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再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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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兵器的碰撞聲,身體的撞擊聲此起彼伏。

    一道道鮮血,一個個殘影,在藍天下,在饒樂水畔訴說著戰爭的殘酷。

    秦尚和燕蠻兒終於殺到了帕娜兒身邊。

    這還得益於秦尚的騎兵殺了過來,將他們保護起來。

    大約一百人在將三人圍在核心。

    帕娜兒也渾身是血,她從馬上跳下來,她的臉色如冰,冷冽可見。

    燕蠻兒在秦尚的攙扶下兩個人都下了馬,不過,秦尚卻沒有走路。

    燕蠻兒此時心境有所變化,感覺倒比之前要好一些。

    燕蠻兒剛要說話,卻見自己的母親急匆匆趕了過來。他大喜過望,忙迎上去,那知他母親根本就沒有看見他。

    燕蠻兒的呆呆地站在當地。

    他驚愕的看著自己的母親,嘴裏想說話,卻什麽也說不出口。

    去卑站在高台上,遠遠的望著這邊,眼睛裏顯出幾絲毒辣的神色。

    秦尚帶著麵具,沒有人能看清楚他的表情。

    他準備轉過身,想上馬。

    可是背後傳來一個有些激動,害怕的聲音。

    “你等等!”

    帕娜兒慌慌張張的跑過來,她的發髻散亂,臉上的血跡未幹。

    她擋在秦尚麵前,有些顫抖著問道:“你是他嗎?”

    秦尚在冰冷的麵具下,微微歎息。他本是極高興的。可是,他負了她,他剛才真的想脫下麵具,不管不顧,然後將她緊緊的擁入懷中,訴說這十幾年來刻骨銘心的相思。

    隻是不知怎麽的,當他看見她如清水般透徹的眸子之後,他退縮了。

    他覺得,能得知她平安活著就已經足夠了。

    他不敢見她。

    秦尚沒有說話。

    燕蠻兒轉過身,他好奇的看著兩人,尤其是那個帶著麵具的男子,心裏五味雜陳。

    帕娜兒則更加焦急,她看著他沒有任何反應之後,突然伸手就往秦尚的麵具上扯過來。

    秦尚反應很快,伸手一把抓住了帕娜兒的手腕。

    帕娜兒冷哼一聲。

    沒有說話,另一隻手呈彎曲狀,朝著秦尚又攻擊過來。

    秦尚再擋。

    帕娜兒也不發怒,而是說著秦尚的手,忽然一把扯在秦尚的袖子上。

    “撕喇”一聲。

    秦尚的半截袖子被帕娜兒生生扯斷了。

    帕娜兒盯著他胳膊上的一塊有些年頭的傷疤,忽然像瘋了一樣,抓住秦尚的胳膊,說道:“你就是他,你就是他。”

    秦尚微微歎息一聲。

    他的聲音中透著一股子從未有過的蒼涼和悲傷。

    他們的一生,基本上都是在相互思念的過程中度過的。

    “為什麽不敢見我,為什麽不敢見我!”帕娜兒前麵尚未確定秦尚的真正身份,這時候根據手腕上的傷疤確定秦尚的身份之後,她的整個狀態完全變了。

    她變得狂躁,變得易怒,變得患得患失。

    她說完便瘋了似的投入秦尚的懷抱,緊緊的將他抱在懷裏。

    她懂他。

    她了解這個男人,別看他有時候無賴的緊,其實有時候他比任何人都拘謹。所以,在他們的感情中,最主動的便是帕娜兒。

    她緊緊的抱著他,感受到他久違的溫度,她的整顆心都仿佛要融化了一樣。

    她握緊自己的拳頭一拳一拳的砸在他的背上,聲音就像遠處的鼓點一樣。

    “你知不知道,這十幾年我有多想你,我有多思念你。我一直以為你死了,雖然我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你還活著,可你一直沒有來找我。我真怕,有一天會收到你不再活著的消息。”她淚如雨下,將這十幾年來所有的擔心與委屈一股腦的傾訴了出來。

    秦尚終於忍不住,他也伸出自己的手,緊緊的抱緊了她,抱緊了他最愛的女人。

    十八年了,十八年的風風雨雨,十八年的苦苦等待,總算還有等待的價值。

    “傻瓜,我也以為你不在了,這麽多年,我每年都要派大批的人找你,在東胡,在匈奴,或者更西邊的大月氏,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可就是沒有你的消息。”

    秦尚的聲音中也透著幾許失而複得的喜悅。

    帕娜兒繼續說道:“你知不知道,因為你,十八年來我沒有和父親說過一句話,十八年來,我們的兒子處處遭人白眼。”

    說到兒子,帕娜兒才意識到她的兒子也在這兒。於是忙掙紮著從秦尚的懷抱裏出來,她擦了擦自己的眼淚,說道:“你見過我們的兒子了?”

    秦尚點點頭。

    燕蠻兒這才看過來。

    燕蠻兒聽到這句話,心裏如遭遇了一聲驚雷,轟轟作響。

    他居然是自己的父親?他居然是自己的父親?

    燕蠻兒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帕娜兒看著兒子滿臉的血跡,這才嚇了一跳,剛才因為秦尚的原因,她甚至將自己的兒子都自動忽略了。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不免有些愧疚和羞澀。

    “還不快過來!”

    帕娜兒低聲說道。

    燕蠻兒感覺自己的腳仿佛有千斤重,以前,他隻知道自己有一個父親。但至於那個父親長什麽樣子,容貌怎麽樣,有多重,是什麽人,他一概不知道。

    他的心裏有過恨,有過怨,也有過最深的期盼和想象。

    不過這些都沒有這個父親站在他的麵前讓他感到真實。

    真實的有些壓抑。

    他就是自己的父親啊!

    自己終於找到自己的父親了嗎?

    燕蠻兒不知道怎麽樣挪動自己的腳步的。

    他慢慢走到燕母和秦尚麵前,說道:“母親,他是?”

    帕娜兒的臉蛋已經有些微微的紅腫,她激動的牽起兒子的手,說道:“孩子,這便是你的父親啊,你心心念念的父親。”

    燕蠻兒隻覺得嗓子眼裏卡住了一個東西,他想說話,可怎麽也說不出來。

    秦尚這個時候也抬起頭來,他一雙幽深的眸子盯著燕蠻兒,然後伸手拿起了那塊銅麵具。

    便解便說道:“孩子,我答應過你母親,再見她的時候要白馬銀槍,銅具敷麵,是我沒照顧好你母親,讓你們母子兩受苦了。”

    他的銅麵具解下來,露出一張有些駭人的臉來。

    他的手並沒有停下,而是繼續伸到臉上,從臉上脫下一層人皮麵具來。

    燕蠻兒看到他的真實容顏,手中的彎刀不由得掉落在地上。