂這種性格,也不敢讓同學們這種規模外出,更何況主辦方早就安排好了回程的大巴。

    最後隻得折中,趁著還沒返程,集體去匯湖中學旁邊的新豐小吃店嚐嚐小籠包和蝦肉餛飩了。

    時間緊,任務急,一堆人抓緊時間吃,也抓緊時間聊。

    李崢和林逾靜本不想作為焦點,但兩位魧州同學卻不自覺地坐在他們左右。

    這其實也不僅僅是巧合,主要是他們聽說二人摸過菁華和薊大的合同,對這件事都很好奇,尤其是對李崢,參加過化競,體驗過競賽後的“名校簽約盛宴”,因此才來打聽打聽,也算是提前預備一些經驗了。

    然而李崢的回答必然是讓他們失望的。

    “好好考就啥都有了。”李崢吸著包子點頭道。

    “大哥,你這麽聊就沒意思了……”二中的男生吸過牛肉粉問道,“難道就沒有一些可操作的技術細節麽?比如怎樣吸引簽約老師注意力什麽的。”

    “嗯……”李崢放下筷子,仔細想了想,最後還是遺憾搖頭,“不知道……我就正常的去參加考試……菁華、薊大的老師就都來找我了,其它學校的也有好多,我們化學老師都幫我擋了。”

    “……”

    二中的女生隔著林逾靜探頭道:“那李崢哥,你這次物理複賽到底多少分啊?”

    “咳……”林逾靜夾在中間咳了一聲。

    “怎麽了,靜靜姐?”

    “沒事……叫林逾靜就好了……”林逾靜很勉強地喝起了餛飩湯。

    “哈哈,我們兩個歲數都小,小學跳了一級的。”女生再次問道,“李崢哥,複賽分?”

    “還是不要提了吧。”李崢擺了擺手,“沒考好,沒考好。”

    這裏,所謂的“沒考好”,絕非裝逼。

    畢竟,他實驗是真的沒考好,就20多分。

    縱使理論破了300,那又如何呢。

    這樣的成績,是真的不恥於開口的。

    然而他越不恥,別人就越高興。

    祁英男遠遠招手道:“我知道,李崢327,全市第二。”

    “這不挺好的麽。”二中女生歎道,“我才275。”

    男生跟著點頭:“我也就290,薊京物理是強啊……”

    “別這樣。”李崢渾身上下都難受起來,怎麽可能327這麽低……完全是實驗瞎搞的。

    但如果單獨說理論分,又顯得很計較,強行裝逼。

    他幹脆頭一歪,衝林逾靜努了努嘴:“她379。”

    “!!!”

    兩位本地同學瞬間凝滯。

    首先是很懷疑地四望。

    見其他人都點頭肯定後,才望向林逾靜。

    此時的表情,頗有種寸頭們守護雅典娜的樣子。

    林逾靜自己反倒很不好意思:“理論沒考好……沒考好……”

    說過之後,一頭紮進碗裏喝湯,就是不給人看。

    “應該是全國第三了。”男生衝女生說道。

    “嗯……應該是最強的女生了……”女生連連點頭。

    這樣的對話,聽得李崢和林逾靜都是一個哆嗦。

    雖然李崢早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但物理已經學到這種妖孽的程度了。

    應該是難逢敵手才對。

    更何況,379這個複賽成績,放在之前任何一年,幾乎都必然是第一名,通常還會領先第二名幾十分。

    “第三???”祁英男又急眼了,“哥們兒你逗呢吧,神隻是第三??”

    “這……”二中男生有些尷尬地瞅了眼女生。

    女生也瞅了眼男生。

    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隱。

    李崢思索片刻後,很不理智地問道:“排在前麵的不會是黃櫺騏吧?”

    “不是他,他複賽好像是350分左右……”男生搖頭道,“而且他們那個賽區……根本就是他們家的,誰知道他怎麽考的。”

    “那到底是誰,不妨直說。”李崢放下了包子籠,“這樣的強者,等考完了我去結交一下。”

    “強?”男生咧嘴一笑,“不見得哦。”

    “這個事兒……不太好開口的。”女生也十分玩味地苦笑起來,“我們不想背地裏說人壞話。”

    “算了,也不是壞話,就是一個客觀事實。”男生舉目四望,確認沒有熟臉後,才用不大的音量說道,“我隻陳述客觀事實,具體的你們自己判斷。”

    “我們省一直是物競強省,有25—30個決賽名額。”

    “匯湖中學,前年進省隊的人數是1。”

    “去年是7。”

    “今年是15。”

    “今年,他們複賽成績更是非常恐怖,有兩個人考到了380分以上。”

    “350分以上有6個。”

    “基本包攬了我們省前10。”

    “同時,匯湖中學是今年決賽的主辦方。”

    “就是這樣,我隻知道這些,其它都是捕風捉影的傳言。”

    “畢竟,突然強到這種程度,我們全省的老牌名校都頗有怨言,難免會扯很多有的沒的,這些事都不知真假,你們也不要聽。”

    場麵瞬間冷了下來。

    過了很久,祁英男才顫顫道:“泄題?”

    “別亂說。”二中男生忙抬了抬手,而後將牛肉粉一飲而盡,“我是相信他們進步飛速,名正言順的。”

    “我也相信。”女生也跟著擦了擦嘴,“但這樣異軍突起,肯定有人會有怨念,比如我們學校往年怎麽也有七八個人拿省一,四五個人能進省隊,結果今年就我倆,其他人可能就會不服,說這說那的。”

    正說著,李崢的電話響了,陶菲菲叫他們趕快回去,該上車了。

    之後,大家也都沒再談這件事,好好感謝了兩位二中大佬,互留了聯係方式。

    直到大吧啟程,林逾靜才突然掐了李崢胳膊一把。

    “我都不是第一,渣渣你可爭點氣吧。”

    “嗯。”李崢揉著胳膊,沉沉點頭。

    時隔多日,終於體會到了一絲危機感。

    有些顫抖,有些冒汗。

    畢竟,世界上最遠的距離。

    便是你去ipho,而我去apho。

    (物理競賽中,國家隊選拔前5名,出戰國際物理奧林匹克(ipho))

    (6—13名出戰亞洲物理奧林匹克(aph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