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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你這是怎麽了, 瞧你把孩子們嚇得。”
帝俊臉色緩和一些, 不過他就是再緩和,也不會有多溫和。
羲和無奈放棄了,她也坐了下來, 關切地問道:“你這次閉關也不說一聲, 到叫我憂心。”
帝俊喝了一口茶, 說道:“混元天帝塔又發生暴動,那日朕便感覺它就要強製脫離朕的識海, 朕就不得不閉關將它徹底壓製住, 此事不能對外人說, 便也沒傳話給你。”
羲和一聽帝俊這麽說, 笑說道:“也不是怪陛下……隻是……天帝塔都被陛下收服了七十多萬年,這時候出現強製脫離的暴動, 難道是它的伴生主人已經出現了?”羲和說到這裏, 眉目間淨是憂慮。
相對於羲和的憂心,帝俊顯得很平靜, 他說道:“昔日你我遊曆洪荒,又一起遇見混元天帝塔,混元天帝塔確實是無主之物。朕既然已經收服它, 那麽它隻會是朕的神器。”
羲和卻歎了一口氣:“陛下也莫怪我這般憂心, 到底道祖身隕合道前, 已經點出你非真正的天地共主。神器有靈, 誰知道……”
帝俊不高興, 冷淡地叫道:“好了,羲和,你不必再說。”
羲和微微垂眼,沉默一會兒,還是帶著希望說道:“道祖希望你能放下一切,免得逢九之年遭劫。如今今年是做天帝第七十九萬年,也是逢九之數,你可知道,今年我就沒安心過……”
帝俊放下茶杯,目光冷寒,說道:“朕當年既然敢立下天庭,做了這天地真正的共主,就不怕逢九之劫,你也別太多心,還懷著孩子。”
羲和一聽到這裏,心再一次變涼,她完全知曉帝俊的脾氣,他都這般說了,便知曉帝俊根本就不能改變。
其實這麽多年,她也不知勸過多少次,隻是每次都沒有用罷了。這讓她每次在逢九之數,都會心驚膽戰地過上一年。
想到這裏,羲和也覺得自己的身子也不舒服了。
帝俊這時候心裏也極其不痛快。天庭沒有建立前,洪荒大地沒有秩序,到處都是弱肉強食,一年又一年,不知多少生靈消散在這天地間。隨著天地間最強大的三族龍鳳麒麟不斷開戰,整個洪荒已經是一片血海,又有魔祖羅睺興風作浪,洪荒萬億生靈折騰到不足千萬。
帝俊的老師,道祖鴻鈞為了誅殺羅睺,隻能獻祭自身合道天道,降下數十年的九霄紫雷才將羅睺除掉。然後,又有帝俊的義妹後土,見洪荒生靈死後魂魄沒了歸路隻能飛灰湮滅,她也做了和老師同樣的路,以身獻祭,給洪荒一眾生靈化作六道輪回。
前有盤古大神為了混沌生靈的生路,開天辟地而神隕,後有老師鴻鈞為了維護天地正義安寧而獻祭合道,現在他的義妹後土也因為悲天憫人再次獻祭化作輪回。
他才知道,他們這天地間第一代的神其實是有宿命的。
他們這一代神一出生便擁有天神的神力和福祉,都是因為天地間早就注定會有一天需要他們貢獻自身。為天下蒼生著想,他們沒有退縮的理由,這是他們作為第一代天神的使命……雖然他清楚明白了,但發生的這一切一切都刺激到了帝俊。
帝俊自此希望掌控這篇洪荒大地,不要讓任何地方脫離他的掌控,他要這天地間都有規則,永遠也不要發生動亂,然後讓神軀去填補天地的空缺。所以,他建立了天庭,規範著這天地間所有的秩序,神仙妖魔們都必須在這個秩序之下,若有脫離掌控,合該寂滅,免得再造成以前的洪荒大劫。因為如果洪荒大劫發生,他自己也不敢保證下一個需要犧牲的會是誰?
