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一笑泯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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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燕子活動了一下麻木的手腳,忽然一個轉身,攔腰將夏雲嵐抱在了懷裏,口叫道:王妃娘娘我可想死你了,你不帶這麽嚇唬我的

    夏雲嵐從司馬連皓臉收回目光,看著一臉興奮對自己熱情有加的金燕子,想到自己適才還在捉摸著怎麽把她折磨到生不如死,心裏驀然間生起了一絲愧疚。 vw

    這丫頭服侍她的日子不算短,主觀其實也沒有想要害她的心,她昨夜那般對她,是不是有一點點兒過份了呢

    然而,想到自己在漪蘭院拿她當自己人時,她心裏卻另有乾坤,把她當傻瓜一樣,她的心便又硬了起來。

    當下,雖礙於麵子沒有推開金燕子的手,臉色卻冷冷淡淡地道:你想我做什麽你騙了我那麽久,我嚇唬你一夜又算什麽

    王妃金燕子訕訕地鬆開了抱著夏雲嵐的手,麵不免有些尷尬。

    嗬嗬,夏皇後似乎為了化解金燕子的尷尬,宇拓及時笑道:難得你大駕光臨蒼狼國,咱們也算不打不相識孤王馬安排宴席為你接風。

    不必了。夏雲嵐毫不領情地道:我吃不慣你們蒼狼國的東西,你也不用為我接什麽風,隻叫我能夠平安離開紅葉山便好。

    這個宇拓看了司馬連皓一眼,臉也有些掛不住。

    嗬嗬,陛下隻管命人安排宴席便是。司馬連皓笑道:撿新鮮的野味做一些,不要做得太過腥膻,也不要放太多佐料,雲嵐喜歡清淡一些和原汁原味的東西。

    我夏雲嵐正想說我說要去赴宴了嗎司馬連皓已打斷了她的話,道:雲嵐,咱們幾十年未見麵,難不成你連一頓飯也不肯陪我吃麽

    哪有幾十年未見夏雲嵐蹙了一下眉頭,忘了拒絕赴宴之事,掰著手指頭算起了自己與司馬連皓次會麵的日期。

    不用算了。司馬連皓握住了她的手,俯在她耳邊道:一月不見,如隔三秋你說有沒有幾十年

    夏雲嵐飛紅了雙頰,從司馬連皓手裏抽出手來,不輕不重地推了他一下,回身拿起錦布包裹著的霜華劍向山下走去。

    宴席在宇拓秋狩暫居的行帳舉行。

    擱不住司馬連皓的軟磨硬泡,夏雲嵐最終還是略略梳洗了一番,不情不願地坐在了食案前。

    新鮮的野味烹飪得恰到好處,美酒醇香而濃烈,在蒼涼空曠寒意料峭的北地深秋裏,這樣的酒和肉無疑是最好的搭配。

    飯至微飽酒至半酣時,金燕子從主位旁走了過來,將一杯酒雙手擎至夏雲嵐麵前,紅著眼圈道:王妃,我先時不知你受了怎樣的苦,心裏還怪你太過計較。後來聽司馬公子說起,方知自己真真罪大惡極。你沒有要了我的命,今日還為了我的病忙碌一天

    前事不必再提夏雲嵐不待金燕子說完,從她手裏接過酒杯,仰起脖子一飲而盡道:我原本沒有打算原諒你,治好你的病也不過是為了從頭慢慢折磨你,所以你不必覺得我有多麽寬容大度。不過現下我既然喝了你的酒,便不打算再向你尋仇,也不打算再記得與你之間的恩恩怨怨。

    言罷,夏雲嵐將空了的酒杯還給金燕子,一場情仇,算是到此了結。

    金燕子感激地接過酒杯,道:可是,王妃承夏國皇帝既那般對你,你自然不可能再與他做夫妻。司馬公子一直對你情深意重,不如由我和陛下來做媒,成全你們這對人間佳偶可好

    夏雲嵐看了司馬連皓一眼,沒有說話。

    她自不可能答應金燕子這個荒謬的要求,然而宴席近百人在座,她該怎樣不失禮貌地拒絕她,又不拂了司馬連皓的麵子

    思想之間,司馬連皓忽然站起身來,對金燕子深深揖了一揖,半開玩笑地道:多謝皇後娘娘天天惦記著我的婚事,然而雲嵐不同尋常女子,她的心意半點兒勉強不得。皇後娘娘還是收回這份好意,免得叫她為難吧。

