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愛情到底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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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皇是小姐的人……她也是小姐的人……”說到這裏,淺畫似乎有些犯糊塗,頓了一下,撓了撓腦袋道:“反正不可以,絕對不可以!小姐,她沒有這個心思也罷了,有了這個心思,咱們還是設法將她帶出來吧……皇不會喜歡她的,皇心裏隻有你一個,她留在那裏,將來無非叫自己徒然傷心罷了。 ”
人心是會變的,一輩子太長,誰能說得定?”夏雲嵐漫不經心地道:“每個人有每個人的路,你不必代她決定未來,隻要叫自己過得開心便好。”
跟小姐在一起,婢子自然什麽時候都是開心的。”淺畫歎了口氣道:“隻是這世,除了小姐,婢子最在乎的是璃月姐姐和皇,若是他們也能過得開心,婢子沒有什麽遺憾了。”
夏雲嵐道:“你不是他們,焉知他們不能過得開心?人生如浮萍,聚散之間不過皆憑緣份罷了。傻丫頭,忘了他們罷,即使偶爾想起,也不要讓他們影響你的心情。”
淺畫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從夏雲嵐的話裏聽出無限蒼涼的味道來。過了好一會兒,淺畫點了點頭道:“小姐說的總是對的,婢子盡量照小姐的話去做。”
淺畫,你記住,從今往後,你已不是我的婢仆,不必再稱我小姐,也不必再自稱婢子。”聽淺畫口口聲聲自稱“婢子”,夏雲嵐溫和地道。
啊……為什麽?”淺畫刹那間驚白了臉色,扭頭看著夏雲嵐道:“婢子說錯了什麽?小姐不要婢子了嗎?”
怎麽會不要你?”看到淺畫緊張的樣子,夏雲嵐趕忙笑道:“我隻是要認你做個妹妹罷了,從今往後,你便是我嫡親的妹子,再不是任何人的婢仆。”
小姐……”淺畫長出一口氣道:“婢子……”
叫姐姐——”夏雲嵐“啪”地拍了一下淺畫的腦袋道:“還有,說了以後不許再自稱‘婢子’,再叫我聽到可不能輕饒了你。”
啊……姐姐下手好重。”淺畫立即改了口,揉著被敲疼的腦袋,快活得臉泛紅光,激動地道:“姐姐,婢……哦不,我一直覺得姐姐不像我的主子,倒像我的親人,如今,沒想到姐姐果然成了我的親人。”
見淺畫如此激動快活,夏雲嵐不由有些後悔,早知道,回見她時便該認她做了妹妹。
將來待她離開蒼雲大陸後,希望司馬連皓日日麵對她這個妹妹,能夠念著與她的情意,妥帖照顧她一輩子。
她知道這樣的願望有些自私,但她本是個自私的人,有些自私的願望也不足為怪。
龍炎國自戰敗之後,經濟變得非常蕭條,許多繁華的城鎮和街道變得門庭冷落,人們走在路看起來亦有些無精打采。
經過這樣的地方時,夏雲嵐叫淺畫盡量不要表現出興高采烈的樣子。畢竟,律法雖然不再允許龍炎國人肆無忌憚地對待他國人,但人性對於敵人本能的仇視卻不會輕易消失。
兩人曉行夜宿,穿過龍炎國後,夏雲嵐本待先到白澤城去找逍遙王,問問賊皇歐陽俊卿是否已經幫自己拿到繇山靈玉。但這日黃昏時分,看著西天如火如荼的晚霞,她忽然一個轉念,決定先到雙河鎮桃仙庵瞧瞧洛芷雪。
此處位於靈皓國北部的東西交界之處,距離靈皓國西北的雙河鎮,起靈皓國部的白澤城要近許多。倘若洛芷雪知道她這個朋友舍近求遠先去看望逍遙王,不知要怎樣抱怨她不夠朋友。
聽說要去見洛芷雪,淺畫甚是興奮。然而,了解到洛芷雪與風鈺晗夫妻情絕、早已於此地出家為尼的情況後,淺畫又不由得好一番感慨。
姐姐,你說——為什麽人的心會變呢?”淺畫張著一雙天真的眼睛道:“想當初,風公子待洛姑娘那般溫存體貼,好像這一生一世非她不可。卻為何過了沒多久,便覺不出她的好來了呢?”
夏雲嵐淡淡笑道:“倘若人心不會變,又哪裏來的世事無常?”