相比羲和隻是懷疑,當事人帝俊卻再清楚不過了,他壓製混元天帝塔的時候已經清楚認知到,這個象征天地共主的神器已經發現了他真正的伴生主人。
現在在帝俊看來這個真正的天地共主出現,其實就是在破壞他好不容易維護了七十九萬年的平衡。
帝俊很忌憚厭惡這個可能才剛出世的孩子。他根本就沒想過成全,所以依靠自己強大的神力壓製著混元天帝塔,其目的也不過是為了不讓混元天帝塔落到真正的天地共主手上,從而順應天命破壞掉他七十九萬年所做到的平衡。
“朕就不多留了,我去看看常羲,你好好養著。”帝俊見羲和憂心,心裏無疑更加壓抑,便準備離開這裏。
羲和、帝俊青梅竹馬,哪裏不明白帝俊為何這麽說。
羲和心裏頭也不愉快,她也不過是關心罷了,每次這樣擔心地勸他,收來的都是他想找借口離開,羲和也有脾氣,說出來的話也難免不好聽了。
“陛下也不必去常羲那兒嚇她了,你若不想見我,可以回你的太陽殿去處理政務。”
帝俊聽了,臉色更不好看,沉著臉也不說一句話就走。他當然不會去找常羲,雖然常羲是他的天妃,但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占據天庭後,常羲怕被趕走,就守著屬於她自己的太陰殿才做了這天妃,素日裏,這位天妃最怕他,他若過去,哪裏有好日子過。
所以,帝俊隻能回他的太陽殿。到底,還是下了一道旨。
帝俊一走,羲和不由歎了一口氣,辛嬟迷迷糊糊地又睡了過去,腦子裏又接受一點記憶碎片,她也撐不住動彈一下讓母後開心了。
翌日,太陽金闕外傳來女人的哭聲。
羲和放下碗筷。
“聽聲音是溫姒帝妃的,她剛產下紫薇天少君不久,身子都未好全,怎麽來我這哭?”旁邊伺候的柳樹還未答話,這時候,侍女柳葉已經來稟報了:“娘娘……溫姒帝妃求見。”
辛嬟也在此時清醒過來。
這一清醒,就聽見她想了解的溫姒帝妃在哭著求她的母後。
“娘娘,陛下想讓太華陪伴太子修行,溫姒沒有不願之理,隻是……隻是太華才出生幾天,隻求娘娘允許溫姒留在太陽殿裏,在他身邊都照看一兩年,等他會走會行禮了,溫姒就離開太陽殿。”
羲和有些愕然了。
天帝陛下做了什麽?她怎麽絲毫都不知道?
“你快起來說話,這是怎麽一回事!”
溫姒這時候也明白天後似乎不知情,她定了定心,說道:“陛下剛剛下了天旨,讓十日前出生的子嗣,無論神仙妖魔,都入住天庭陪七位太子修行……”
羲和一聽,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看來是陛下已經知曉真正的天地共主出現,而且還是那日出世的,現在陛下想都招進天宮看著提前控製在手裏!
“你家少君原來取名叫太華了?”羲和微笑轉移話題,這件事,羲和是定然支持陛下的,放在眼皮子低下看著,能夠盡快將人找出來,到時候或許有一線生機。
溫姒心虛,可絲毫不敢表現出來,低聲說道:“是溫姒所取,帝君之前想給他取名青顥的,但是溫姒覺得和帝君的名字同音,天帝陛下最重禮儀孝道,溫姒怕孩子有所不敬,就叫著孩子太華了。”其實是,溫姒依然不想讓她的養子占據了她親兒子的名字。
天後羲和笑了笑,然後便和煦誇讚了幾句。
“很好的名字,溫姒,你且放心吧,若真招了你家太華,他好歹也是紫微天的少君,我也會視其為子好好照料。”
溫姒急了:“可是……他現在還不會說話……”
羲和依然好脾氣,她笑說道:“我這些日子也挺無趣,現在也懷著孩子,溫姒你可願在這太陽殿陪我住上幾年?”
溫姒聽到這話鬆了一口氣,立刻驚喜地下跪拜謝。
帝君找來的孩子,雖然臨時付出了大代價讓這孩子具有昊淵和她的血脈之力,但終歸沒有完全融入,她想就近照顧的原因,就是希望幫助他完全融入這層血脈,免得時間久了,就被天帝天後發覺。
辛嬟聽完,又準備繼續睡下去。
原來太華就是青顥嗎?
剛有這樣的認知,辛嬟的腦海裏就浮現出青顥的模樣,然後再一次看到他化成虛無消。
她歎了一口氣,想那麽多做什麽?瞧著這情形,她日後也能見著的,現在何必想那麽多?
真累,辛嬟又睡了下去。
辛嬟沒理會這個景頊,看著太陰仙子問道:“你肯定天帝陛下進了這神獄?”
太陰仙子低聲說道:“這是娘娘特意給我傳來的密旨。”說著,她就將密旨帶了過來。
辛嬟接過查看後,並沒有任何問題,而且辛嬟也沒懷疑太陰仙子的理由。
“你送太陰仙子出去,我去神獄深處看看。”辛嬟很快就下了決定。
“八姐,神獄深處有天魔,你不能去。”天帝陛下在這裏,豈能還去神獄深處以身犯險?