    夏雲嵐十分感激,想他終究還是了解自己的。若她能夠愛他,也許早已經愛。錯過了最初的激情與心跳,她對他,這一生大概也隻能是細水長流的朋友情誼。

    然做朋友又有什麽不好愛如烈火,情似流水。當愛火燃盡,愛人轉眼成為最熟悉的陌生人,她很慶幸,還有這樣一份友誼滋潤她的心。

    嗬嗬,燕子見金燕子極力撮合兩人而不得,宇拓溫顏笑道:男女情愛之事,講究的是水到渠成。司馬兄弟乃江湖浪子,夏皇後亦非閨弱女,他們之間哪裏需要媒妁之言

    金燕子側頭看了宇拓一眼,口似乎別有深意地道:雖不需要媒妁之言,可也要有人肯不計代價地堅持下去。

    嗬嗬宇拓笑得有些尷尬,道:若說堅持,那承夏國的皇帝也算一直在堅持了。聽聞夏皇後從未回過皇宮,各王公大臣之女與他國公主無不惦念著皇後之位,承夏皇帝卻絲毫未有廢後重立的打算。

    金燕子道:若他不曾那般對待過王妃,這份深情固然令人感動。然他既做出過那樣的事情,便是後來如何癡情,也不值得叫人同情了。

    陛下皇後聽二人當著眾武大臣談論自己的私事,夏雲嵐心裏頗不舒服,擎起了酒杯道:今日這酒甚是不錯,咱們同飲一杯,算作一笑泯恩仇,如何

    好一個一笑泯恩仇夏皇後請

    王妃請

    宇拓與金燕子一起端起了酒杯。

    慢著,還有我冷北辰也端起了酒杯,看著夏雲嵐笑道:若非親眼所見,實難想象世間還有你這樣的女子陽蘇城酒樓之,咱們也算有過恩仇的人,於今便一起了結了罷。

    嗬嗬,好夏雲嵐微微一笑,向三人照了照杯子。

    酒闌人散處,明月照天心。

    司馬連皓與夏雲嵐並肩漫步於紅葉山,聊了會兒前塵往事,又感慨了會兒江山易主風雲變幻的無常世界,司馬連皓忽然笑道:雲嵐,國主說你易容成我的樣子帶走金燕子,改天你再易一個叫我瞧瞧,是不是真的毫無破綻

    夏雲嵐臉頰有點兒發燙,歉然笑道:怎麽可能毫不破綻不過是因他對你過於信任罷了。倘若他心有半分疑慮,我便萬萬帶不走金燕子。

    司馬連皓笑道:國主一向精明強幹目光如炬,你能騙過他的眼睛,怎麽著也要有八九分像方可。不過,國主這回也是犯了糊塗,我怎麽可能半夜三更去找他的妻子便是有話要問,也必定會換個時間,或則當著他的麵問,豈會不知避嫌地單獨約見他的愛妻

    嗬嗬,夏雲嵐笑道:你與金燕子年貌相當,金燕子言語之間又對你倍加關心,難得他倒肯放心讓你們半夜三更一起

    雲嵐,這個玩笑可萬萬開不得司馬連皓微微變了顏色,急忙打斷了夏雲嵐的話道:他們夫妻恩愛甚篤,決不會因為這等小事生出嫌隙。金燕子對我處處關心,不過是因為心存愧疚罷了,你也千萬不要因此多想。

    心存愧疚夏雲嵐訝然道:她對你有什麽可愧疚的

    司馬連皓沉默了一會兒,道:一來因你之事她說若非我在聽雨樓騙了你,說不定你會愛我

    夏雲嵐沒有說話,也不知該說什麽。世事哪裏有什麽如果發生了是發生了,時光無法倒流,她也不知道如果的答案。

    司馬連皓接著道:二來,燕烈王奪取蒼狼國主之位後,給的所有賞賜和官爵皆被我拒絕。三來

    說到這裏,司馬連皓微微頓了一下,輕輕歎了口氣道:輕歌淺醉在助國主奪位之戰不幸死去,她憐我孤身一人,數次挑了美貌伶俐的丫頭送我,奈何我不慣別人服侍,皆將之遣了回去。

    輕歌淺醉她們夏雲嵐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她對那兩個丫頭雖無好感,可每當想到司馬連皓身邊有她們陪伴時,便覺得司馬連皓的日子沒有她也過得不錯。不料

    司馬連皓似乎看透了夏雲嵐的心思,反倒轉過身來安慰她道:生死由命聽雨樓哪個不是日日行走於刀尖之,隻是她們剛好無福消受今日的靜好歲月罷了。

    夏雲嵐這才記起,聽雨樓雖然表麵是一個客棧,實際卻是一個殺手集團。每一個入了殺手集團的人,性命便成了草葉的露珠,隨時有消散的可能。

    不必憐惜,亦無從憐惜。

    然而,在司馬連皓貌似薄情淡漠的言語,她卻聽出了深深的苦澀和淒涼。

    他見過太多死亡,也製造過太多死亡,人命在他眼原本不算什麽。但此刻,他的眼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惆悵和黯然。

    他說金燕子數次挑了美貌伶俐的丫頭送給他,奈何他不慣別人服侍可知在他心裏,那兩個丫頭的地位無人可以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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