淺畫道:“還是咱們皇好,皇待姐姐的心便從來沒有變過。”
夏雲嵐沒有說話,輕輕拍了一下小白馬的屁股,催著小白馬快些趕路。
淺畫又囉哩囉嗦地道:“其實,姐姐心裏也是有皇的,是不是?那日,我和璃月姐姐見皇又因思念姐姐黯然神傷,便有些於心不忍,暗示他姐姐心裏可能有了別人。皇很堅定的告訴我們,說姐姐心裏隻有他一個,還叫我們不要胡思亂想……”
淺畫,你看那西天的雲霞漂亮嗎?”夏雲嵐仿佛沒有聽到淺畫的話,指著天地盡頭大片大片金紅色的晚霞道。
淺畫抬眸朝遠處望了一眼,見一輪紅日浮沉在耀眼的金色波浪,充滿玄幻一般的神秘之美,一時忘記了方才的話題,興奮地拍手道:“好漂亮!我從來不曾看見過這般好看的落日晚霞……姐姐,自跟你出來,我可算開了眼界了。”
嗬嗬,這世間有無盡的風景,你且慢慢領略是。”夏雲嵐跨在馬,秀眸微眯,極目晚霞,口淡淡然道:“走過一些地方,遇見一些人和事,結識一些肝膽相照的朋友,經曆一些傷害……所有的這些,都值得你去用心體驗……”
經曆傷害?”淺畫迷惘地眨了眨眼睛,訝然不解地道:“為什麽要去經曆傷害?難道不該竭力避免傷害嗎?”
傻丫頭……”夏雲嵐輕勾唇角笑了笑,雙腳一夾馬肚子,小白馬昂頭輕嘶一聲,披著滿身霞光向西方落日奮蹄馳去。
桃花嶺。
南國冬來晚,緋紅的桃花雖已無蹤,山穀間卻依然一片錦繡、一川芬芳。
木芙蓉和蜀葵相繼開放,紅楓燃燒得像一簇簇火焰,烏桕、黃櫨點綴其間,將山嶺渲染得別有韻味。香樟和地錦散發出好聞的氣味,不似花香,勝似花香。
哇——姐姐、姐姐,這裏好生漂亮——”淺畫像個沒見過世麵的孩子般,一會兒一聲驚歎。
夏雲嵐滿眼風光,大多數時候卻隻是沉默不語。
越往山穀深處,山光樹色越見搖曳生姿。隻是道路漸漸崎嶇,夏雲嵐和淺畫不得不下了馬,哄著小白馬向前行去。
哇——姐姐你看……咦——”當淺畫指向一帶黃櫨流水時,忽然發出一個怪的“咦”聲,道:“前麵那個人,我好像見過的……哦,是了,我和璃月姐姐從祁王府到皇宮,便是由他護送……”
他叫血幽。”夏雲嵐早已先淺畫看見了山溪畔用木桶打水的血幽,她微微愣了一下神,很快想起這小子曾對洛芷雪說過:待他日恩仇俱了,便來此處尋她,守她一生一世……
如今,蕭玄胤已經得到天下,這小子算是報了恩了。
至於報仇,對他來說幾乎是無望的事,這小子大概曉得自己永遠不會是司馬連皓的對手,所以忍不住跑過來先看看心人。
血幽?”淺畫咧嘴笑道:“好怪的名字……他是咱們皇的人,怎地不在天武城,卻跑到靈皓國來了呢?”
夏雲嵐對“咱們”兩個字微微蹙了蹙眉頭,卻也不願刻意糾正,隻道:“心之所係,念念不忘——因為他愛了這裏的一個人。”
他不會……不會愛了洛姑娘吧?”淺畫一聲低呼,好像發現了什麽天大的秘密。
夏雲嵐輕輕瞥了淺畫一眼,道:“那是什麽不可置信的事情嗎?”
淺畫勉強平靜了一下情緒,撓了撓頭道:“不……不是,我隻是覺得這個世界好生怪。姐姐,你說愛情到底是什麽?愛一個人和被人愛到底是什麽感覺?”
嗬嗬,難為你如此遲鈍,居然現在才想到這個問題。”夏雲嵐笑道:“愛情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想知道愛一個人和被人愛到底是什麽感覺?那需要你自己去經曆。”
淺畫紅了臉,憨憨地笑道:“姐姐取笑我……我隻要一生一世留在姐姐身邊,才不要什麽愛情……”
夏雲嵐搖了搖頭,這丫頭心思單純,跟她說愛情,像跟一個沒吃過葡萄的人說葡萄的味道,終歸是說不明白的。
然而無論如何單純的人,愛情一旦降臨,必定都能在她身發生神的作用。
從前這丫頭長居王府深宮,盡日接觸不到幾個年貌相當的男子。此後天高地闊,紅塵人熙熙攘攘,這丫頭又長著一副俏麗可人的容貌,何愁不會經曆一段甚至幾段愛情?
是以她什麽也沒說,隻向遠處提著水桶的血幽招呼道:“小師弟,別來無恙啊——”
血幽也早已看到了她們,放下水桶,站定腳步等著她們過去。
雖然在繇山分別時,兩人之間頗為尷尬,血幽這會兒倒也沒有記仇的意思,隻是用怪的眼神看著她道:“你不回宮做你的皇後娘娘,卻跑到這裏做什麽?”
你好像忘了,芷雪是我的朋友。”夏雲嵐道。
哦……”血幽沒有問下去,頓了一下道:“回是我對不起你,我不曉得師父便是祁王,原來你和師父本來是夫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