辛嬟沒理會太陰,她的性子若是做了一個慎重的決定,就不會聽任何人的勸。
太陰忙伸手去阻攔,隻不過才移動一步,她就發現自己完全動彈不得了,而且還說不出話。
辛嬟回過頭來,對景頊說道:“將她送出神獄,就盡快跟上我,一定要找到天帝。”
景頊看到太陰仙子祈求的目光,他反而笑了笑就答應下來。
太陰仙子以前就恨著這位天帝的父君和她的父神同歸於盡,現在她隻覺得更恨了,他為了欺騙八姐,竟然連八姐的安危都不顧!這麽想著,她的眼睛不自覺又血紅了起來,比之上一次控製初雲時要來得魔性。
辛嬟瞧見這樣的魔眼,竟然感覺到一種死亡的恐懼,好像……好像兔子的眼睛。
景頊連忙推開了太陰仙子,然後擋住了辛嬟的目光。
辛嬟這才鬆了口氣,等理智回爐,她就猶疑起來,這景頊剛才的動作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
“你去吧,我這就送她離開神獄。”
說完,景頊就將太陰仙子收走,並且在瞬間消失在辛嬟麵前。
辛嬟按下心思,迅速地朝著神獄深處的方向前進,到了這時,辛嬟也不再害怕自己會破壞到什麽,直接挨著地麵行走,所過之處,一陣飛灰飄過,罪仙妖魔們紛紛蟄伏不出。
抓了幾個妖魔問了一番,這神獄裏並沒有看見什麽新麵孔,更別說法力高強的新麵孔了。
辛嬟並不敢放棄,或許是天帝法力高強,隱瞞了這群罪仙妖魔而已,混元塔這個象征天地共主的神器,對於天帝的誘惑可比其他神仙妖魔要大得多。
“神君。”
辛嬟轉回身,眼中對他能這麽快尋來感到意外,因為她找的極快,早就喪失了路線。
辛嬟雖然心中懷疑,卻也沒多說什麽,而是平靜地說道:“開始找吧,不管如何,都得找到天帝。”
景頊見辛嬟有些著急的模樣,心裏頭有些欣喜,試探地問道:“神君很急找著天帝?”
辛嬟微微點頭:“天魔陰紅魈出現了,我怕天帝出事,你作為臣子,到是對你們的陛下並不熱心?”
景頊心裏沒來由地覺得幸福,他掏出一塊龜甲,望了望四周,配合笑道:“我未想到神君會對天帝這般上心!”
辛嬟淡淡地說道:“女媧娘娘特意囑咐過我日後需要保護天帝,這是我該償還的因果。”
景頊心裏刹那間的喜悅在這一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
“若是找不到如何?”景頊的聲音淡漠起來。
辛嬟皺了皺眉,也懶得再回答他,而是繼續前進。
景頊看著她飛遠,瞧著她對天帝那麽焦急,他有那麽一瞬間相信,她可能對他還是有執念縈繞的。可是現實的真相,將他完全打醒。
因果?
景頊有些寒笑,在娘娘心裏,是阿辛欠了他莫大的因果,但是因果之說,誰又說得清?
一聲魔吼,神獄裏地動山搖,不少的罪仙妖魔突然不受控製地飛起來,然後用最淒厲尖叫地聲音嘶吼著,景頊目光深沉,手中已經多出一把殺劍來,劍光劃破在沒有光的神獄裏恍如一片驚鴻,隨著這篇驚鴻落下,是一個又一個罪仙妖魔。
和辛嬟正在交戰的陰紅魈頓時生出退意,他沒想到,竟然還有一個修為強大的天神就在附近。
辛嬟身上的太陽真火越發肆虐起來,今日不管如何,辛嬟都要將這陰紅魈處理掉,免得他遇見天帝,若天帝出了岔子,辛嬟便會自覺虧欠了女媧娘娘。
她本身是傷,傷的還是本源,這突然全力燃燒自己的太陽真火,辛嬟隻覺自己的身子似乎有些崩潰。
與此同時,景頊也感覺到一種錐心之痛,他此時哪裏還不會知曉辛嬟這是在用兩敗俱傷的方式和陰紅魈對峙。景頊吞下要吐出的血色,神情冰冷,陰鷙刺骨的殺意如刀鋒一般。
他踏著一個妖魔的身體過來,手中的殺劍毫不留情地斬下陰紅魈的後背,陰紅魈如芒刺背,然而他正要逃離,卻駭然發現了一種天地威壓死死地將他壓製得不能有絲毫動彈。
恍若天外的一聲慘叫,這一瞬間,景頊冷清的殺劍已經將陰紅魈刺穿,而辛嬟的太陽真火也在這一瞬間衝破了陰紅魈的護罩,刹那間就將這堂堂天魔燒了個幹淨。
辛嬟半跪在地上,身上到處是傷,頭上不知是因為痛楚還是瘋狂打鬥而流出的汗水也不斷將墜落到脖子和手上,並且在一瞬間化成蒸汽消散得無影無蹤。
景頊三兩步過來,就要抬手去抱她。
辛嬟急切道:“你不要過來。”
景頊忍著痛苦,很平靜地說道:“我隻是看看你的傷勢。”
辛嬟冷聲說道:“你有眼睛,何須挨近我看?”
若能用眼睛就能看出來,他何須如此擔心,就因為他感同身受,他才知道自己必須要觸摸到她查查她的元神和肉身才能放心。
“若不趁此時占點便宜,以後神君活蹦亂跳,我就再沒機會了。”景頊說話也難免氣起人來。
辛嬟冷眼瞧著他口不對心的話語,一時之間倒是有些啞然。
景頊上前一步要抓她的手,辛嬟本能地向後退,她不敢讓他碰到自己,她傷再重,也是能燒人的。
辛嬟一步步後退,景頊卻更逼迫地一步步向前,眼見著前路無窮無盡,景頊沒有了耐心,直接去抓辛嬟的手。
“小……”心字還未說完,辛嬟卻發現,景頊一點事都沒有。
“你……”
景頊如願以償的抓到辛嬟的手,見辛嬟沉浸在震驚之中,他又瞬間將人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