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了門，剛走出餐館，四五個人將陳大誌父子圍住了。

    餐館老板一見這陣勢，直接就把門從裏麵關了，搬桌子擋住！

    “陳亮派你們來的？”

    將陳父護在身後，能想起來結仇的也就隻有棍哥陳峰那一家人。

    “陳亮是誰？”

    陳老實黝黑的麵孔上充滿不安和警惕。

    在醫院裏，陳大誌聽到那個中年婦女稱呼‘亮哥’讓中年男人找人把陳大誌父子腿打斷了。

    “亮哥的名字是你能叫的？”

    其中一個抬腳就衝陳大誌踹過來。

    “你們，你們想要幹什麽！”

    陳老實哪裏見過這種仗陣？

    警惕不安嚇得手都在哆嗦，不過危難時候不知道哪裏突然來的力量和勇氣，硬是擠開了陳大誌，擋在了陳大誌前麵。

    哎呦一聲慘叫……

    陳父捂著側腰痛苦的摔在地上，臉色都變白了！

    “爸！你們……找死！”

    嗡的一聲，腦門充血，陳大誌現在有一種想要殺人的衝動！

    混蛋！

    欺負我爸！

    該死！

    你們該死！

    你們統統該死！

    然後他的意識逐漸不受控製，隻憑借本能驅使，他要把眼前這些混蛋砸成灰！

    為什麽？

    他老爹那麽老實，五塊錢的一碗麵沒吃過，為了他可以不顧臉麵給徐大吹那個垃圾班主任下跪……

    為什麽你們要欺負他！

    ……

    “兒子？兒子住手！”

    “兒子醒醒？快醒醒？不能再打了……”

    迷糊之中，陳大誌忽然感覺有人似乎抱住了自己，正拚命的往後拉扯……

    “爸？你沒事吧。”

    呼——

    陳父嘴裏如釋重負一般長長吐出一口氣，“兒子再打就出人命了！”

    看著眼前的慘狀，四五個準備教訓陳家父子的，此時全被打倒在地，陳大誌腳下那個主動對陳父動手的，你確定這貨腦袋眨眼能變成一個豬頭？

    “怎……怎麽回事？”

    一直走出餐館的那條街，陳大誌都是被陳父拉著。

    離開之前，陳大誌倒是沒有忘了喊一句，“回去告訴那個陳亮，這件事情絕對不會就這麽算了！”

    終於到了現在，陳父完全相信，躺在醫院裏的那個一米八大高個的棍哥陳峰還真有可能就是自己兒子給打的。

    光是拿著雞蛋去看人家，是不是過分了？

    “兒子要不回家，讓你娘把家裏養的豬給賣一頭，把住院的醫藥費給人送過去？”

    ……

    陳家父子帶著傷從外麵回來了。

    陳家村一共就那麽大，立刻引起了轟動。

    “什麽？陳大誌因為打架被學校給開除了？”

    “大誌可是咱們村裏唯一最有希望能考上大學的大學生！”

    “狗屁的大學生，就陳老實那熊樣，他家配出大學生？”

    “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人家家裏出了事，趙鳳菊（陳媽）那娘們都在院子要死要活的，都少說兩句能死啊！都是一個村裏的，都別在嘮叨了，都幹活去。”

    陳家大院。

    “陳大誌你告訴我，你是不是看著我們日子好過了？”

    跟人家打架？

    你長能耐了？

    主動退學？

    你是不是覺得咱家日子好過了？

    你看看你爹？

    腿上的傷現在還沒好，為了給你湊齊學費，你爹爬山崖去采藥材，差點沒給摔死！

    你去咱家鍋裏看看，你不在家，你爹你娘吃的都是什麽？

    鍋裏紅薯葉還有一碗，要不要你老娘盛了，給你端出來？

    你看你老娘身上穿的，十年前買的衣服，‘的（di）確良’的，結實……來——補丁，你數數，那你上過學，喝那麽多年墨水，你給數數……

    我們都為了什麽啊？

    不舍得吃，不舍得穿，我們都是作孽啊，你走吧，你離家出走吧，學校裏不要你，咱家也不要你。我們就當沒有你這個兒子……

    趙鳳菊坐在地上，哭天喊地。

    陳大誌掀開陳父的褲腿，他說剛才陳父走路的時候，總感覺有坡腳，還以為是剛才打架的原因。

    陳父訕笑，“別聽你娘瞎說，兒子這個學咱還得上，你在家待一天，今天爹找人把豬拉到城裏去給賣了，這做人，咱不能讓人戳脊梁骨，醫院裏不管花多少醫藥費，隻要人家能原諒你，那就是值得。”

    陳大誌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一下子就落了下來。

    以前他隻顧上學，可從來不知道家裏原來還發生過這麽多事情。

    不顧陳父的遮掩，硬是卷起陳父的褲腿，看到那一道道還帶著血色的醜陋疤痕，“爸，對不起……”

    “兒子，對不起啥，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聽話，在家住一天，明天就去上學。”

    ……

    門口堵著一群人，將陳家大院堵得嚴嚴實實的。

    胖嬸照顧公公婆婆吃過飯之後，猶豫再三，擠開人群，拿出家裏僅剩下的200塊錢，想了想，又留下了30，估摸著再有半個月，他男人應該從外麵打錢回來了。

    十塊五塊兩塊一塊，還有五毛兩毛一毛的毛票揣進懷裏，勸了陳媽幾句，趁勢將陳媽從地上拉起來，“哭個啥，都堵在門口等著看你家笑話呢。”

    說著將陳媽拉到屋裏，從懷裏掏出來170塊錢，塞進陳媽手裏，“家裏現在就隻有這麽多，孩子爺爺奶奶還要看病，你先拿著，等大誌這孩子考上了大學參加了工作，掙了大錢你再還俺。”

    “大妹子……”

    陳媽原本擦幹淨眼淚的臉上，一串淚珠登時落下，隻打在陳媽幹裂的嘴唇上，鹹鹹的澀澀的，味道有點發苦……

    “好了，別惹你娘生氣了，你娘在家操持這個家不容易。你看門外，他們可都等著看你的哈哈笑，你要是考不上大學，就真遂了他們的願了。都是一群見不得人好的。”

    走出堂屋，到了院子裏，胖嬸又拍拍陳大誌，勸了幾句，這天下是可憐父母心，當父母寧願自己少吃，不吃不穿，也希望自己孩子可以平平安安，吃好，穿暖，老大不小了，是應該知道體諒家裏大人難處了。

    “爸，我已經想好了，這個學我肯定不能回去繼續上了。”

    抬起頭，目光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堅定，陳父看著兒子這雙明亮跟以前似乎有所不同的眼睛，耳朵裏驟然聽到陳大誌嘴裏的話，不知道為什麽，突然一股怒氣，抄起自己鞋底就要衝陳大誌臉上招呼，“老子這些話都白說了？今天就打死你個不孝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